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不清_夏俊峰案迷雾未开

　　谢雪琳

　　刺死两名城管的小贩夏俊峰二审仍以故意杀人罪之名，被判了死刑。5月9日，辽宁省高院的判决结果被公布出来，夏俊峰的命运再次引起了学者、律师及公众的关注。夏俊峰是否故意杀人，又是否罪当至死，成为一大争议。

　　目前，该案已至最后一道程序：由最高法院进行死刑复核。而在等待复核的这段时间，民间拯救夏俊峰的呼声越来越大。关注夏俊峰的律师，也希望能够做最后的努力。

　　城管殴打夏俊峰存疑

　　两年前，在沈阳市行政执法滨河勤务区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已成了一个谜团。而在那间屋子里，城管到底有没有殴打夏俊峰，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所在。

　　在夏俊峰妻子张晶的回忆里，摆摊卖炸串的日子是充满希望的。摆摊之前，夏俊峰在当地空调厂等很多工厂当过工人，一个月收入也就七八百块钱。看到邻居摆摊的生意不错，他们也做起了这门生意。张晶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刚开始一天收入只有二三十块，后来生意好的时候，最多一天能卖到接近100块。”挣钱，供喜欢画画的儿子上学、学画，是夫妻俩最大的心愿。

　　好景不长，摆摊一个月时间，他们便遭遇了与城管的第一次正面冲突，这个家庭刚刚升起的希望，在这场冲突中瞬间破灭。

　　2009年5月16日，周六，夏俊峰夫妻出摊遭遇城管。在跟城管回到办公室后，夏俊峰刺死了两名城管，自己也被刑事拘留至今。

　　夏俊峰为何会起意动刀，在办公室不长的时间里，双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安机关的起诉意见书里，对此的调查只有一句话：夏俊峰对行政执法人员的处罚不满。

　　而在沈阳市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中，夏俊峰的杀人过程也很简单：被告人夏俊峰因故与被害人申凯、张旭东等人发生争执，遂持随身携带的尖刀先后猛刺被害人申凯胸部、背部，张旭东胸部、腹部及张伟腹部等处数刀，最终导致两死一伤的结果。但“因故”到底是何故，“争执”又到了什么程度，均未有详细说明。

　　不管是一审还是二审，夏俊峰的辩护律师都提出，城管对夏俊峰的殴打引发了此案，因此城管具有重大过错，夏俊峰则具有防卫情节。夏俊峰并无杀人的主观动机，属于故意伤害罪。

　　这一辩护意见却无一例外地被两级人民法院驳回。沈阳市中院的判决书称，证人陶冶始终距案发地点仅数米，其证言未能证实存在殴打一节，此节只有被告人供述，无其他证据证明，认定此节证据不足。

　　证人证言能证明什么？

　　陶冶的身份是沈阳市滨河街道办事处司机，当天为城管开车去了整治现场。在本报记者获得的刑事侦查卷宗里，有一份公安机关对陶冶的询问笔录。笔录里，陶冶称自己下车回到办公室后，就“走进里边的办公室”，后听见外边屋有喊的声音，但辨别不出是谁的喊声。当他听到喊声出来后，“夏俊峰已经跑了”，他并未看见杀人过程。

　　这在一名律师看来，确实不能证明夏俊峰有被殴打的情节，但同样也不能证明城管没有殴打夏俊峰。检方的证据，事实上应该做到毫无漏洞，能完全消除律师的质疑，这一条证据却不能。

　　而另一名重要的证人张伟，他的证言被法院确认，并排在证据单子的首位，却同样存在漏洞。张伟是沈河区行政执法局滨河大队的司机，被夏俊峰刺伤。在沈阳市中院的判决书里，张伟称目睹夏俊峰持刀扎张旭东的事实经过。

　　但在本报记者获得的刑事侦查案卷里， 公安机关对张伟的笔录却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案发两个小时后，公安机关在医院对张伟的询问中，张伟称没看见夏俊峰刺死两名城管的过程，进门只见队长申凯和张旭东都躺在地上，身上流了很多血。而在2009年6月22日，事情过去一个多月后，张伟对他所目睹的现场却有了另一种描述：“当我刚走进办公室，夏俊峰背对着我，正在用刀扎张旭东。”

　　两个版本的证言，最后被法院认定作为证言的，是第二个版本。

　　“事实不清，这是本案的一大问题。”参与到夏俊峰案中的一名律师告诉本报记者，这也是他们为夏俊峰案努力的一个方向。目前，包括陈有西、杨金柱、周泽等律师都表示愿意提供帮助，以在最高法死刑复核中为夏俊峰寻找一线生机。

　　(本报记者田享华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