他一个人来到北京，“捡”来自己的生活，也捡来个“傻老婆”。4岁的女儿失踪，他把儿子锁在路边树上。这个40多岁的男人始终经营着这个特殊的家。今年除夕，因为意外发现女儿失踪前照片，他兴奋不已，为打印照片四处奔走。因为打印店都关张了，他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店员手机中保留女儿失踪前照片

　　除夕这天，陈传六不到6点就爬起来。坐在由条石和椅子支起的床上，打开电视，看自己在屏幕上的模样：蓬头垢面、臃肿的棉衣和一双略显突出的大眼睛。“太快了，才几秒钟”。陈传六眼底布满血丝，这是他6小时后第二次看关于他家的新闻。

　　电视中，翻拍的监控录像中有个身影，一个一米来高的小女孩。尽管看到录像的人认定这是他女儿，但他并不这么认为。因为画面模糊，他辨认不出。但这足以令他兴奋。陈传六真正的兴奋来自除夕前一天。当晚，一名超市员工告诉他，手机上保留有他女儿的照片，那是女儿在超市玩时员工无意拍的。

　　“金蛋儿”恢复自由跟母亲捡废品

　　陈传六开始不安，早上8点不到，便将老婆杨彩虹和“金蛋儿”叫起来。开三轮将他们拉到良乡医院门前，他趴活的地方。

　　杨彩虹依旧穿着厚重的棉衣，头戴沾着泥渍的线帽。因为怀孕数月，她两腿支撑着笨重的身躯来回捡拾矿泉水瓶。儿子“金蛋儿”则恢复自由身，没被锁着。孩子脚踝不再淤青，但他不愿回到拴他的树旁，宁愿跟在母亲身旁。

　　陈传六走遍附近复印店，试图打印照片。在警察找到女儿前，“他们干他们的，我干我的”。照片是用蓝牙发到了他手机上的，他不知如何操作。

　　所有的复印店都关了，但他仍然激动，毕竟“花了那么多心血”，终于找到照片了。

　　陈传六没能打印出女儿的照片，只好带着妻儿回家。因为外面比屋里暖和，也没有潮湿和异味，所以一家人选择先在门外坐一会儿。

　　除夕夜全家吃元宵和白菜鸡蛋面

　　不足10平方米的房内满是黑色。床占据房间近一半，门内摆放着几袋面和三桶豆油。几天前，先后来了两辆警车送来这些东西，还有四箱水果。其他地方摆满矿泉水瓶和旧衣服。在卖完一三轮车旧衣服后，门口的两辆旧三轮车当中，还有一辆被旧衣服占据。

　　陈传六含混地说，水果被他吃了，说着便拿起雪米饼吃，“金蛋儿”则穿着开裆裤由台阶爬到门内。一个幼儿园园长来看“金蛋儿”，希望接他入园。但被陈传六拒绝了。和拒绝送儿子到福利院一样，他认为这样儿子就不是他的了。

　　半小时内，陈传六给儿子换了三次裤子，有一次“金蛋儿”光着屁股，大腿根通红。

　　有一次，杨彩虹指着一个小女孩说“女儿也有这么大了”。陈传六用四川话叫她闭嘴。

　　除夕夜，陈传六一家吃了元宵和白菜鸡蛋面。他本来买了几斤鸡脖子和20块钱的肥猪肉，但太累了懒得做。

　　本报记者 孟祥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