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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拉面养家遭车祸身亡 肇事司机偷领保险金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4月18日15:08  法制晚报
接受记者采访时,康宏夫妇痛哭失声 摄/记者孙慧丽 接受记者采访时,康宏夫妇痛哭失声 摄/记者孙慧丽

  612天,康宏和李雪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四处寻找着撞死儿子的肇事司机。

  冬天,他们的双脚长满冻疮,夏天热得晕倒在街边十多回。

  "我俩能活到今天,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找到那个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康宏呆滞地望向墙壁,低头擦掉了眼角的泪。

  两年前,一场车祸带走了他24岁儿子康维的生命,也带走了全家人的希望。

  而肇事司机王志东从保险公司领出11万元赔偿款后,未给付康家人,从此人间蒸发。

  "那是我儿子用命换来的钱,他怎么能拿?"康维的母亲声声哭诉,几度晕厥。

  儿子死后的705个昼夜,对孩子的思念折磨着这对年迈的夫妇,但一个信念支撑他们走到了今天--一定要寻找到肇事者,给儿子一个交代……

  天降不幸

  24岁小伙被两车连撞致死

  2009年5月14日,下过一场小雨后的北京房山,天气湿冷。

  晚上十点半,房山区京保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开过,沥青路的低洼处残留着积水,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光。

  一个穿着条纹背心的男子正过马路,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辆奇瑞汽车从南侧冲过,男子被撞飞到半空中,重重落到了地上。

  奇瑞车上的五个人吓得目瞪口呆,司机王志东还没来得及下车,迎面一辆重型货车驶来,从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碾轧了过去。

  第二天,找不到儿子的康宏夫妇在家人的搀扶下来到了交通队。他们不愿相信,躺在冰冷停尸间里的那个男子是他们刚满24岁的儿子。

  白布拉开,儿子苍白的脸出现在康宏的面前,"我的儿子啊!"康宏瘫坐在地上,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这一夜,47岁的康宏白了头发。

  自幼懂事

  6岁男孩为母亲做饭

  灶台里的火旺了,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手拿着柴火,望着彼此熏黑的小花脸咯咯地笑起来。

  可没一会儿两人就吵了起来,姐姐康乐要煮干饭,弟弟康维偏不同意,“煮稀饭,妈妈爱吃。”吵闹间,锅里的饭全糊了,连锅沿都被熏得发黄。

  母亲李雪从外面干活回来,看到两个孩子的“杰作”,还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糊米饭。“那是儿女对我的孝心啊。”至今回忆起10多年前这一幕,李雪的脸上仍挂着笑容。

  对她来说,儿子康维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在辽宁铁岭,李雪与丈夫康宏是当地的农民,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康家到康维这辈儿只有一个男孩,为此,康维成了全家人的希望。

  在当地,康家的生活并不富裕。从康维出生,一家四口就挤在简陋的土坯房里,全部的收入都靠家里的七亩地。

  但李雪很知足,因为她有两个懂事的孩子。

  从上学前班起,儿子康维从没让李雪接送过。别的孩子都向家里要零钱打游戏,可康维却从没迈进游戏厅一步,小小年纪却也懂得节俭。“你给他一块钱,他就攒着,从来不乱花。”李雪说。

  为了给孩子攒学费,李雪自己种菜到城里卖。康维心疼母亲,14岁就坚持帮母亲担菜去卖。十五六里地的路,他每天骑着自行车早晚跑上两趟。卖菜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把菜钱交给父母后,啃上两口馒头他就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儿子从小到大没让我生过气。”李雪嘴里不说,心里却偏爱这个儿子。

  但康维也确实懂事,洗衣做饭、收拾屋子、照顾家禽他样样都行。平日里见到街坊邻居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再加上生得一副好模样,更是人见人夸。

  成绩优异

  考虑家里窘况辍学

  院子外面停着一辆中专学校招生的汽车,母亲李雪和招生老师坐在庭院里,商量着康维上学的事情,而康维却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母亲李雪知道,儿子担心家里的情况负担不起学费。

  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康宏一边种地,一边到外面打零工。女儿康乐初中毕业后,就回到家中帮着干农活,全家唯一有希望上大学的就是康维了。

  从小,康维的成绩就很好,小学是班级里的尖子生。上了初中以后,偏爱数理化的他,常常代表班里参加学校的理科竞赛。

  “他能做出来的数学题,老师还要算计半天。”李雪每每说起儿子,语气里都充满着骄傲。

  想着儿子是块读书的料,李雪不想让儿子以后遗憾,“你去读中专吧,妈就是要饭也能供你。”

  康维摇了摇头,“咱家这么穷,念中专得花多少钱。我想学门手艺,挣钱养家。”

  李雪最终没有拗过儿子。为了替父母分担养家的重担,康维决定去北京闯一闯。

  北京闯荡

  为学拉面起早守在师傅门外

  2001年秋,背着简单的行李,兜里揣着300块钱,17岁的康维上了火车。他有两个愿望:挣钱给家里盖间新房,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

  初到北京,他辗转几家餐馆打工。2003年,康维经亲戚介绍跟开面馆的刘大鹏师傅学做拉面。每天凌晨3点,师傅准时起床和面、拉面,一直干到中午收摊,康维就一直跟着。

  为了能跟师傅多学习,康维每天骑上十几里地的自行车,提前半个小时赶到师傅家的门外。怕吵醒师傅睡觉,他就在外面静静地等着,无论天气多冷。

  见康维如此勤奋,刘大鹏毫无保留地将做拉面的技术都教给了他。“这孩子挺聪明的,学了2个多月就出去自己开店了。”刘大鹏说,康维为人诚恳,也很会做生意,是他教过的徒弟中最聪明的一个。

  学成后的康维,马上想开一家自己的兰州拉面馆。他给东北老家的母亲打电话,让她一起来帮忙。

  于是,李雪带着女儿康乐和借来的一万两千块钱来到了北京。

  每天,康维都起早出门选开店的地点,终于在大兴西红门找到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店面,月租600元。

  2003年7月,拉面馆正式开业,康维拉面,母亲捞面,姐姐端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附近做生意的都纷纷来捧场,第一天开张,小店就卖了70块钱。

  夜里,姐弟俩数着钱,乐得睡不着觉。“那个时候特别辛苦,但是我们觉得很值得。”李雪说。

  辛苦创业

  手裂开口子仍继续拉面

  清晨五点,康维换上干净的厨师衣帽,和面、拉面,一站就是一天。

  冬天,屋里气温低,他不停揉面的双手裂开一道道血口子,疼得钻心。可为了多卖几碗面,他一直强忍着,用纸擦干血迹继续揉面。

  有时候,店里凌晨一两点钟还有客人在吃饭,康维一家人就要一直陪到客人吃完。

  为了攒钱,他们舍不得再租房子,将店里三张桌子一拼就是床,娘仨盖一床被子。

  日子过得辛苦,可康维从没有抱怨过,每天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把店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拉面馆里常常传出笑声,一位老顾客对李雪说,他就喜欢这里轻松幽默的氛围。

  儿子这么能干又有好人缘,李雪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自豪。

  而看着母亲每天忙里忙外,康维也觉得心疼。白天,他总和母亲抢活干,有好吃的都留给母亲。晚上,还会给双腿肿胀的母亲捶腿。

  有一次,李雪看见水果摊上卖火龙果,问康维,“这是什么水果啊,咱家那没见过。”康维赶紧买了几个塞到母亲手里,“妈,以后我让您把没吃过的水果都吃一遍。”

  过三八节,他给母亲买一身儿新衣服;每年过年回家,他都给一家老小买足了礼物,人人有份,他尽自己的力量让家里人过得更好。

  生活好转

  攒钱为老家盖了新房

  拉面馆开到第三年,康维攒下了一笔积蓄,他还惦记着家里简陋的土坯房,时不时地让母亲回老家盖新房。而李雪舍不得花钱,一直不同意。

  “这年头了谁家还住土坯房,咱会挣钱也得会花。”康维极力劝说母亲。

  一家人在商议后,将经营了3年的小店兑了出去。康维又找了一家烧烤店与别人搭伙拉面,让母亲和姐姐得空回家盖房。

  康家的新房一天天地盖了起来,李雪忙里忙外,每天都红光满面,街坊邻居看了羡慕,“你儿子可真有能耐。”

  李雪听了心里高兴,将邻居们的话转告给康维。看母亲如此的高兴,康维笑着说,“以后啊,我给你们挣钱买个楼房住。”

  李雪心里知道,家里生活的好转,离不开儿子的辛苦。房子刚一盖好,李雪就赶回北京,跟儿子重新开起拉面馆。

  有了3年开店的经验,新拉面馆的生意火得不得了。“树底下都放的桌子,我们买了100多个碗也不够用。我儿子和一桶面,一会儿就卖完了。”李雪回忆道。

  2007年,大兴西红门拆迁,康维一家转战房山良乡。他们在良乡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店面,康维还把父亲从老家叫来帮忙,一干又是两年。

  2009年5月,康维又找了一个新店面,三个月的房租已经提前付清,再筹备几天,新店就要开张了。

  5月14日那一天的傍晚,康维跟父母说自己要去文化路火车站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地段。

  可是他这一走,竟然再也没有回来。

  没留下一句话,孝顺的儿子从此与父母天人永隔。    经协商,肇事司机王志东给付康宏夫妇16万元赔偿金。然而,王志东给付5万元后,却将本应赔给康家的保险金11万元领走,从此人间蒸发。

  寒来暑往,李雪和康宏走在北京的街头,四处寻找王志东的下落。两年的时间里,他们踏遍了京城各个角落,仍然一无所获。

  今年2月,康宏夫妇向房山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夫妇俩的境遇牵动了法官们的心。目前,法院正在全力查找王志东的下落,并同时委托公安机关协查。

  夜晚,老两口回到简陋的民房里暗自垂泪,在丧子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对王志东的愤怒支撑他们走到了今天。“就算找上一辈子我也不放弃!”李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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