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儿子意外死亡后，母亲毅然决定冒险做试管婴儿。当历经艰辛成功怀孕，并送进医院待产后，这个命运多舛的家庭再遭生死劫——高龄产妇出现了产妇畏惧的羊水栓塞症。这个不幸的母亲最终没能走下产床，胎儿也死在腹中……

　　当得知妻子和胎儿双亡的噩耗后，家住义乌市廿三里街道华溪村的虞先生晕倒在义乌市中心医院的病房外。

　　昨天，记者对这起事件进行了调查采访。

　　陈爱琴曾因宫外孕切除了右侧的输卵管。之所以去年39岁时接种试管婴儿，跟她多舛的命运有关。

　　陈爱琴的外甥告诉记者，舅妈和舅舅虞先生原有一个儿子，但在前年9月2日， 15岁的儿子意外死亡了。失去爱子之后，夫妻俩强忍悲痛决定再生育一个小孩，给这个痛苦的家庭带来一些希望。

　　“为了再生这个小孩，夫妻俩先是到上海去做试管婴儿，但经过多次尝试，都没成功，钱却花了30多万元。去年，终于在浙江省妇幼保健院的帮助下成功怀孕了。”陈爱琴的亲属虞大姐说，为了做试管婴儿，陈爱琴吃了不少苦头。当确认成功怀孕后，家人特别高兴，还特意在大酒店设宴庆贺了一番。

　　“陈爱琴的预产期是3月6日，因停经40多周，发现胎儿监护异常一天，于3月7日进入我们医院待产。”义乌市中心医院医政科的施科长告诉记者，陈爱琴入院前一切正常。入院时，由于病房紧张，陈爱琴被安排在妇产科的走廊里，3月8日才住进病房。

　　高龄产妇冒险怀上试管婴儿

　　3月9日，陈爱琴进入临产后，主动提出要求自然分娩。

　　虞大姐当天一直在医院里陪护陈爱琴。她向记者述说了悲剧发生的经过。

　　9日上午8点多，陈爱琴去分娩室打催生针，一直要打到下午3点钟。“中午12点半，我给弟媳妇送午饭，她吃了满满一盒饭，还说土豆丝真好吃。”

　　那时候，陈爱琴只说有点痛。到了下午两点半，虞大姐过去陪陈爱琴，陈说痛得有些厉害了。“下午3点多的时候，她说觉得头晕、胸闷，要上厕所，结果在厕所里下身见红，流了很多血。我让她站起来，她说站不起来了。我就一只手举着盐水瓶，一只手托着她，把她扶到病床上。我马上让医生给她戴上氧气罩，并叫医生做好接生准备。”虞大姐说，到了3点半的时候，陈爱琴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一分钟就痛一次，后来脸色也发紫了……

　　“我发现情况不对头，就一再要求医生给她进行剖宫产手术，但是医生说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做剖宫产了，并要求我离开。后来，我又强行进去看了一次，她说‘现在不怎么痛了，已经把催生针拔掉了，因为人受不了’。想不到，这竟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到了下午4点30分，医生出来说，是羊水栓塞，95%是没希望了。”虞大姐回忆说。

　　施科长解释说，3月9日下午4点28分，陈爱琴出现胸闷、血绀等紧急情况，医生立即向院领导汇报。考虑到羊水栓塞，医院立即组织医院和全义乌的妇产专家共同抢救。一个小时后，经抢救小组集体讨论，决定边抢救边在待产室做刮宫取胎加子宫全切术。虽经全力抢救，陈爱琴还是与于当晚6点40分死亡，且胎儿也未能保住。

　　临产前意外出现羊水栓塞

　　记者昨天从医院的记录上看到，医生第一次宣布陈爱琴死亡的时间是 下午4点40分。这与院方提供的《陈爱琴事件情况说明》中显示的死亡时间相差了整整两个小时（编者注：医院有关负责人昨晚解释系笔误造成）。

　　“如果3点半就做手术，大人和小孩可能都会没事。”出事后，家属认为是医院处置不当，延误了大人和小孩的抢救时机，从而造成了母子双亡的悲剧。

　　“从医院的药物引产记录上可以看出，陈爱琴病情开始恶化是在下午3时30分。到下午4时10分，她的胎心音还是130，羊水也是清的。这之间有40分钟左右的时间，完全可以剖宫产生下胎儿，即便羊水栓塞是没办法医治的，但至少能保住一个。”家属们说。

　　家属们还向医院提出了一些质疑。一是陈爱琴是高龄产妇，且腹中为试管婴儿，按理医院应该作为重点监护对象，住高危病房。

　　二是那天催生针一共打了7个多小时，按理不需要那么长时间。打催生针过程中，按照规定应该每10分钟或20分钟检查一次，但事实上医生并没有这么做，有记录的也就两次。

　　三是发现异常后，医院应该启动应急预案。但是医生很“被动”，连输氧气等措施都是家属要求后，医生才采取的。

　　四是陈爱琴和家属都提出要剖宫产，那时陈爱琴已经感觉胸闷、头晕了，医生却说前面还有两个人在等着做剖宫产，还轮不到。

　　五是家属下午3点半就提出剖宫产的要求，且胎儿在4点10分还有胎心音，为什么到5点40分才动手术？家属目前未见到陈爱琴的尸体，也未看到死去的胎儿。

　　死亡时间前后矛盾受质疑

　　医院称诊疗程序符合规范

　　“病人要求自然分娩后，我们当时就告知了可能发生的并发症，包括羊水栓塞，到3月9日上午用催产素时又再次说过，家属也签字过。”施科长说。

　　“发生这件事，我们深感遗憾。”施科长说，但医院对于陈爱琴的诊疗是符合规范的。

　　据施科长介绍，事情发生后，医院就及时向卫生部门汇报，成立工作小组对此展开调查。在相关部门的配合下，与死者家属进行了3次调解。但由于死者家属的情绪比较激动，调解没有结果。针对家属提出的有关医院医德医风的质疑，医院和卫生局纪委也进行了调查。

　　“我们医护人员有些方面的服务确实不尽如人意。”施科长告诉记者，医院妇产科特别忙。但尽管如此，产科主任还是非常重视陈爱琴。在用了催产素后，产科主任就留在了病人身旁。另外，医生有时候说话的方式可能不妥当，结果导致家属在理解上出现偏差。像家属反映的“医生说前面还有两个人在等着做剖宫产”这个问题，如果当时情况真的如此的话，医院不管怎么样都会先给陈爱琴进行剖宫产的。

　　“我们随时愿意坐下来与家属进行协商。”施科长说，至于陈爱琴在他们医院分娩过程中死亡，医院是否存在医疗责任，家属也可以向义乌市卫生局申请进行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也可以通过民事诉讼解决。

　　“医疗事故鉴定确定医院该有多少责任，我们就承担多少责任。发生这样的事，医院深表同情，家属的合理要求，我们也一定会落实。”施科长说。

　　羊水栓塞是指在分娩过程中（可在产前、产中、产后出现）羊水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的肺栓塞，导致出血、休克和发生血管内凝血等一系列病理改变，是产科一种少见而危险的并发症。发生率文献报道不一致，为1∶5000～1∶80000，但病死率高达50％～86％。□本报驻金华记者 吴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