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汪文芬在贵阳街头寻找女儿吕阳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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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州被拐女获四川警方解救后再次失踪10年

　　■新快报记者 刘虎 文/图 发自贵州息烽、四川南充

　　2月5日，贵州省息烽县环城路一幢三层旧楼内，60岁的汪文芬默默编着棕扫帚。趁歇口气的工夫，她拿起桌子上一张照片，细细端详。照片上，一个青年女子穿着兰花衣服，戴着白色草帽，面露微笑。

　　照片上的女子是汪文芬的小女儿吕阳菊(又名吕洪阳)，2000年被拐卖到四川。2002年，精神已明显异常的吕阳菊获警方解救。可10年过去了，女儿却再也没有回来。她去了哪儿呢？这成为萦绕在汪文芬和家人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巨大问号。

　　失踪

　　20岁女儿一去不返

　　汪文芬的家在息烽县流长乡大水井村邓家湾。她和丈夫吕明聪于1975年、1977年、1979年分别生下了大儿子吕朝阳、大女儿吕会阳和小女儿吕洪阳(又名吕阳菊)，一家五口靠2亩多薄田和2亩多山地勉强糊口，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不幸的家庭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幸。1999年6月，息烽县永靖砖厂发生山体塌方，汪文芬24岁的儿子吕朝阳在事故中被埋死亡。

　　吕明聪忍受不了这精神上的巨大打击，一病不起。汪文芬和两个女儿来到县城，给丈夫看病。由于经济上的花费很大，且需长期调养，一家人在环城路租了一处旧房，做点贩菜等生意，再没回乡下去。

　　2000年农历二月十二日，不幸再次降临到这个家庭。这天上午8点多，小女儿吕阳菊背着背篼出门卖菜，再也没有回来。

　　“吕阳菊卖菜有时候会算错账，但每天赚二三十块钱是没有问题的。”汪文芬回忆说。

　　20岁的女儿一去不回，让家里人着了急。她到底去了哪儿呢？是不是遇上了坏人？对于彼时拐卖案经常发生的贵州来说，这不能不令人担心。

　　焦急寻找了一个月之后，从家乡派出所来的一个电话果然证实了吕阳菊被拐卖的消息——按照汪文芬的说法，一个名叫熊云的民警告诉她，吕阳菊现在四川，得了精神病，卖不出去，让家里人去接回。

　　心急如焚的汪文芬和大女儿吕会阳随即踏上了去往四川南充的完全陌生的道路。

　　寻找

　　女儿患精神病被卖两次

　　汪文芬后来向新快报记者回忆说，她们到了南充市嘉陵区的双店乡，但没有找见女儿。惟听得一名卖农药的妇女告诉她们，说有一个得了精神病的女子可怜得很，被人贩子脱光了裤子打。

　　这个人贩子是谁，汪文芬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清楚——他叫杜根茂，家住嘉陵区双店乡杜家咀村，其妻吴群家在息烽县小寨坝镇。对于为何要拐卖自己的女儿，汪文芬也闹不明白，只知道杜根茂来息烽县走乡串户补锑锅，租住了丈夫兄弟在流长乡的老宅。

　　寻找女儿的道路充满了艰辛。两人在南充找了15天，还求助了派出所，仍然不见女儿踪影，只好先回家。后来，听说女儿仍然在那边，再次去到南充。

　　“我们去了吉安(镇)、汉塘(李渡镇的一个村)，都没找到吕阳菊。”汪文芬说，在汉塘，一个旅馆老板看到两个女人失魂落魄找亲人的样子，不但没收她们的住宿费，还给了她们50元生活费。

　　母女俩前前后后去了南充四五次，仍然没能找见吕阳菊。一想起她在外面受苦，不知道怎么样了，两人就痛哭流涕。

　　儿子意外身亡，女儿又失了踪，吕明聪备受打击。这个以前可以做砖做瓦的汉子彻底垮了。汪文芬也变成了端起饭碗找不到辣椒和盐放在了哪儿，见人就傻笑，需要吃镇静药的病人。

　　2005年9月17日，被通缉的杜根茂和吴群双双向息烽县警方投案。吕阳菊的家人才知道了吕阳菊被拐卖的经过：2000年3月17日，杜根茂夫妇谎称让吕阳菊到四川玩耍，将吕阳菊骗到了他南充市嘉陵区农村的老家。随后，吕阳菊被以3000元的价格，卖给了其同一个乡十村的光棍唐林为妻。后因为吕阳菊多次逃跑，唐林将吕阳菊捉回后交还杜根茂。杜根茂和吴群只好退钱。

　　同年4月15日，杜、吴夫妇又将吕阳菊以1800元的价格，卖给了嘉陵区和平乡一村的光棍吴强。

　　2006年1月，息烽县法院以拐卖妇女罪，判处杜根茂有期徒刑4年，并处罚金3000元；判处吴群有期徒刑2年，缓期2年。

　　再次失踪

　　警方解救后只送上火车

　　2005年杜根茂夫妇投案后，汪文芬还从息烽县警方了解到，吕阳菊于2002年被南充市嘉陵区警方解救。可是，已经5年未见的女儿却从来没有回家。

　　为了怕女儿回来找不到地方，汪文芬一直租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不敢搬家。

　　“我女儿以前精神就有点轻微的异常，但问题不大。是遭拐卖，把她刺激出大毛病了。”汪文芬心痛地说。

　　“我去找息烽公安，公安说她是伸脚的(贵州方言，意为长腿的)，叫我们哪儿去找？”

　　新快报记者看到，在息烽县公安局2007年5月30日针对汪文芬“反映吕阳菊被拐卖下落不明、川黔公安机关严重渎职”的信访，其调查后给予答复称，吕阳菊已被四川警方解救，送上火车回原籍。

　　“公安解救她的时候应该就知道她精神不正常，为什么只买了张火车票，不送她回来？”汪文芬说，她对此很是想不通，更是想不出女儿究竟去了哪里，还在不在人世。

　　为了找回女儿，汪文芬手里一有点钱，就去到县城、贵阳等地，再次踏上寻找的路途。因为她不确定女儿当初在哪个火车站下的车，是不是下错了站。她到处找流浪人员，希望能发现女儿的行踪。

　　2009年初，吕明聪因为“长期怄气伤肝”，辞别了人世，享年61岁。同年，当年贩卖吕阳菊的杜根茂也刑满出狱。但吕阳菊仍然不见踪影。

　　“我想见女儿。”汪文芬对新快报记者说，“我巴不得马上见到女儿。”

　　吕阳菊现在何处？她还能回到家吗？新快报记者分别在贵州息烽和四川南充，采访了当地警方。

　　息烽县公安局政工监督室副主任梅映雪告诉新快报记者，人是四川警方解救出来的，她知道汪文芬的现状，非常同情，但“我们也没有办法”。

　　南充市公安局嘉陵分局党委委员、政工监督室主任江辉知道此事后，找来当年派出所人员及打拐民警，询问了有关的情况。江辉给新快报记者的答复是：已经过去了10多年，大家都没印象。“很有可能不是我们解救的，是贵州警方来人解救的。”江辉说，出于负责任的态度，他们还将继续进行调查。

　　对于吕阳菊的命运，新快报也将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