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犯罪。”昨天，马晓海站在南京秦淮区法院门口，睁大眼睛说。长乐路上汽车喇叭声不断，他的话很快被淹没在喧嚣中，马晓海不得不用力地大声表达。被检方以聚众淫乱罪提起公诉的马晓海，看上去面容憔悴，背负上法与德的沉重包袱，处于舆论漩涡的马晓海自称心理压力极大。不过他没有放弃表达观点的机会。昨天，马晓海“临阵换枪”，更换了一位辩护人，这位辩护人从千里之外的西安赶来。

　　法院将于今天不公开开庭审理马晓海等22人涉嫌聚众淫乱一案。马晓海昨天在与快报记者对话时表示将会为自己做无罪辩护。

　　□快报记者 李梦雅 马乐乐 张瑜

　　因家有患病老母，马晓海被取保候审

　　之前不知有“聚众淫乱”罪名

　　开庭前的最后一天，获准取保受审的马晓海格外忙碌。上午，他见到了远道而来的西安人姚永安，两人一起谈论他的罪与非罪。中午，马晓海决定更换掉已经聘请好的两位律师中的一位，由姚永安填补。下午，他急急忙忙带着姚永安到法院去办理更换辩护人的手续，到了法院才发现少了律师所的一份手续，只得又折回律师所办理，然后再回到法院。

　　“打车费太贵了。”为了赶时间，马晓海不得不打车，在出租车里他感慨说。

　　其他同样涉案的21人中，大多数被收监，被指控为“组织者”的马晓海能够取保候审，是因为家有患病的老母亲。比起不少同犯只能在铁窗里静候开庭，马晓海至少还算幸运。

　　“全没了。我已经无所谓了。”他这样形容自己目前的处境。“大学教授”“换妻”“聚众淫乱”……当这些撞击眼球的关键词所构成的案件降临到他身上后，马晓海的世界骤然倒塌。他丢掉了大学教师的饭碗，如今仅靠患病老母的养老金支撑生活。而在被抓捕之前，马晓海从不知晓“聚众淫乱”这个罪名。

　　如今马晓海的烟瘾很大，从一根烟被掐灭，到下一根烟点燃，常常只有几分钟的光景。他没有一味地为自己开脱。“我承认我的做法被报道出来后，冲击了一部分人的感受，让他们心里感到不舒服。”他还觉得，自己曾是大学老师，作为老师应当为人师表，从这点来说“做这种事也是不该的”。不过他强调：“我们都是自愿的，我们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组建“夫妻情侣旅游群”

　　自称度过“幸福的三个月”

　　“我的经历写出来，长度会超过保尔·柯察金。”马晓海借用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中的主人公来形容自己此前的坎坷遭遇。两次失败的婚姻让他身心俱疲，尤其是第二次。“第二个妻子在与我离婚后，从精神上、物质上持续不断地折磨我。”马晓海表示，就在最近，他的前妻还要求执行他的财产。他们之间的矛盾纠缠十年仍然无法了结，这给他带来了难以排遣的精神压力。他说，正是在那样的背景下，他开始接触了网络中的“交友”人群。

　　身为副教授，马晓海在网络中有着独特的优势。知识渊博的他是一个关心局势的博客写手，经常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他承认自己在网上有一定的魅力。“不然我也不可能吸引一部分人到我周围，与我保持长时间的友谊。”

　　2007年初，马晓海组建了“夫妻情侣旅游群”。“一开始的用意是进行自助游活动。”他解释说，“比如一对夫妻结伴到异地去旅游，可以住在异地的网友夫妻家中。但在现实中很快变味，因为对旅游感兴趣的毕竟寥寥。更多的人讨论的是夫妻情感、性关系，乃至换偶。马晓海逐渐也参与进去。“我其实不是什么组织者，只是参与者。”他举例说，有一次一个广州的女白领乘飞机专程来宁，一个男网友给他打电话说“这个女的比较厉害，你多带两个人来”，于是马晓海带了两个男网友一起前往。“还有更多的情况，是他们主动到我家来，我就得叫组织者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晓海说他对换偶活动越发反感。“后来没人再谈论什么情感了，一进来就是要发生关系的。”马晓海还发现，不少人并非情侣或者夫妻，还有人发假的照片上去，还制造假的视频进行对话，群人数的急剧扩大让人员开始鱼龙混杂。

　　2009年5月，马晓海关闭了群。

　　“之后的三个月是幸福的三个月。”马晓海这样描述。“该见的都见过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他打算寻找新的生活。马晓海寻思，以自己的年龄，去做什么大事已经不现实，但至少可以培养出更优秀的学生。此前，他曾经率学生获得一个全国性的计算机比赛一等奖。但他无法阻止其他网友继续进行换偶游戏。2009年8月，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马晓海被“顺藤摸瓜”带进了派出所。

　　不完全赞同李银河观点

　　因一篇博客临时换辩护人

　　检方指控马晓海参与的18起聚众淫乱案，次数最多，因而位列22名被告人的首位。马晓海感到难以接受，尤其当他陷入舆论的漩涡后，他说自己只能上网寻找支持者。他看到了李银河的博客，并想办法找到了李银河的电话，与她在电话中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李银河告诉他，成人间自愿的、没有受害人的换偶，不应该受到审判。她还认为，“聚众淫乱”这个罪名应当被废止。

　　“我与李银河观点略有不同。”在马晓海的观念中，聚众淫乱罪既然已经设立，就没有取消的必要，但这个罪名必须有相关的司法解释出台。他认为，应当将聚众淫乱罪定义为发生“公共场所”的活动。“假如你在大街上干这事，当然不妥了。但如果是在房间这种私密场所，没有妨碍到谁，怎么犯法了？”

　　马晓海还在网络中搜索到一篇博客。一个名叫姚永安的西安人得知此事后，公开发表博客声援他。马晓海觉得他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于是决定让姚永安也作为自己的辩护人。打动马晓海的博文叫《副教授组织换妻，其行为不能定罪》。姚永安在博文中说，我国刑法第301条规定的聚众淫乱罪，是指召集许多人胡乱进行猥亵、性交的行为。而所谓“淫乱活动”是指性交和其他性行为，包括鸡奸、兽奸等变态行为，该罪属于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

　　姚永安说，马教授虽然聚集多人，但他们是通过“换妻”的方法进行“性交游戏”。其性交活动是在双方自愿情况下一男一女进行，并非大家胡乱进行猥亵、性交行为。虽然“换妻游戏”进行了两年有余，但并非扰乱了南京的社会管理秩序，所以该活动组织者、参与者的行为根本不构成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

　　而姚永安提出，因我国刑法没有把换妻活动规定为犯罪，就不能给组织、参与换妻活动者定罪处罚，更不能以聚众淫乱罪定罪处罚。姚永安更表示，愿接受本案被告人或其亲友委托，担任辩护人，为被告人争得无罪，并表示将在近期向全国人大建议，要求废除聚众淫乱罪。

　　“聚众淫乱罪中，必须是没有特定对象的乱搞；而马晓海案件中，他们大多认识，在一起做爱时也是有特定的对象。另外，他们并非在公开场合，而是封闭空间中。这些都不该构成聚众淫乱罪。”姚永安昨天说，他将会把这些观点到法庭上一一陈述。

　　“你们其实不是关心我，是关心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法律的进程，比如说这个罪名是否会发生变化。”马晓海说，这个案件不管如何判决，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同样，他也不愿对判决作出预测，“我实在是预测不了”。今天上午九时，马教授聚众淫乱案将在秦淮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因涉案人员众多，此案的庭审将持续两到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