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首先是对我研究工作的信任，当然，也有希望被外界能对他们有更多的了解、公正对待的渴求。

　　记者：从你对20多名换偶者的访问来看，这个亚群体有些什么共同特征？是不是像马晓海那样，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痛苦及对痛苦的注意力而进行换偶的？

　　方刚：我访问的这二十多名换偶者中，为了转移痛苦的只有马一个人。其他更多的则是为了增加性的娱乐。这个群体的共同特征是他们的性观念都比较自由、开放，在人群、年龄、各个阶层上都有分布。可以这样说，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换偶者。

　　记者：中国社科院的性学学者李银河博士曾提出“性活动非罪化”的三原则：“成人之间”、“当事人自愿”、“私人场所”，你怎么看待这一观点？

　　方刚：基本上是认同李教授的。其实，我觉得，所谓的“性活动非罪化”，根本不必用这3条原则来衡量，只要一个“当事人自愿”即可。因为其他两个要件太模糊了，什么算得上“成人”，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规定，譬如一个女性在其18岁甚至16岁生日的前一夜参与了这种活动，就能说她犯罪了吗？还有，“私人场所”也不准确，野外的大自然里，山沟里虽然不是“私人场所”，但如果一对情侣找到一处没有人的自然界中体验天人合一的性爱，我认为也是可以的，不应该受指责的。

　　记者：你的一些观点在你博客上发表后，引起了一些网友反对甚至人身攻击，你没有删除，你怎么看？

　　方刚：坦白讲，我觉得完全不值得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我反对守贞课的声明，还有我对设立裸体浴场的呼吁，媒体报道后都被网民咒骂。对我的观点有不同的看法是可以理解的，但骂我的祖宗八代，对我的女性家人展开他们的性幻想，则只能说明他们的素质太差。

　　记者：您是否认为换妻会对婚姻造成影响？

　　方刚：会的。很多受访者表示说，会对他们的婚姻造成不好的影响。

　　■特殊群体百态图

　　群主马教授只要有空每次聚会都参加

　　“只要有人召集我就去，或者他们到我家来，或者我们开宾馆，但我没有性伙伴，就我一个人参加，他们愿意接受我就去，不接受就拉倒。”

　　今年53岁的南京某大学教授马晓海，由于其特殊的身份，又是“换妻俱乐部”群主，因此他格外引人关注。在马晓海接受警方询问的笔录上，记者注意到，他坦言，每次“聚会”活动，他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参加。

　　马晓海有两个QQ号，一个是专门谈性话题的，一个是平时自己用的。“由于离婚了，家里只有我一个患老年痴呆症的老母亲，所以下班回家后，我无聊时就会上‘夫妻交友网’。”马晓海说，由于此前江苏也有类似的群，但进入那个群需要交费，他这个群不需要交费，所以他的这个夫妻群加的人很多。

　　“开始入群时，我们需要夫妻同时加入，但这个标准不好把握，所以后来放宽标准。群里人最多的时候有190多人。”马晓海说，他们开始只是在群里传授性技巧，虽然也有人要求搞聚会，但他一直拒绝，直到有一次，一个叫“快快乐乐一生”的网友带着老婆出现在他家，事情发生了根本转变，聚众淫乱正式开始。“他带着老婆到我家，我们3个人一起做。后来，又有一女网友带着一对夫妻过来，那次我们召集了南京的1女2男，这样我们3女4男吃饭后，在我家附近开了宾馆淫乱……”马晓海说，有了第一次之后，他们聚会就开始频繁起来。

　　马教授情人组织11人集体淫乱庆生日

　　“去年7月17日晚上，我打电话给以前在一起聚会过的一网友，我们就分头召集，那天晚上，来参加我生日聚会的共3女8男……”

　　今年27岁的胡某是马晓海的情人，马晓海是通过“单身俱乐部”认识胡某的。

　　胡某第一次参加活动就是在马晓海家，2008年元旦前的一天晚上，一对夫妻到了马晓海家，然后他们4人开始了“换妻游戏”，2008年春节前，又有一对夫妻来到马晓海家……据马晓海介绍，2008年春节后，他带着胡某去上海参加“换妻”，结果到了之后，胡某反悔，这让他很生气，两人吵了一架后，胡某搬出了他家。

　　和马晓海在一起的生活，胡某似乎尝到了刺激和新鲜，在她搬出马晓海家后，依然在“夫妻群”里很活跃。胡某后来仅在一个酒店就接连参加了4次聚众淫乱，最离奇的一次，竟是她自己组织的，理由是第二天过生日，搞个聚会庆祝一下。“我是7月18日生日，去年7月17日晚上，我打电话给以前在一起聚会过的一网友，说想搞个聚会庆祝一下生日，他觉得这个创意好，我们就分头召集，那天晚上，来参加我生日聚会的共3女8男，我们在宾馆互相轮流着做……”胡某说，这次生日庆祝聚会让她感觉很成功，而在10天后，也就是去年7月27日，他们再次聚会，这次参加的共4男4女。据胡某介绍，除了聚众淫乱外，他们各网友之间，遇到聚会时感觉不错的，还经常单独约会，就这样，她整天沉迷于这样的生活中不能自拔，直到案发。多名涉案人员介绍，胡某“特别骚，每次参加聚会，都会和所有男人来一次……”

　　某局干部入群晚兴趣高自称上瘾了

　　“我在朋友眼里，是很文雅的人，老婆对我也很好，但不知道怎么了，一接到群友电话，我脚就不听使唤……可能是上瘾了，或者这是一种病态。”

　　除了群主马晓海，今年52岁的苏某应该算是群里有点身份的主儿。苏某是南京市某局下属的某协会干部。苏某被抓后，用他自己的话说，当初觉得自己反正仕途没有了，整天在办公室看报纸，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进了马晓海的群。

　　“当时我只是听他们交流经验，觉得很刺激。后来我就加入了他们的聊天，群里的男人女人在性方面都很开放，大家有时候会私聊。”苏某说，最初他不敢去参加集体聚会，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抹不开脸。“我最先是和群里的一女网友单独开房的，去年6月，和我开房的女网友约我，说群里聚会，让我参加。”苏某说，就这样，他参加了第一次群聚会，这次聚会的人很多，有十五六位。

　　用苏某的话说，参加过第一次聚会后，他的脑子里经常回味。“我在朋友眼里，是很文雅的人，家里老婆对我也很好，但不知道怎么了，只要一接到群友电话，说聚会，我脚就不听使唤，有几次我都下班回家了，但为了聚会，就向老婆编个理由出去了。”苏某说，他对于群里很多人来说，是个新手，但他参加的聚会却比许多“老人”都多。“可能是上瘾了，或者这是一种病态。”

　　某公司职员正值壮年，两个月内参加7次淫乱

　　“我每次事后都觉得对不起老婆，不想这样做，可这事就像吸毒一样，根本没法改……”

　　“我知道错了，我坦白，希望能得到宽大处理，以后好好做人。”这是今年33岁的江苏某招投标公司职员何某被抓后说的第一句话，在说完这句话后，何某恳求办案民警，千万不要告诉他的老婆。“如果我老婆知道我这事，离婚是肯定的，我孩子才上幼儿园……”说完话，何某泪水直流。

　　何某有着一份很稳定的工作，和许多涉案人员交代的一样，他也是出于好奇参加这个群的。“第一次参加活动在去年4月份，当时我喊了3对夫妻一起去的，我没有带女朋友。去了之后，他们几对夫妻交换做，我在边上看，后来一个网友过来，让我和他老婆做，我没有好意思，但他老婆主动过来了……”何某说，这次聚会后10天，他接到马晓海留言，说在他家里有个聚会，请他一起参加，他也就去了。“那次只有3个女的，男的比较多，而那些女的我都不喜欢，就在我打算走的时候，马晓海拉住我，非要我和一个女孩做……”何某告诉民警，在去年4月到6月之间，他频频参加聚会，2个月时间内就参加了7次聚众淫乱。“我每次事后都觉得对不起老婆，不想这样做，可这事就像吸毒一样，根本没法改。每次他们一个电话，或者在群里留言，我总会过去。”何某最后说，早点被抓他心里也减轻了负担，不然总在愧疚中生活，而他们的罪行也正好教育那些人。“我这样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我对不起家人。”

　　找许霆案律师辩护

　　联系上马晓海，已经是昨日中午12点。按约定，记者到了湖南路马台街一家酒店门前，打电话给他，他突然改口说：“我现在很忙，我到龙江了，你来龙江找我。”可到了龙江，见到马晓海，没说上几句话，他又说：“我马上要到法院，我想换个辩护人。你到我家等我。”匆忙告别时，马晓海指着身边的一中年人告诉记者，他在网上联系上许霆案的辩护人姚永安，姚认为他是“无罪”的，所以，他想让姚出庭为他辩护。

　　开庭前，刑事案件嫌疑人突然更换辩护人，真不多见。等马晓海在法院办完换辩护人的手续，已是下午5时许。马晓海这才将家门口等了几个小时的各路记者迎进家门，在客厅里即兴开了一个“媒体记者见面会”。面对记者发问，马晓海侃侃而谈，烟雾中的他精神亢奋。采访中，记者发现，马晓海这位计算机方面的专才，对法律知识的理解却很业余。谈及参与换妻游戏事件，马晓海的解释是“我的家庭生活充满悲剧，我怕和我的其他亲戚一样得精神病，我需要调剂。”但他没想到，这种精神“调剂”的代价有多大。

　　临别时，一直口称“没后悔”的马晓海隐隐露出了悔意：“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希望找个人安定地过日子。”他说这话时，一旁患痴呆症的老母亲用一种无助的神态望着他，让人叹惜。

　　■网友观点大碰撞

　　马晓海一案发生后，网民们从不同角度表达着各自的观点。

　　谴责声音

　　人和动物有区别无法无天流毒甚广

　　网友：虽然是对生活方式的选择，但是自由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自由。因为人是属于社会的，是要讲人伦道德的，否则跟动物就没有区别了。换妻跟赌博、吸毒一样，社会法则应该管理，不能太乱了。

　　网友：不要为淫乱找借口，这是人性及家庭道德观的严重倒退！人之所以是高等动物，那是因为能自我约束，连法律和道德都无法约束的，会是什么呢？

　　网友：人不但具有自然属性，更有社会属性。维系一个社会的稳定就必须有法律和道德进行约束。要强调私生活的自然性，也要遵守私生活的社会性。私生活也要受法律道德约束！破坏公序良俗也是不允许的。聚众淫乱的“聚众”就不是私生活了，私生活公开化了就是违法，必须惩罚！

　　网友：别“一句自己的事儿、没有伤害别人”就可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万恶淫为首，淫乱是滋生各种犯罪的温床。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很少有什么事只跟自己有关、跟别人一点儿都不沾边的，这就是一个人的社会责任。为了自己的兽欲，罔顾社会责任，无视对其他人的不良影响，在传媒如此发达的今天，很多判断力不足的青少年轻易就能获得各种不良信息，会造成多么严重的社会影响！如果再从法律上予以承认，简直是误人子弟，流毒甚广！

　　理解声音

　　支配身体没危害社会一桩私事公权不能管

　　网友：很多人批判的是这个教授的行为，但是很多人忽略了，这个行为再怎么不合理，也是人家的事，法律暴力干预是不合理的。

　　网友：人的性方式有很多种，不能说不同于常人就是有罪。只要他不危害社会，对他人没有强迫，你管他怎么做？你不喜欢就不要去效仿，也用不着大动肝火，非要定人家罪不可。

　　■马晓海的辩护词

　　第一：2009年8月21日晚上11点后，(我)被带到白鹭洲派出所，第一次听到聚众淫乱，(我当时想)还有聚众淫乱罪？

　　第二：聚众淫乱、聚众打架、聚众示威等等，都是指的在公共场所才叫聚众，但是我的行为在家或者宾馆房间。

　　“某日这样的表述显然有问题，犯罪事实不明确！应该具体到哪一天。”北京旗鉴律师事务所律师刘晓原说，从起诉内容可知，马晓海的性活动，都是在家中这种私人场所进行的，没有社会危害性，不应该以“聚众淫乱罪”论处。

　　何为“聚众淫乱”？被告人们“淫”在何处？“乱”在哪里？如果说真的是乱，那么不需多言！难道是人家当众表演啦？如果是多就说其“乱”显然是胡言乱语！

　　如果说在家、隐蔽场所、房间就是聚众，泱泱五千年文明大国，文化底蕴就这样解释显然是匪夷所思！

　　第三：有了私权才有公权，公民把私权交给政府才有了公权力，而公权力用来保护公民的人身权利。2007年的时候，嫌疑人还是小范围的，警方明知且不作为：

　　“带到我们派出所的涉案人员只有30多个。”白鹭洲派出所刘教导员说，此前这类案子的确不多，“在市局的部署下，根据市局网监支队监控，我们派出所具体侦办了此案。2007年的时候，嫌疑人还是小范围的，到了2008年和2009年，规模逐步扩大，社会影响恶劣。公安机关依据法律关于聚众淫乱的明确规定，坚决予以打击。”

　　第四：社会影响恶劣，公权力不但不保护公民的隐私，还公然闯入宾馆房间，提审公民，相互猜疑，就认定罪名，活拿生缉送牢房，浪费纳税人的钱，滥用公权力。

　　作者：冒群 王业全 束宇/来源：南京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