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案实录 ■

　　家住江苏省连云港市赣榆县的出租车司机李国华和家住内蒙古自治区根河市的张自文是一对姨兄弟，13年前，两人合伙残忍地杀害了一名杭州出租车司机后，洗劫了出租车司机的钱物和轿车。案发后，李国华已经被枪毙，狡猾的张自文却侥幸逃跑，躲藏了将近13年。

　　2011年5月15日中午，安徽省天长市公安局民警经过艰苦的追捕，终于在中俄边境的满洲里市将杀人劫车的歹徒张自文抓获归案，并押回天长，至此，该市“1998·06·03”抢劫杀人抛尸案圆满地画上了句号。

　　许开踟/文

　　路边水沟内漂浮一具男尸

　　时年67岁的邵老汉是安徽省天长市汊涧镇双元村李岗村民组的村民，1998年6月3日清晨5时40分，邵老汉和女婿小颜各自拎着几扎水稻秧苗，准备去自家承包的“西瓜田”里插秧，翁婿二人沿着天滁(天长至滁州)公路走到“夏家桥”西侧时，突然发现公路南边的水沟里漂浮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翁婿俩好奇地走近一瞧，居然是一个死人。

　　人命关天！当天清晨5时55分，接到110的报告后，天长市公安局时任局长许开先、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周亦春、刑警大队长谭松山迅速带领侦技人员朝现场赶去。

　　经勘查，死者为男性，身高168CM，45岁左右。颈部有绳索勒痕和刀刃贯穿伤，死亡时间推断为6月2日21时左右。尸源不明，初步定性为杀人抛尸。

　　杭州的哥殒命他乡

　　刑侦人员从死者的衣袋内发现一张“蓝西湖”牌香烟标签和一袋“老爸干”牌豆腐干。经查，这两件东西均产自浙江省杭州市，按照当时的商品流通状况，这两件商品大多只能在当地销售。于是，杭州成了查找尸源的重点地区。

　　天长刑警立即挥师南下直奔杭州，通过浙江警方，在《浙江日报》、《杭州日报》等当地主流媒体上刊发了寻尸启事，查找尸源，以期寻找破案线索。

　　1998年6月4日中午，一位妇女向杭州警方报警，说报纸上刊登的那则寻尸启事上的照片很像她的丈夫戚忠法，他已经失踪两天了。杭州刑警和天长民警立即进行调查核对，很快就查明死者正是戚忠法，系浙江省联通物产租赁有限公司的驾驶员。6月2日20时，他驾驶牌号为“浙A-19517”的海蓝色桑塔纳轿车外出拉客，一直未归。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殒命他乡。

　　追踪海蓝色桑塔纳

　　司机被杀，轿车不见踪影，接下来的首要工作，就是追踪那辆海蓝色的桑塔纳，以车找人。

　　6月4日下午，120份紧急协查通报以传真的形式，从安徽省天长市公安局发往江苏、安徽两省的几十个县市区，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江淮之间拉开。6月4日22时30分，离天长市339公里的江苏省东海县公安局传来消息：接到安徽省天长市公安局的紧急协查通报后，该县公安局调集民警，上路设卡拦截和搜寻时，黄川派出所民警在一单位附近发现一辆被撬了牌照的海蓝色桑塔纳轿车，民警当场抓获了前来取车的一名男子，另一名男子趁着夜色，侥幸逃跑。

　　获悉这一情况后，天长市公安局民警连夜赶往东海县，将抓获的那名男子押回天长。

　　经突击审查，被抓获的男子名叫李国华，时年27岁，系江苏省赣榆县墩尚镇小道口村农民，他和家住内蒙古自治区根河市的张自文是姨表亲戚。1998年4月，张自文夫妇带着年幼的孩子到赣榆县治伤，就住在李国华家。5月下旬的一天，张自文因为经济拮据，向姨弟李国华提出，去抢一辆出租车回来营运，或者卖掉后做摩托车生意。两人多次密谋后，决定去南方抢劫作案。1998年6月1日下午，两人带了把刚刚磨过的尖刀，从赣榆县乘车来到江苏连云港，然后乘上了一辆开往苏州的客车。在江阴过长江的轮渡上，两人又上了一辆开往杭州的大客车，第二天早上，他们来到了浙江省杭州市。张自文去一家小店买了根绿色尼龙绳。晚上，两人来到杭州通往苏州方向的高速公路旁伺机作案。6月2日20时许，戚忠法驾驶的桑塔纳轿车路过钱江二桥附近时，见两人站在路边，就问他们去哪里。李国华谎称去前面不远的地方，双方谈好了50元的车费后，李国华按照事先的分工坐在了前排副驾驶的座位上，张自文坐在后排。

　　桑塔纳轿车行驶了大约5公里，张自文突然说要小便，叫司机停车。没有熄火的轿车刚刚在路边停下，凶相毕露的张自文迅速用事先准备好的塑料绳，猛地勒住司机的脖子。紧急关头，戚忠法奋力挣扎、反抗，但丧心病狂的张自文没有停手，他继续勒紧绳索，使劲一拉，司机戚忠法顿时停止了呼吸，浑身瘫软了下来。与此同时，做过的哥的李国华将戚忠法的双腿推向后排，随后，自己挪到了驾驶位置上，驾车继续行驶。凶残的张自文怀疑司机没有死，又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照着戚忠法的颈部猛戳一刀后，将尸体横放在轿车的后排座位上，由李国华驾驶抢来的桑塔纳轿车，往江苏省赣榆县方向逃逸。

　　两名穷凶极恶的歹徒本来准备在沪宁高速公路抛尸的，可是，发现路上过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不好下手，他们就继续沿着国道往赣榆县方向逃窜。

　　6月3日凌晨1时40分，在205国道安徽省天长市地段，两名歹徒洗劫了戚忠法衣袋内的一部手机、一只BP机和部分现金，把这些从死者身上抢来的钱物放在轿车的仪表盘上，用死者的钱交过路费，继续往赣榆县逃窜。行至天长市汊涧镇后，他们上了312省道继续向东行驶。凌晨2时许，轿车开到了汊涧镇双元村李岗村民组境内时，李国华和张自文发现四周无车无人，就停了下来，将尸体抬了出来，抛在了公路南边一条浅浅的水沟内，随后，两人仓皇驾车往东北方向逃窜。轿车驶过东海县城后，李国华将轿车牌照撬下扔掉。6月3日9时，轿车开到了东海县黄川镇，两人将抢来的轿车停放在该镇成人教育中心门前后，搭乘一辆三轮车回到了李国华家。李国华换掉了作案时穿的衣裳，用洗衣机洗去了衣服上的血迹。张自文的羊毛衫、黑裤子上都沾了大量的血迹，根本无法清洗，张自文就准备把血衣埋掉。

　　6月3日21时，当两人准备到黄川镇成人教育中心门前取车时，公安民警已经发现了这辆海蓝色桑塔纳轿车和他们俩的可疑举动，就朝着轿车走来。正准备打开车门的张自文听到有人喊“别动”时，拔腿就朝路边的田野跑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惊慌失措的李国华也跟着朝南跑，可是，慌不择路的李国华很快被追赶过来的黄川派出所民警当场控制。随后，公安民警发现可疑轿车内有大量喷溅的血迹，李国华随即被戴上了锃亮的手铐。

　　追捕接力十三载

　　与众多罪恶累累的歹徒一样，李国华归案后先是竭力狡辩和长久沉默，可是，面对抢来的轿车和天长刑警犀利的目光，他最终不得不败下阵来，如实交代了自己伙同张自文杀人劫车的犯罪经过。1999年1月28日，李国华因抢劫罪被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并核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立即执行枪决。

　　此案已经告破，一名罪犯已被处决，但是，天长市公安局并未放弃对另一名在逃疑犯张自文的追捕。十三年来，天长市公安局的局长换了四任，当初的刑警大队长谭松山已经被提拔为天长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追捕小组的其他成员也屡次更迭，可是，抓捕的战斗一直没有停息，追捕张自文的接力棒始终没有撒手。参与追捕的民警们呕心沥血，历尽坎坷，一路辗转，先后奔赴江苏、山东、河北、内蒙古、黑龙江、新疆等地开展工作，始终未能将张自文抓获归案。

　　2010年10月，时任天长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的钱传银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组织开展了“命案积案攻坚会战”，“1998·06·03”抢劫杀人抛尸案最后一名疑犯张自文被列为重点追捕对象之一，随后再次调整了追捕小组，天长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张登科和年轻的刑侦大队大队长朱家骥分别被任命为追捕小组的正副组长，全权负责新一轮的追捕工作。半年多来，追捕小组的民警们对张自文的社会关系、家庭成员逐一核查、重新摸排梳理，再次展开信息研判。经过精心排查，民警们推断出，犯罪嫌疑人张自文可能藏匿在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的满洲里与俄罗斯边境的交界处。

　　成功收网

　　2011年5月4日，在滁州市公安局的协助下，刚刚被提拔为天长市公安局党委委员的刑侦大队大队长朱家骥一行5人，直奔内蒙古。

　　全国公安一盘棋，天下刑警是一家。内蒙古自治区的根河市公安局、呼伦贝尔市公安局海拉尔分局、满洲里市公安局给予安徽刑警大力支持和积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此次的追捕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通过缜密侦查，追捕小组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张自文一家人在满洲里市道南区的租住房。

　　这一回决不能让他再溜掉了。追捕小组研究了多套抓捕方案，在张自文的租住房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经三天两夜的蹲点守候，只看到了张自文的妻子和儿子进出，却始终没有发现张自文的身影。民警们推断，狡兔三窟，张自文可能另有藏身地点。于是，安徽刑警在当地刑警的配合下，一边化装成电信局的工作人员，敲开了张自文家的门，摸清了他家的房屋结构，一边采取秘密跟踪的办法，发现并剖析了张自文儿子在学校的相关登记记录，终于确定了张自文长期在离满洲里市区二十余公里处扎赉诺尔区的一家供电公司工地打工。

　　5月9日12时30分，获悉张自文打工的那家工地已经施工完毕，张自文和他的工友们已经乘坐一辆皮卡车，朝茫茫大草原的另一处工地赶去。机不可失，追捕小组的民警们迅速跳上车，朝扎赉诺尔区的那家工地飞驰而去。经过紧张、惊险的围追堵截，张自文乘坐的皮卡车被逼停在路边，张自文随即被抓捕刑警的枪口顶住了脑袋。

　　归案后，张自文表现得出奇平静，没有几个回合，他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经过。交代结束后，他感慨地对审讯的民警说：“一时冲动毁掉了被害司机、我的姨弟李国华和我自己三个家庭，我现在十分后悔当初的犯罪！”

　　等待张自文的将是法律的严惩。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