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的农村女孩现在该做什么？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偶尔躺在妈妈怀里撒撒娇；与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玩耍……但这一切，对于淮安市涟水县麻垛镇严庄小学13岁的女生周婷来说，都享受不到了。4月23日下午，她与伙伴玩耍时，为救一个8岁的落水男孩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昨天的采访中，记者既对其小小年纪能如此见义勇为感到敬佩，更感慨其命途多舛：在被现在养父母领养前，她曾短暂停留在三个不同的家庭做“押子女童”(当地封建习俗，认为婚后久久不生育的夫妻，抱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就能尽快怀孕生下亲生骨肉)。

　　祸起捡河蚌

　　为救8岁男童，周婷献出13岁生命

　　“当沉入水底的周婷被大人们捞出来时，她已口吐白沫。”昨天上午，在严庄小学，周婷的同班同学郑雨与陈奇在向记者叙述当天事情经过时，他们仍不愿相信，平时活泼开朗的周婷已离他们而去。

　　据郑雨介绍，当天下午她来到周婷家准备一起写作业时，发现周婷并不在家，后从其母亲口中得知，周婷到另外一同学家玩去了，于是她在这名同学家找到周婷。在周婷的提议下，他们五人(三个五年级、两个一年级)便到河边去捡河蚌，在捡了十多个河蚌后，他们五人来到一深水塘，周婷拿着河蚌蹲在深水塘边准备将河蚌洗一洗。就在她洗河蚌时，站在其身后、只有8岁的男孩徐新宝不慎滑进深水塘里。郑雨告诉记者，好在徐新宝当天穿得较厚，掉进深水塘后，他的整个身体是漂在水面上的，而此时的周婷见状立即伸出双手试图将其拉至岸边，可惜够不着。于是周婷让站在岸边的陈奇找来一根木棍，让漂在水里的徐新宝手抓住木棍，将其拉至岸边。

　　陈奇告诉记者，当时周婷站在水塘边上，用双手抱住徐新宝的双腿，将其慢慢地托起来，又让他趴在地上，顺势将徐新宝拉至安全地带。就在徐新宝被救上来的瞬间，只见周婷身体朝后一仰，掉进了深水塘。陈奇他们赶紧跑到离深水塘不远的村庄找大人求助。待村民赶到深水塘，将周婷打捞上来时，其已失去生命迹象。陈奇与郑雨所说的一切，记者后来也在被救男童徐新宝处得到证实。

　　命途多舛女

　　曾做了三次“押子女童”

　　在周婷父亲的带领下，记者来到吞噬周婷年轻生命的深水塘。记者注意到这是一个由挖掘机挖土后渗水而形成的深水塘，用一根长竹竿伸到中央一试，大约有两米深，而整个水面不足20平方米。

　　就在记者准备离开水塘时，一名路过的徐姓妇女一句话引起记者注意：“女孩命苦，小时候好多人家不要她，现在到了好人家，却没命享福。”当记者向周婷的父亲周正秦了解这句话的含义时，这个靠收废品为生的憨厚男子再次蹲在地上恸哭不已。他后来告诉记者，他共有三个儿女，大儿子今年29岁，二儿子今年26岁，女儿周婷今年13岁，但周婷不是他亲生的。

　　这事情还要从12年前说起，当时周正秦在邻乡走村串户收废品时，得知一户人家结婚好长时间都没有生育，为了传宗接代，这户人家不知从哪里抱了个有兔唇的女婴做“押子”女童，现在女的已怀孕，所以就不想要这个女婴了，而且这个女婴已是第三次做“押子女童”了。当天晚上他回家将此事告诉妻子后，夫妻俩都觉得这个女婴命很苦，于是决定抱养她。周正秦告诉记者，他到那户人家抱养周婷是正月十六，那时她15个月大，当时他给了那家200元钱，作为周婷的抚养费。将周婷抱回家后，期望女儿长大后长得亭亭玉立，所以起名周婷。

　　悲情养父母

　　思念女儿夜夜从梦中惊醒

　　在周婷的教室里，记者注意到，其他课桌上都摆有书本，而她的课桌上已是空空如也。“这个学生很优秀，也很懂事，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可惜。”严庄小学校长徐森告诉记者，周婷在学校每年都是“三好学生”，很懂事，学校幼儿园的小朋友当中，如果哪家父母有事不能来接孩子，幼儿园老师都会请周婷将孩子送回家。徐校长指着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告诉记者，就在上个星期五，周婷还按照学校的要求出了一期关于五一劳动节的黑板报，这也是她留给学校的最后一个礼物。

　　在周婷之前就读的四年级教室的墙上，记者发现了一张班级干部名单，她是班级的组织委员。

　　在周婷家，记者见到其母亲徐秀芳。提起女儿周婷，她只是不停地拿女儿的照片、“三好学生”奖状在翻看，嘴里喃喃地说道：“我已没有眼泪流了。”她告诉记者，周婷虽是她抱养的，但家里面人都视其为亲人。抱回家后，按照年龄推断，家里把她的生日定在八月十六，那是因为之前一天正好是中秋节，家里面人都在家，好为她庆贺生日。在周婷3岁时，害怕她因兔唇，将来上学会受同学歧视，家人带她到医院，做了兔唇修补手术。

　　而周婷对家里的每一个人也都很亲，放学回家帮哥嫂照看孩子，饭菜好后，她第一个端给她爷爷……徐秀芳告诉记者，女儿死后，她爷爷直哭，而她与丈夫每天夜里都会被梦惊醒，女儿在梦里哭着告诉他们，她在水里冷。

　　本报记者 朱鼎兆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