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作海变身案件代理人”追踪

　　赵作海洗冤出狱后办的“第一件事”并不顺利———昨日开庭半小时后，因法院未接纳原告方变更的诉讼请求，原告方及包括赵作海在内的代理人纷纷退庭以示抗议。

　　本报昨日报道洗冤出狱后的赵作海无偿为21年前一起伤害致死案件的家属做民事赔偿代理人。1989年，62岁的韩秀枝在一场多人参与的纠纷中被伤害致死，由于对当时的处理有异议，在家属的申诉下，20年后案件重新立案，法院一审判决凶手免于刑事处罚，对被害者家属提出的民事赔偿也不予支持。该案被发回重审后，被害者家属找到了赵作海代理该案。

　　庭内庭外法警云集

　　昨日上午9时，开封市禹王台区法院开庭再审21年前的一起伤害致死悬案，庭内庭外法警云集。一个法警偷闲私下里告诉记者：“就因为赵作海代理了，我们才这么重视。”

　　赵作海作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方代理人，神情木讷地坐在法庭上，原告方的另外一名代理人，是中国民告官网站站长蔺文财。

　　开庭后，法官请赵作海回答其代理权限时，赵作海显然未听明白，在法官的提示下才勉强回答。

　　变更申请疑被掉包

　　开庭后16分钟，蔺文财宣读原告方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变更请求：一是请求法院判令程贤哲、高秀荣、程贤乐、林宏、林岩为共同伤害致死的行为承担刑事责任(目前该案仅审理程贤哲故意伤人犯罪)；二是除原有的120万元赔偿申请外，韩秀枝的7个儿女每人提出精神抚慰金5万元，计35万元，民事赔偿金额共计155万元。

　　然而，蔺文财还未读完，法官便打断他：“诉讼代理人，你现在读的这个不对，是这个——— 你应该按照这个读。”法官手拿一份文件向蔺文财、赵作海等人示意。而在这份申请中，没有“请求法院判令程贤哲、高秀荣、程贤乐、林宏、林岩为共同伤害致死的行为承担刑事责任”的内容。

　　两份申请为何不一样？庭审后，韩秀枝的家属段铁岭向记者解释，8月3日，他们向法官提出变更诉请后，8月13日，禹王台区法院通知他们(代理人不在场)到法院协商。“当时法官说我们交的变更申请太麻烦，说这里还有一份申请，写得比较简洁，让我们签了字按了手印，说可以一起放到卷宗里面审理。”

　　原告方退庭表抗议

　　蔺文财和赵作海没有执行法官的要求，在与段铁岭短暂协商后，蔺文财向法官提出坚持自己刚才宣读的申请。法官随即宣布休庭10分钟。10分钟后开庭，法官当即宣布原告代理人刚才宣读的申请不予采纳。

　　“关于这个问题，开庭前我们已经解决了。”法官对代理人说，“经过刚才研究，你还是读刚才我说的那一份。”

　　“即使按照你那一份，那我还可以变更吧？法律没规定你变更一次就不能变更第二次。”蔺文财对法官说。

　　“辩护人，注意你的法庭纪律，审判长提醒你！”法官重复了两遍。

　　段铁岭这时站起来质问法官，“我当庭提出的变更申请，为什么不接受？”

　　“刚才庭上已经给你答复过了。”法官说。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庭开得就没有意义了，对吧？”蔺文财说。9时半许，原告席上的一干人，包括一直保持沉默的赵作海一起站起身来退庭离去。

　　被告人供述前后矛盾

　　原告退庭后，法官示意庭审继续进行。在接下来的庭审中，公诉方宣读的公安机关的高秀荣、程贤乐、程贤哲三人的讯问笔录中，均显示1989年高秀荣等6人到高建启家殴打韩秀枝是有意蓄谋的，且除程贤哲外，程贤乐也动手殴打了韩秀枝。且程贤乐的口供还显示：在殴打完韩秀枝、离去之前，韩秀枝已开始倒地呕吐。

　　程贤乐对上述口供内容予以否认，称现在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自己只是动手“着”了几下韩秀枝，不是打她。

　　高秀荣当庭供述则前后矛盾，一会儿称口供内容不实，称“讯问笔录的笔记不是我的，我不承认”。一会儿又称当时她的儿子们都是小孩子，动手打韩秀枝，也不会造成大的伤害。

　　段铁岭庭审后告诉记者，目前检察院只对程贤哲提起了公诉，案发当年的程贤哲仅14周岁，至今仍被免于刑事处罚。与程贤哲一起将其母亲致死的高秀荣、程贤乐、林宏、林岩却逍遥法外。

　　昨日上午10点多，离席后的段铁岭两次接到自称是禹王台区法院副院长的电话，称“法院满足你们的变更请求，希望你们回来谈”，但赵作海、蔺文财及原告方当时均表示拒绝再回到法庭。

　　采写：南都记者 石玉

　　律师说法

　　律师：法官应阐明程序

　　“虽然这次庭审程序在原则上并无违背法律，但法官没有将程序阐述清楚，极易引发原告方和代理人抵触情绪。”著名公益律师常柏阳告诉记者。

　　常柏阳认为，追加刑事犯罪的被告人，第一步应向公安机关申请，公安机关不立案，可向检察机关申诉，如果检察机关未受理，原告可以依据证据向法院自诉。如果都行不通，只有通过上访或者其他途径了。

　　“即使法庭采纳了原告方的建议，当庭进行审理，但如果公诉方并无其他被告的犯罪证据，法庭很有可能判决其他被告无罪。”常柏阳说。“上述这些程序，法官应该当庭阐明，但她却没有做。”

　　但据记者了解，段铁岭等原告方多次向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申请追加被告人、追究高秀荣等6人共同犯罪责任，但对方均未接受。

　　“我们不回法庭，也是这个道理。”蔺文财告诉记者，“我们希望法院在开庭前就把卷宗退回检察院，重新侦查，但没有任何结果。”

　　蔺文财告诉记者，即使向法院申请开棺验尸重新鉴定死因，法院既未同意，也没有一个不同意的书面答复。而重新鉴定死因，证实韩秀枝死前遭人殴打导致颅骨骨折，是案件重新侦查的重要举措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