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报记者 肖风伟 胡巨阳/文丁洁/图
在家门口河里挖沙时,登封市退休矿工高艮得挖起了一块银元宝。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夜后,高艮得将银元宝上缴了。当地文物部门表示,要给他“戴红花、奖励”,但是这个承诺却一直没兑现。
“后来,他们说这个银元宝是假的。”高艮得说,他想要回做纪念,但被对方拒绝。事情已过去12年了,但高艮得一直耿耿于怀,他不知道元宝到底是真是假,而村民给他起的外号“信球货”、“瞎猫”,却一直在耳边响起。
惊喜
挖沙挖出银元宝 他一言不发抱回了家
尽管事情过去12年了,但每当提起这事,高艮得总是闷着头猛抽几口烟,然后一声叹息。
现年72岁的高艮得,家住登封市阳城开发区高村四组,是新登煤矿的一名退休职工。1998年4月26日,退休在家的高艮得来到家门口的河中挖河沙。
挖沙前,高艮得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先用叉子叉走大石块。上午11时许,高艮得一叉子下去,叉起了一块银白色船形东西,上面写有“大明元寳丁丑年肆拾捌两”字样,他默不作声地装进了水裤中。
一起挖沙的村民看见了,都围上来要看看,但他一言不发,抱着“宝贝”跑回了家。
守护
村民门外喊着“见面分一半”一家人守着元宝到天明
很快,高艮得挖出元宝的消息,在高村不胫而走。村民纷纷赶到高艮得家门口,吵嚷着要看元宝,高艮得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艮得一家人不知所措,当时家里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无法报警,高艮得只得关紧房门,抱着元宝躲在里屋不敢吭声。
“见一面,分一半。”“高艮得你可别独吞了!”高艮得的女儿高慧芳说,村民的喊声不绝于耳,她和妈妈也都躲在家里,和父亲一起护卫着元宝。“元宝是国家文物,必须上缴国家。”高艮得的提议,得到了全家人的同意。
这时,瓦房屋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来是愤怒的村民见不到元宝,开始扔石块和砖头。紧接着,屋里院里漆黑一片。
高慧芳说,此情此景,一家人又害怕又气愤,却又不敢出来。夜晚,围观的人群散尽,才发现家里的电线全部被掐断,水泵、电表被盗,房顶和院子里落了很多石块和砖头。
“我们一家一夜没睡。”高慧芳说,守护着元宝熬到了天亮。
失望
清早起床打扫卫生,等一天也没见领导来表彰
次日凌晨,高艮得的儿子高涛骑着摩托车,载着母亲偷偷溜出村子。
几经打听,上午10时许,他们找到了登封市文物局,4名工作人员赶到高村高艮得家,提取了元宝。文物局安全科负责人为高艮得开了一个“提取笔录”,并说主动上缴元宝有功,理应受到上级部门的表彰,要戴光荣花,要意思意思(奖励),还要登报纸,上电视,上广播,让全市人民向高艮得一家学习。
“他让我们在家里等着,明天见到记者要会说话。”高慧芳说。
当时,高艮得每月退休金115元,家境非常困难,听说要奖励他们,一家人乐开了花。送走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后,一家人如释重负,逢人就说明天市里要来领导奖励他们,还有记者要采访报道。
4月28日,天刚亮,高艮得就招呼全家人起床打扫卫生,将屋里、院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家人换上连夜洗净晾干的衣裳,高涛还跑到村口等着接市里领导。
吃过早饭,街坊邻居也都跑来看稀奇,让高艮得一家人尴尬的是,直到天黑,连个人影儿都没盼来。
麻烦
自从上缴元宝后,常有人拦路要“分红”
4月29日一早,高涛和高慧芳兄妹俩就来到登封市文物局打探消息。
“你们上缴的元宝是假的。”开元宝收据的男子说。闻讯,高慧芳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之前说是真的,而且成色很好,还给开了“提取笔录”,咋转眼之间又成了假的?“既然是假的,就还给我们吧。”高慧芳说,此言一出,对方大怒:“这是什么地方,你说拿走就拿走?”
争执不下,兄妹俩气冲冲地回到家里。高艮得安慰他们:“不管是真是假,总不是咱的财,算了,平安就是福。”
高艮得在煤矿工作31年,落下了煤肺病,一家人害怕触动父亲的伤处,都听从他的叮嘱,自此绝口不提元宝的事儿。
然而,麻烦事却接踵而来。
高慧芳说,常有人朝他们家房顶扔石块,抛砖头。高艮得经常被村民拦住,缠着“见一面,分一半”。更有甚者,高涛和高会涛兄弟俩上下班途中,甚至遭到过陌生人拦截,威胁要钱。
昨天,在高村,商报记者随机询问了几位村民,他们都知道高艮得上缴元宝一事。
“给国家献宝,应该吹着响、披红花,在村头走一圈。他倒好,不声不响的,老窝囊了。”村民牛女士说。
高慧芳说,父亲不但没得到分文奖励,反而在文物局落下上缴假宝,在外面落下独吞奖金的名声。当年,兄妹俩曾瞒着父母数次到文物局讨说法,但都被一通责骂扫地出门。
说法
文物局称可以退还“假元宝” 但拿钥匙的管理员生病了
昨天上午,时隔12年后,高慧芳又一次来到登封市文物局讨说法,但她再次无功而返。
登封市文物局法制安全科科长朱超峰告诉商报记者,当初接收元宝的,是安全科上任科长耿金生,不过他已患病在家休养两年了。
“我2001年刚上任,不了解具体情况。”朱超峰说,他听耿金生说,上缴元宝后,高艮得家就来人打听过,但当时鉴定结果没出来,经银行鉴定是假元宝后,文物局就托人捎信让高艮得取走,但他们一直没再过来。
朱超峰说,文物所有权属于国家,居民挖到文物后都有义务上缴,但是否给予奖励,并没有相关规定。
“既然认定不是文物,那就属于工艺品,可以退还给上缴者。”朱超峰说,他是第一次接待高慧芳,事情已给相关负责人汇报过了,负责人也表示既然不是文物,可以退还给上缴者,不过由于文物库拿钥匙的管理员生病,请了10天假,等那人回来后才能办理退还手续。
当晚,商报记者致电耿金生,但两次被其挂掉电话。登封市文物局局长靳银东的手机也无人接听。
专家
元宝通常写年号不写国号
大明元宝,到底是真是假,对于高艮得来说尚是个谜。
中国收藏家协会常务理事、亚洲钱币学会永久会员、河南省收藏协会钱币专业委员会会长袁银龙说,由于没见到高艮得上缴的元宝,他只能作个简单判断。
袁银龙介绍,明代银锭上不刻印国号,通常只用皇帝年号,不应该出现“大明元宝”字样,而且采用的是皇帝纪年,没有用天干地支的先例,显示“丁丑年”也有违常理。
此外,明代银锭小的比较多,大锭很少见,而且大都是整数,元宝通常为50两(也有10两元宝),不会出现48两。
“明代元宝假的比较多。”袁银龙说,市面上发现不少明代元宝,但经鉴定,有的是私人自制的殉葬、供奉品,还有的是自制当工艺品把玩的。
在百度上,输入“大明元寳丁丑年肆拾捌两”字样,可以搜到不少网友打探真假的信息。以下为央视网上的一篇相关文章。
问:他有一枚银制的“大明元宝”,丁丑年造,四十八两,有无收藏价值?
专家介绍:像这种银锭,目前市场上假的非常多,所以必须先看实物,才能断定它的真假。此外,这种真的银锭上面,一般都写有年号,如果是明代时期的银锭,一般品相好的,价格会在3万元到5万元之间。
对话
是文物就归国家 是假的就还给我
商报记者:现在又重提12年前的事情,你希望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高艮得:是文物,就留给国家,当年我因为上缴文物,屋顶都被村民用石头、砖块砸烂了,水泵、电表都被偷了,希望国家给我点补偿。如果不是文物,那就退还给我,我想留着做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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