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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带脑瘫孙女乞讨被网友微博举报为人贩子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1月28日04:08  现代快报 微博
余桂兰抱着患脑瘫的大孙女程倩在街头乞讨。快报记者 顾炜 摄 余桂兰抱着患脑瘫的大孙女程倩在街头乞讨。快报记者 顾炜 摄

  “砰”,一枚硬币被路人掷地后,转了一圈落在余桂兰的眼前。她缓缓地抬起头,向路人轻轻点了一下后,将身子向前稍稍挪动一点,把硬币放在摆好的“求助板”上,随后调整好坐姿,依旧静静地看着来往匆忙的行人。她的身边,一个手脚畸形的孩子无声无息地伏在地上。余桂兰不时地低下头,用下巴在孩子的头上来回摩挲着。

  这是南京汉中路省中医院门口的一对乞讨者。因为衰老和残疾而走上街头接受施舍并不奇怪,然而,当一张她们乞讨时的照片被传到网上后,却引来网友的诸多猜测。有人说,这两人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孩子的残疾可能是“人为的”。那么,这一老一小究竟是什么关系?来自一个怎样的家庭?为何要上街乞讨?孩子的残疾又是怎么造成的?带着这一系列疑问,快报记者走近她们。

  □实习生 刘旌

  网友猜测

  带着残疾孩子乞讨

  是不是传说中的“人贩子”?

  这几天,在南京某知名论坛上,有人发表多个网帖来描述这对乞讨者,其中有着不少的质疑与谩骂。

  其实,这几个月来,网络上不断有质疑她们的声音。有关这对乞讨者的信息中,最早的是一条发于9月6日下午5点23分的微博。“省中医院门口,乞讨儿童手脚畸形。”除了寥寥数字的描述外,该网友还上传了一张这对乞讨者的照片。照片上,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蜷腿坐在路边,身旁还有一个外形瘦削、手脚扭曲的儿童。

  该微博一经发布,立刻引来众多网友的关注。有人对她们表示同情,有人要给她们带去钱物,但更多的人在照片上看到了残疾的孩子后,开始对两人的身份起疑。“强烈怀疑孩子的手脚不是天生畸形!”“水泓-MN”的一句留言“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立即将关注的焦点转移到这位乞讨妇女是不是传说中的“人贩子”上。

  发布这条微博的网友称,当时已向警方报了案,但之后并未有什么结果。而且直到目前,这一老一小还在街头乞讨。

  真相还原

  为还债带脑瘫孙女行乞

  怕别人误会麻袋里装着证件

  对于照片中的主角之一——57岁的余桂兰来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网上已是众矢之的。

  11月25日下午两点,省中医院门口。再一次遭到保安驱逐的她,实在僵持不下,只能收拾好乞讨的“家伙”,背着那个在网上深受同情的残疾孩子,穿过人头攒动的马路,走进新街口地铁站。她找好一块通道入口的位置坐下后,从麻袋里拿出坐垫,将孩子放在垫子上。

  余桂兰的乞讨开始于今年9月初。这里是她乞讨的第二阵地,另一个则是刚离开的省中医院门口,这两地的共同点是“人多”。天越来越冷了,相对于街边,暖和的地铁通道更有吸引力,而且据她的经验,经过这里的行人给的钱数较大,有时会出现五块十块的“大票子”,所以只要太阳下山,即使没有保安的驱赶,她也会转移到这里来。

  “这是我的亲孙女,是个脑瘫儿。”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余桂兰对许多持怀疑态度的行人重复着这句话。偶尔她也会从麻袋中掏出残疾证、暂住证等一堆证件来表明自己所言非虚。通过这些证件,可以得知这个脑瘫儿是个女孩,名叫程倩,今年14岁。为了偿还家里欠的债,奶奶把她带到街上乞讨。

  大部分情况下,在摆出证件外,余桂兰不想再对好奇的路人说些什么。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句话让她暴跳如雷,甚至破口大骂起来。“你孙女是脑瘫,你怎么没事?”余桂兰顿时感到一阵难忍的刺骨之痛,她站起身来,情绪失控地操着一口老家的乡音,把对方骂得灰头土脸,骂完之后,对方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余桂兰自己却坐在地上大哭了一场。

  记者探访

  丈夫去世,婆媳俩撑起五口之家

  余桂兰儿媳叫郑翠翠,在南京某家大型医院的后勤部门工作。这两个同样生长于农村的女人,因为一个名叫“程伟”的男人而成为婆媳,但最终也因为这个男人的逝去,而在这座城市里相濡以沫,共同撑起五口之家。

  十四年前,程伟和郑翠翠结婚,很快便生下了长女程倩,但由于早产,程倩一出生就注定了异于常人的命运。三年后,夫妻两人把程倩丢给了余桂兰,来到南京打拼。经过一年的努力,他们开起一个早点摊。在南京的这些年,他们又生下了两个孩子,现已9岁的女儿程文和7岁的儿子程义。日子好起来后,两口子寻思着,总有一天他们也会住进几室几厅的楼房里。

  2009年,美梦成空。从那年夏天开始,程伟开始莫名地发烧。9月11日,郑翠翠所有的不好预感终于被一张诊断书印证:程伟患上了白血病。“1米8的个子,200斤的体重,怎么会生这种病。”她至今都不相信恶疾降临在自己丈夫身上。为了治病,多年攒下的十几万花光了,丈夫的身体好了不少。次年年初,医生对她说程伟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可以暂时回家调养。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只要你好好的。”刚走出医院,对丈夫说的这句话至今依然印在她的脑海中。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后,程伟觉得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于是他做起了卤菜生意,邻居们见程伟干活时动作麻利,都说:“这病看来是被赶走了。”

  今年4月,短暂的幸福戛然而止,病魔再一次侵蚀着程伟。郑翠翠向所有可以搭得上边的亲朋好友借钱,让丈夫吃最好的药,接受最好的治疗。8月初,丈夫的病情丝毫没有起色,医生建议她带丈夫回家“度过最后的日子”。这一次,她听了医生的话,将程伟带回了安徽阜阳老家。在他们走出来的这个地方,她看着丈夫一点点地向着死亡逼近。8月的最后一天,家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恸哭声,程伟走了。

  操办完丈夫的后事,郑翠翠在九月初回到了南京。这次与她同行的,还有她一直丢在老家的大女儿程倩和婆婆余桂兰。

  住在“城中村”,生活捉襟见肘

  清凉门附近的一个小“城中村”里,这个月租600元的出租屋就是这对婆媳的家。

  晚上6点,郑翠翠离开医院后,去菜场买了两斤青菜,然后向家中赶去。程文、程义两个孩子已经到家了。“上顿剩下来的豆芽,同事给的香肠,再煮碗青菜面。”她一边做饭做菜,一边拾掇灶台。

  一阵敲门声传来,是余桂兰背着程倩回来了。她赶忙上前将程倩抱下来,盛了一碗面端给余桂兰。“今天程倩闹肚子,买来的矿泉水都没敢给她喝。”每天晚上,余桂兰都喜欢把自己乞讨时遇到的事情讲给家人听。程文和程义不明白奶奶是在“乞讨”,听后经常哈哈笑起来,郑翠翠心里却不是个滋味,“这么不光彩的事,说出去真是个笑话。”

  大家聊天时,程倩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大伙吃完饭后,她会跟奶奶说“饿了”,余桂兰一口口地给她喂饭。当三个孩子都睡去后,余桂兰开始清点一天里讨来的钱,她按照不同的面额进行分装,“以后好换大钱”。而郑翠翠此时已走出了屋子,借着屋内的光线,在早餐车上摊起了煎饼。为了贴补家用,她在丈夫病后就又重操旧业,做起了这个生意。“每天晚上要摊好100张煎饼。”为了保证这份“外快”不影响到她在医院的工作,每晚她都要忙到接近凌晨才能歇下来,而在凌晨4点,她又要推着餐车出摊了。如今独自操持着早点摊,郑翠翠偶尔也会想起和丈夫一起做生意的景象,“他做煎饼,我下馄饨,两个人手脚都快,配合起来顺当得很。”

  每个月刚拿到工资时,郑翠翠就要开始盘算着这些钱要怎么分配。她在医院的工资在1000元左右,早点摊的生意能赚到2000块,婆婆乞讨来的钱要用于还债。房租600元、水电100元、学费400元、两个孩子交给学校及全家人的伙食费1000元……“每个月就像上了紧箍一样,一分钱都得抓得死死的。”即使她一人打两份工,想要维持起这个五口之家,常常也捉襟见肘。

  不敢多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对于生活,郑翠翠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丈夫走后留下的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欠账单,婆婆想帮她渡过难关,在农闲时来南京乞讨,她没有反驳的理由;孩子们不肯花心思读书,她自己也不认识几个字,只能任由他们发展。

  相比于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大女儿程倩才是她最大的心结。“她奶奶会老,我也会,到那时,谁来照顾这个孩子呢?”每当想起这些,郑翠翠都会烦得难以入眠。“能不能送进福利院?”她向许多人询问,但都被告知这孩子年纪太大,福利院估计不会收,于是她死了这条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想不到那么多。”这是她对未来最多的描述。

  虽然生活给她带来了太多的艰辛,但几乎在所有人眼里,郑翠翠永远都笑脸迎人。“煎饼,3元。”在清晨的街头,她手脚麻利地操持着早餐生意时,人们常以为这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见她忙得团团转,一位顾客的话让她顿时语塞了,“你丈夫咋不来帮你?”郑翠翠顿了一会,脸上随即又绽放出淡淡的笑容。“在老家。”她一边说,一边递上了做好的煎饼。

  此时,离她几条马路之远的街边,她的婆婆和女儿程倩正静静地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期待那硬币落地时的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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