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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托园前员工称孩子背不出儿歌遭侮辱性体罚

良渚星华幼托园 良渚星华幼托园

良渚星华幼托园被爆虐童保育员写的情况说明。 良渚星华幼托园被爆虐童保育员写的情况说明。

幼托园门卫带记者走进教室,表示不可能被冲水。 幼托园门卫带记者走进教室,表示不可能被冲水。

家长在讨论怎么讨回公道,小朋友们在一边玩得很开心。 家长在讨论怎么讨回公道,小朋友们在一边玩得很开心。

  孩子背不出儿歌

  就要被老师按在蹲坑“冲厕所”?

  □通讯员 汤晓燕 本报记者 黄淼君 吴佳妮/文 黄佳健/摄

  昨天下午,浙江万向光明律师事务所,3位情绪激动的家长——小龙妈妈、丁丁妈妈和磊磊妈妈围着唐向阳律师咨询有关事情。

  她们咨询的事情是,怀疑前阵子孩子在所读的良渚星华幼托园遭受“冲厕所”体罚,从法律上该如何帮他们讨回公道。

  何谓“冲厕所”?孩子在幼托园到底有没有受到体罚?事情得从7月上旬原星华幼托园保育员的爆料说起。

  “你家孩子被冲厕所了”

  第一个接到爆料的是小龙妈妈。昨天,小龙妈妈大致还原了事情经过。

  小龙今年4岁,在良渚星华幼托园实验小一班上学。小龙妈妈在良渚镇开了家婴童用品店。

  7月8日晚上,小龙所在班级的原保育员蒋阿姨来到她店里。“你们家宝宝被冲厕所了。”

  被冲厕所?小龙妈妈有点云里雾里。直到蒋阿姨后来的解释,她才大吃一惊。

  “不是什么到厕所里冲水打扫卫生,而是如果孩子不乖,就要被拖到厕所里,跪在蹲式马桶前,头被按得离蹲坑很近的位置,然后冲水。由于头离蹲坑很近,冲出的水会溅到孩子的脸、衣服……”听着蒋阿姨的解释,小龙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想问问儿子,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为此小龙妈妈特意躲在房间里面深吸了几口气,稳定情绪。

  “你班上那些不乖的小朋友,老师会怎么样对他们?”妈妈若无其事地问。小龙一开始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此时爸爸加入进来:“下个学期我们换个学校怎么样?”

  小龙这才开心地说:“好”,并回答妈妈的问题,“不乖的小朋友老师就冲厕所咯。”随即,小龙示范了什么是“冲厕所”:跪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地上,头往下低。小龙告诉妈妈,老师会按住他的脖子往厕所蹲坑里面伸,然后按蹲坑冲水开关,水花会溅到脸上、衣服领子上。

  幼儿园前保育员爆料

  孩子被“冲厕所”发生在什么时候,为什么会被“冲厕所”?昨天晚上,抖出事情内幕的星华幼托园前保育员蒋顺芝还原当时情景。

  蒋阿姨说,事情发生在今年四五月份,具体哪一天她已经记不得了,就记得是一个星期一,她在厕所门口看到闻老师把幼儿园的小朋友毛毛按在厕所里冲,毛毛的爷爷早上刚和她说,毛毛挂了两天盐水了,她看不过去,就叫老师不要冲了。

  “当时老师就说我是不是收了家长的红包,要替孩子说话。我说,你们是没有生过孩子,如果生过孩子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蒋阿姨说,自己生了一儿一女,都是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看到这样的情况很心痛。

  除了毛毛,蒋阿姨说,她还看到幼儿园另一名宝宝小龙也被闻老师按着冲。

  “两次都是闻老师按着冲的,何老师发的话,小龙被冲了近半个小时,我实在看不过去,说了她们。这以后她们就不太和我说话了,说我多事。”蒋顺芝说,因为这个缘故,从6月份开始,她就不太到教室去了,除了做一些保洁工作,她不再去关心厕所的情况了。

  “不乖的时候,老师会给我们冲厕所”

  昨天晚上,实验小一班的几个孩子聚到了其中一个家长的店里。看见平时要好的小伙伴,几个孩子一下子就玩开了。

  丁丁和小龙都是班里比较顽皮的小孩,根据蒋阿姨的说法,之前被老师按到厕所里冲了很多次。见到丁丁的时候,他正在和另外的一个孩子玩皮球。丁丁开心地告诉记者,今年已经5岁了。之后,问他是否喜欢幼儿园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乖的时候,老师要给我们冲厕所。”

  丁丁说的冲厕所,是指老师将他们的头按到蹲坑里,拿冲厕所的水冲他们的头。“厕所的水很臭,我的衣服和裤子都湿了。何老师按着我的头冲厕所冲了很久。那个时候我哭得很厉害。但是我不敢把这个事情告诉爸爸妈妈,因为何老师说,如果我把这个事情说了出去,第二天要继续冲厕所的。”

  磊磊断断续续地说:一次考试,抽签让大家背儿歌,何老师抽到自己。背了一半,自己忘词了。“背不出,就去冲厕所”。随即,闻老师便拖自己往厕所走。自己之前被老师冲过一次厕所,很害怕,于是,立马死死地抓住钢琴脚,“我不要冲厕所,我能背出儿歌的。”磊磊的力气很大,闻老师在拖拽了十多分钟后才罢休。“我当时就抱住钢琴腿不肯放手,后来闻老师看拉不动我才没让我冲厕所。”

  小猪是班里比较乖的女孩子。在被老师冲了厕所后,胆小的她一直不敢把事情说出来,直到昨天她妈妈抱着她,不停地安慰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回幼儿园上课了。她才嗲声嗲气地说出了自己遭受的一切:“我儿歌背不出来,老师就把我拉去冲厕所了。”除了冲厕所,小猪还用自己的小手打自己的手心、小脸,还有屁股。小猪说,老师曾经这样对待她。

  小猪说,如果很吵,老师还会用封胶带把孩子的嘴封住。“有一次何老师在玩电脑,我们班的天天很吵,老师就用胶带纸把他嘴巴封住了,这样他就不吵了。”

  “这么多孩子都说相同的事,难道是巧合?”

  “一开始阿姨跟我说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相信。”小龙妈妈告诉记者,每天送儿子去幼儿园的时候,儿子班级的何老师都非常亲切,告诉她小龙很乖很听话,“我也知道我们儿子在儿歌上有点欠缺,也会让老师帮我们多下点功夫,但我没想到是这种下功夫法啊!”

  幼儿园老师用“冲厕所”惩罚学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小龙所在班级——实验一班的学生家长中传开了,一开始很多家长都不明白什么叫做“冲厕所”。

  “要是你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你会怎么想?”实验一班学生丁丁的妈妈问记者,“是不是认为是小孩子犯了错误,罚他去打扫厕所?我原来也这样想,听了我儿子的描述,才知道我错了。”

  丁丁告诉妈妈,由于他上课的时候和同学打闹,所以被罚“冲厕所”。丁丁说:“我在第二个,小猪在第一个。”巧的是,小猪也告诉妈妈,她被老师冲水,当时在第一个蹲坑。

  “这么多孩子都说相同的事,难道纯粹是巧合?”小龙妈妈难过地说,“我总希望我的孩子能少受点伤害,最好不要受伤害,真希望阿姨在撒谎。”

  许多学生家长告诉记者,前天当事老师给他们打电话,“在电话里老师说她是在教孩子怎样冲厕所,而不是保育员说的那样惩罚孩子,如果这样对孩子造成了不良影响,她表示道歉。”丁丁妈妈说,“可是教孩子冲厕所不会要孩子低着头,而是要抬头啊?况且几乎每一个孩子都会做蹲下、手撑地、低头的动作,这又是为什么呢?”

 

  余杭区良渚星华幼托园,到底有没有发生过用厕所水冲孩子的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实验小一班的家长们想知道,所有为人父母的家长们更想知道。带着寻求真相的目的,本报记者寻访了各方当事人,希望能找出一个真相。

  幼儿园门卫:何老师很受孩子欢迎

  昨天下午,记者赶到位于良渚镇上的余杭区良渚星华幼儿园时,幼儿园正在进行大规模的返修,没有老师在场,只有一名姓朱的门卫。

  “何老师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她做老师都有九年了,以前是在三墩的幼儿园教书的,三年前来我们这里的。”朱师傅说。

  “她气死了,听说这个消息后,在幼儿园里就晕倒了。何老师很喜欢小孩子的,有的小孩子还叫她妈妈的。”朱师傅说,何老师今年刚刚得了两个大奖,是学校的教育骨干。

  对于何老师用厕所水冲孩子的事情,朱师傅说:“肯定不可能,估计平时呢说过这样的话来吓唬小孩子,但是冲是肯定不可能的,你们到厕所看看就知道了。”

  朱师傅带着记者走进一楼的女厕所,厕所里有三个蹲坑,朱师傅一边按着冲水的按钮,一边用手平放在厕所口子上说:“怎么冲得到?如果要冲湿孩子的话,要按到坑里了,根本不可能。”朱师傅说,厕所边上都是教室,孩子如果被冲,一定会哭喊起来,怎么可能别的老师不知道呢?

  虽然实验小班位于二楼,但朱师傅说一楼和二楼的格局是一样的,所以根本不存在何老师冲小孩、别的老师不知道的情况。

  记者随后从家长口中得知,宝宝们就读的实验小班格局和一楼是不一样的,厕所不在楼道边,而是在教室里,如果孩子哭喊,没有人能听到里面的情况。

  记者昨天也试图联系幼儿园的邵园长,但是邵院长在电话接通后,还没有等记者表明身份,就挂断了电话。而家长们反复提到的何老师,也一直没有接电话。

  何老师:只是在教学活动中教孩子们冲厕所

  记者昨天傍晚赶到良渚镇打网村,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何老师的家。

  何老师家大门紧闭,在多次叫门后,终于出来了一名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妇女,她自称是何海燕家的亲戚,但拒绝记者的进入,隔着铁门说:“海燕现在不在家,出去散心了。”

  该女士称:“海燕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很喜欢小孩子,有的时候小朋友在家里没人管,海燕还会把小朋友接到家里来照顾。不少村里的小朋友看见她还会喊她妈妈,这些情况幼儿园的门卫都很清楚的。”

  该女士说,出了这个事后,何海燕一直吃不下,睡不着。“她也不和别人说话,整天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

  到底有没有用厕所水冲孩子?何海燕在接受区教育局调查后,曾给一些家长打电话表示,她只是在教学活动中教孩子们冲厕所,平时可能说过如果不乖,就冲到厕所里的话,但是绝对没有冲孩子的举动。

  前保育员:我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负责

  昨天晚上,几经周折,抖出事情内幕的保育员蒋顺芝终于同意接受采访,在位于良渚镇上的家里,和记者聊起了事情经过。

  “我55岁的人了,呆在家里也无聊,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主要是她们先找事情,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蒋顺芝说。

  今年学期结束的时候,邵园长找到她,说:“老师们说你多事,下学期如果我们人员招不满的话,你再来吧。”

  “我当时就想,我什么都没有说,她们就说我多事,我回家后越想越气,犹豫三天后,就找孩子家长了。”蒋顺芝说,自己就找到了在良渚镇上开店的小龙妈妈,讲了小龙被冲厕所的事情。

  “何老师说我造谣,我是气死了,明明她们自己做的事情,怎么变成我造谣了呢?我只和小龙的妈妈说过这件事情,结果其他家长听说消息后,问自己家的孩子,25个孩子有一半的孩子都说自己被厕所冲过了。如果是我造谣,小孩子怎么会说出一样的话呢?”蒋顺芝气愤地说。

  现在蒋顺芝已经在一家企业里找了一个小工在做,她说自己已经不想当保育员了,看到过这样的事情,感觉保育员没法做了。

  “我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负责,我已经和家长们说了,如果他们要打官司,我一定会出庭作证,这样的老师还是优秀老师吗?”蒋顺芝说,何老师的教学能力她也是承认的,上的课连她听着都很带劲,但是对孩子的脾气很不好。

  余杭区教育局:应当由司法部门介入调查

  在幼儿园和家长的这次争执中,蒋顺芝是关键的证人,但是对于她的这个证人身份,余杭区教育局并不是非常认同。在双方争执不下后,7月19日,区教育局派出纪检组的工作人员,到学校对当事各方进行调查。

  昨天,记者见到了参与调查的余杭区教育局纪检组工作人员胡女士,她说:“蒋是怎么离开幼儿园的,你知道吗?”记者回答:“她是否被辞退和能否作证是两件事情吧?”对此,胡女士表示,她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最终的发言权属于纪检组组长王翔。

  王翔昨天在电话里表示:“我们已经对当事双方的说法都进行了调查,做了笔录,但是我们不是公安机关,没有调查的职能,也没有询问权,我觉得应当由司法部门介入,这个事情才能解决。”

  良渚派出所将就此事召开协调会

  当事老师对此始终持否认的态度激起了学生家长的愤怒。“如果小朋友们在撒谎,那为什么他们的话能够互相印证?”丁丁妈妈质问。

  学生家长告诉记者,这种带侮辱性质的惩罚已经给他们的孩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现在,认为自家孩子受到侮辱性惩罚的16位学生家长委托小龙妈妈要一个说法,小龙妈妈告诉记者,他们不想要什么赔偿,只希望能有个明确的说法和结果,他们提出下面四点希望:

  1.老师能够在媒体上给所有受害学生道歉;

  2.学校能对孩子进行心理干预;

  3.相关部门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4.调查清楚后,对各当事人有明确的处理。

  目前学生家长正在尝试司法途径,他们咨询了浙江万向光明律师事务所的唐向阳律师。唐律师告诉记者,目前能够依据的只有证人证言和小孩子的陈述,现在希望职能单位能够调查取证,如果真的涉嫌侮辱罪,公安机关也会介入调查。“但就目前的情况,证据还是欠缺的。”唐律师说。

  今天,良渚派出所将就此事召开由余杭区公安局、校方代表及家长代表组成的协调会。

  (文中幼儿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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