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换妻教授辩称，“只是淫而不乱”，如罪名成立，他是首名因“聚众淫乱罪”获实刑之人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 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闫晓光

　　53岁的马尧春(化名)是南京某大学计算机系的副教授，今年3月24日中午，包括马尧春在内22名被告，领到了相同内容的传票，罪名是“聚众淫乱”，22名被告中，既有大学教授，也有普通打工者。庭审将于今天开始，他将面临最高5年有期徒刑的指控，如果领刑，55岁的他将成为第一个因为“聚众淫乱罪”获实刑的人。

　　被指控：副教授组织或参与“换妻”18次

　　案发后，因家中有患老年痴呆症的母亲需要他照顾，马尧春被司法机关监视居住。

　　记者在起诉书中看到，据检察机关指控，马曾经组织或者参与聚众淫乱18次，这在22名被告人中次数最多，因此被排在起诉书上的首位。

　　据指控，2007年夏天至2009年8月间，总共有22人参与了35起聚集活动，其中马尧春就组织或参加了18起，在他家进行的有14起。他在这些人中不仅是学历最高的，同时也是年龄最大的。

　　谈未来：“也许可以代言成人用品”

　　昨天上午，记者来到马尧春所居住的学校公寓，记者敲开了他的房门，被请进屋后，他患老年痴呆症的老母亲向记者笑了笑，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最近发生了什么。

　　马的家大概70平方米左右，两室一厅。家里的装修十分破旧，而杂物也是随地丢放，房内沉积的灰尘可以看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而他的卧室仅有一个沙发、茶几、一张床，那张床也不过是张双人床，很难想象就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发生过多次聚会。

　　一碗不加任何调料的面条和一碗豆腐乳，就是他的早餐。收到起诉状后马教授刚刚辞职，因为无论如何，他说自己的行为对于学校来说都是一种侮辱。而辞职后，他只能靠老母亲每个月几百元的生活费生活，只有一万元存款用来给老母治病。

　　“那你今后怎么打算？”记者问道。“工作肯定是很难找了，也许我可以成为一家成人用品的广告代言人。”马尧春笑着说。

　　自述：换偶是为了转移精神压力

　　人们不禁好奇，一个大学的副教授是如何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马尧春说，早在哈尔滨工作期间，因妻子出国，两人离婚，儿子也跟着出国了。马尧春于1994年调到南京某大学任教。在南京，马尧春再婚并育有一子。但两年后再次离婚，儿子判由前妻抚养。这次离婚对马尧春的打击很大，“我不但失去了妻子、儿子、房子，同时还多了一大笔债务，同时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受到了极大的压抑。”马尧春说。离婚后，马尧春和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住回到了学校公寓里。

　　为什么第二次婚姻会让马有如此大的阴影。用马的话来说，那两年的生活不堪回忆。

　　马曾经在报纸上刊登征婚广告，而他的第二任妻子是一名应征者，由于两人同样都是大学教授，便走到了一起。可是，婚后，他发现妻子疑心很重，不管他跟什么人说话，妻子都认为在说她，“而且她很少想过性生活，有一次性生活后，他竟然让我签下字条称我强奸她，以此来逃避。”  

　　离婚后，他还没逃出失败婚姻的阴影，更让人痛苦的是，在继二哥、姐姐相继犯上精神病后，他最疼爱的外甥女也出现了精神异样跳钱塘江。

　　第一次交换的对象才23岁

　　为了寻找下一段感情，马尧春开始进出单身俱乐部，同时开始上网交友。在某交友中心，马尧春在“夫妻交友”板块接触了山东淄博的一对老夫少妻，其中少妻网名唤作“激情火凤凰”。

　　不久，马尧春收到“火凤凰”的留言，说她离婚了。“火凤凰”到南京，她告诉马尧春，她曾为了夫妻交友全国跑了个遍。她说这很正常，你愿意就愿意，没人勉强。

　　马尧春后来才知道，“火凤凰”才23岁，那个男的已经45岁了，是个铁路工人，离过婚。婚后心情不佳的“火凤凰”上网发现了某夫妻交友网站，并开始了在全国疯狂的“换偶”之旅。之后，“火凤凰”留在南京与马尧春同居。

　　2004年元旦，马尧春跟着“火凤凰”有了第一次夫妻交友的经历。他们去了江苏高邮的一个小镇。

　　马尧春回忆，聚餐完毕，四人开始打牌，打输了就脱衣服。衣服脱完以后，男主人提出同屋换偶。马尧春不干，“我有间歇性阳痿，真到这时候，我会紧张受不了。”主人们和“火凤凰”没有勉强，四人分了两个屋子。

　　从那之后，马尧春便越发上瘾，他发现这个可以转移精神压力。

　　Q群里人最多时有190多人

　　“2006年底，南京建了很多换偶群。”马尧春回忆，这些群拒绝了他，“因为要夫妻的性爱图片和视频认证，我进不去，人家一视频，就把我踢出来。”在这种情况下，马尧春自己建了一个QQ群，该群很快加入了190多名网友。

　　在群里，他把换偶比喻成了美酒， “每个家庭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婚姻就像一碗白开水，不喝也得喝，而交换游戏则像是一碗美酒，愿意喝就喝，不愿意喝就不喝。”

　　涉案人应在300人左右？

　　女网友“月明”说，她知道，不少群每周至少有一次聚会，而马尧春说：“北京上海都有很多夫妻交友群，苏州最多。我知道南京至少有二三十个群，以一个群过去200人，现在500人算，总人数少说上万。”

　　“长达两年的时间，又是交叉联系，不可能只有22人。”马尧春、“月明”等网友称，涉案人应该在300人左右。

　　态度

　　最多一次四对夫妻同房

　　马教授：我是换妻教父

　　由于马尧春家中只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母亲，无外人打扰，这让很多网友特别喜欢去他家“活动”。每次有人发起相关动议通知马尧春后，他就会约其他一些网友，在自己的卧室进行“换妻”活动，最多的一次是四对夫妇或者情人，同时在一间房内。

　　“床上的事都晾在人家面前，还有什么事不能说、有什么顾虑的呢？”昨天，在家里，面对国内多家媒体的长枪短炮、电视镜头，涉案副教授马尧春并不避讳及躲闪。他说：“最近这几天是我心情最好的几天”，“因为正是有了媒体的全面报道，世人才能认识到，我并不是一个一天趴在网上、专门勾引人家老婆的魔鬼，也是换妻倡导者、教父。”

　　两个儿子：对此表示理解

　　据了解，马分别和两个妻子有过两个儿子，他的这些经历如何对自己的孩子交代，他的孩子知情么？记者昨天问道。

　　马回应称，他的大儿子26岁，小儿子13岁。大的跟前妻到了美国，已经工作了，小的在南京，还在上学。“我的儿子们都知道了，他们都不觉得这是个天大的事情，我的大儿子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个事情没侵害人也没妨碍人，别人愿意怎么想怎么想。小儿子则说“爸爸没有退休金了，但是不用着急，我会经常来看你。”

　　“聚众淫乱罪”该存？该废？教授换妻事件引发社会热议

　　两律师将做无罪辩护

　　本案之所以如此受关注，并非是教授换妻事件本身，而在于已经沉寂了多年的聚众淫乱罪又“大刀阔斧”地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引起了社会广泛争议。该存？该废？多位不同领域的专家就此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马尧春：不认可“组织者”身份

　　尽管多次参加换偶游戏，但马尧春直到2009年8月21日被警察带走时才第一次听说这个罪名。现在，他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刑法》第三百零一条规定，聚众进行淫乱活动的，对首要分子或者多次参加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马尧春说，他不会认罪。他表示，这只是他和同好们的生活方式。其中不存在强迫，他也没有组织。

　　网友说来玩我能阻止吗？

　　“什么是组织者，譬如今天你们来到我家来采访，敲敲门就进来了，算不算我是组织者？”同样的道理，“几名网友打电话过来，说‘到你家玩玩’，我能立即就阻止人家吗？”

　　马尧春说，他的确是一个换偶QQ群的斑竹，但并不是唯一的管理员，且自己解散QQ群多个月后才出事的。因此，他不认可其“组织者”的身份。

　　许霆案律师将做无罪辩护

　　昨日中午，曾经代理云南许霆案的姚永安也从陕西来到南京，由于案发后，姚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声援文章，马尧春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昨天下午，姚永安与南京的薛火根律师就辩护立场进行了协调，双方都主张做无罪辩护。姚永安称，他们被告人聚集多人，但他们是通过"换偶"的方法进行"性交游戏"，是在双方自愿情况下，一男一女进行，并非大家胡乱进行的行为，而且两年多了，也没有扰乱南京的社会秩序。因此不构成犯罪。

　　而薛火根律师则认为，虽然一夫一妻制是被主流文明普遍认可的，但是在私秘场所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性行为的权利，"换偶"充其量只是违背了伦理道德，不能被社会接受。

　　李银河：“该抓的要数以几十万计了”

　　今年3月2日，李银河通过人大和政协委员向两会提交提案：建议取消“聚众淫乱”罪。舆论哗然，有人说李银河鼓吹性解放，有人骂她“败坏社会风气”。

　　就在争议刚刚平静时，南京的“聚众淫乱”案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昨天晚上，李银河在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

　　“感觉他很书呆子气”

　　3月22日，重压之下的南京“聚众淫乱”案主角马尧春，和北京的著名社会学家、性学研究者李银河通了电话。

　　她回忆起当天那个电话，称现在想起来很好笑，觉得马教授其实很单纯，比较书呆子气，“他告诉我，说准备这样为自己辩护。如果两个人打架，旁边有个人站在看，你不能说是打群架。那么我有很多次都是看着他们在做爱，就不能说我是聚众淫乱。我给他纠正了这个错误的观念。”

　　“南京的事儿闹得很奇怪”

　　李银河称，20多年来她一直认为这是一部已经死亡的罪名，各地像这种判刑的很少，法律也没干涉，南京的事闹的很奇怪，可能处理这事的南京警方比较保守。全国到处都有这种事，都没有人管，就他们那管。实际上，这二十多年聚众淫乱罪已经没有什么案例了，就跟作废了差不多，现在等于又重新搞出来了。

　　“我反对以“聚众淫乱罪”来起诉马教授。我自己不喜欢换偶，也不支持、不提倡大家都来换偶。但是换偶的人不应该抓起来被审判。这与我国《宪法》规定的公民享有人身自由的权利是相矛盾的。

　　公民对自己的身体拥有所有权，他拥有按自己的意愿使用、处置自己身体的权利。马教授的活动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没有金钱交易，而且他们是自愿的。不是说他把人强奸了，把人诱奸了，或者他偷别人东西、杀人了。在这个案子里，没这样的受害人。

　　“被抓的人得数以几十万计“

　　李银河称，她了解到的一个夫妻交换网站，光注册会员就有35万人，如果都要是按马教授这样被抓的话，那被抓的人要数以万计甚至数以几十万计了。

　　“我觉得很多参加换偶的人并不是扭曲的，而是很正常。那些网站成千上万个注册会员，难道都是扭曲的吗？有的人就是喜欢这种活动，即使很幸福的家庭也会喜欢这个。而且大量参加这种活动的人的婚姻是很幸福的。

　　“也反对公开场所发生性关系”

　　李银河称，她也是绝对反对在公开场所发生性关系的，别说多人，就是两人间都不行。因为。旁边有很多不赞同的人围观，很多人是不愿意看到性行为的，就等于强加于人，这应该违反社会治安条例，跟在公共场所裸露的性质差不多了。

　　“我觉得马教授他们的空间目前还是在隐私的场所，公众看不到。而目前聚众淫乱罪的界定，不只是发生在公共场所。从过去的判例来看，这种在私人空间的换偶、性聚会全算。”

　　我认为，公权力不该干涉公民的私人空间。如果允许公共权利以道德的名义对私人空间介入，可能效果更糟。

　　法学教授：如不禁止整个社会生活方式将会改变

　　中国政法大学法学教授何兵称，对性行为管制，各个时代应该都有。在历史上，通奸行为就可能受到处罚。聚众淫乱罪本身也不是公开的行为，但是这种事，从国家的角度考虑，如果不禁止，慢慢整个社会生活方式就会随之改变。

　　“李银河也提出不同的看法，但也有其他人觉得这个问题到底该不该定罪呢？社会是有争议的。李银河是一个知识分子，她的生活层次不一样。如果到一些乡下去问关于换偶一事，他可能说"这哪能行，就乱了套了！”

　　律师：欲望应在不影响社会风气下自由

　　广州达生律师事务所的钟伟律师认为，有人认为，这名教授的行为只牵扯道德问题，但其实靠人的道德约束是远远不够的，而需要靠制度来规范。打个比方，一群人打架是自愿的，难道就可以随便在街上聚众斗殴了么？如果自己种毒品，然后聚集几个自愿吸毒的人，是否也是合法的了？

　　一个国家的人的欲望是多种多样的，有食欲、性欲等等。这些欲望是有自由的，但是都是在不影响社会风气和公共秩序的前提下自由的。

　　法律也是如此，如果离开了法律的规范，只是靠道德上的约束来规范人的思想和行为，那社会的未来的走向无疑是可怕的。

　　花絮

　　女白领打“飞的”参加活动

　　据知情人称，曾多次来南京参加活动的还有一名广州的女白领，但并未被提起公诉。据马尧春称，这名女白领只有20多岁，面容清秀，玩起来也很放得开。而她每次来也舍得花血本，竟都是飞来飞去。

　　案卷内容精彩法官纷纷传阅

　　记者昨天下午在秦淮区法院采访时，一名女法官称，以前不是没有适用过这个罪名，但因这个罪名判处实刑的还没有。她还开玩笑地说，起诉书写得太简单了，案卷中的内容才精彩，几乎整个法院都传阅了。

　　观点对对碰

　　李银河：就是换了花样的猎奇

　　李银河称自己接触过很多这类的人，分析原因无外乎就是人那种猎奇心，“拿食欲和性欲相比最合适，因为我们祖先很早就把食与色摆在一起。就好比吃饭，有的人常年吃米饭、馒头就满足了。但有的人老想换点花样，说吃点鱼翅吧，吃点燕窝、鲍鱼吧，有的则想吃螃蟹什么的，就是这个区别。”

　　已辞职，靠母亲几百元生活费生活

　　生于1957年，是南京某大学副教授。1978年毕业于浙江大学数学系，1986年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1994年11月，从原哈尔滨建筑大学调任南京某大学。

　　学校里的学生尊称他为“马教授”，在他的QQ群里，会员称他为“马老师”。

　　收到起诉状后马教授刚刚辞职，因为无论如何，他说自己的行为对于学校来说都是一种侮辱。而辞职后，他只能靠老母亲每个月几百元的生活费生活，只有一万元存款用来给老母治病。

　　22名被告

　　女的8人，男的14人，年龄最小的是1983年出生的。这22人中，只有3人有大学以上文化，12人只有初中以下文化，其他人为高中或中专毕业。同时，众被告人中，有8人系无业人员，其他人包括出租车驾驶员、保安、待岗职工、仓库保管员、营业员、个体工商户等等，真正能称为“中产阶层”或“白领阶层”的只有少数个别人员。

　　换妻教授辩解：换偶游戏的好处：那就是不赌、不嫖、转移压力。

　　“就是聊天、脱衣服、做做爱，大家都在裸体状况下，很轻松，没有保留，而且群体中的好友通过眼神就知道对方是否愿意，从来不会强迫哪一个人，是淫而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