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看不到尽头的,这都是军安公司承包的。”日前,珠海市高栏港经济区政府工作人员在高栏港一码头,向记者描述了军安公司的“帝国范围”。这片面积11.5万亩的海域,2002年由当地政府出租给军安公司种养三种贝类,不料,军安公司却占海为王,组织打手对过往船只收取过海费;欺压当地养蚝户;串通公务人员,在征地过程中诈骗政府。
“三打”开始后,商人林兴宁站出来举报军安公司的斑斑劣迹。经查实后,珠海市一举摧毁了军安公司黑恶犯罪集团。截至7月5日,专案组已抓获团伙成员41人,查获该团伙通过各种犯罪手段非法所得上亿元,目前专案组已冻结公司涉嫌银行账户26个5354万元,查封公司涉嫌房产15处,查处包括高栏港经济区管委会副主任在内的公职人员5名。据悉,该案是广东“三打”行动以来破获的最大一宗欺行霸市案。
●南方日报记者 赵杨
旗下15家公司多为空壳
名称多涉“军”用以唬人
军安公司的老板——王军华年过半百,经警方证实,他身兼广东省湖北商会会长之职。
据调查,军安公司由王军华、王新华两兄弟于1997年成立。2002年,王军华以军安公司名义与金湾区海洋与渔业局签订了合同,约定军安公司承包高栏港11.5万亩近海海域,从事文蛤(沙白)、白蚬、翡翠贻贝的养殖、捕捞经营,在投资开发过程中,不得影响该海区航道及过往船只的正常航行和安全,应当允许有合法手续的渔船进入该养殖区从事合同约定的贝类增殖、养殖、生产以外的其他渔业作业。
在签订承包合同后,王军华两兄弟又先后成立了广东大时代投资有限公司、珠海华众砂石有限公司、军能、军信、军渔、警盾等14家公司用于实施犯罪。据警方介绍,这些公司多为空壳公司,并未实际运营。只有一家饭店成为其接待政商人员、沟通聚会的站点,王军华自称该饭店亏损2000万。
王军华成立的公司多与“军”有关,而他自己也时常称自己“做过部队干部”。据公安部门调查,王军华从未当过兵,也与部队没有关系。不过,王军华却喜欢使用“军事化”手段管理公司。公司的马仔必须身穿迷彩服,接受军事化训练,汇报喊“报告”,对上层的指令令行禁止。
重要海路设指挥船
暴力收费漫天要价
珠海市刑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徐警官告诉记者,军安公司并没有按照承包合同办事,而是“占海为王”,向途经其海域的船只收取“过海费”、“搁浅费”、“入场费”。徐Sir说,军安公司在其承包海域的主要航道上设立了一艘水泥船作指挥船,另配备3艘快艇执行任务。一旦指挥船发现目标,便命令迷彩服“马仔”手持砍刀、钢管、棍棒赶往现场“收费”,“不给钱绝对走不了。”徐Sir说,收费每次至少上万。
据警方统计,从2002年至2012年3月,军安公司以收取“过海费”、“搁浅费”、“入场费”等名目,对过往渔民进行暴力敲诈勒索13次,涉案金额60多万元。
霸占航道强收买路钱
养蚝户损失5400万
军安公司试图独霸这片海域的所有权利。2007年,林某与曾某从荷包村委承包了2000亩海域后,分包给44户养殖户用于养蚝。2011年5月,正当收成季节,养殖户需将蚝转场、销售,途经军安公司承包海域时,被其手下马仔拦下,利用水泥船和快艇进行暴力阻截,持续七八天,最终导致养殖户的蚝无法及时转场而死亡,直接经济损失共达5400多万元。
从2003年至2010年,王军华、王新华两兄弟组织策划以军安公司、军渔公司、军信公司等名义,先后与62家企业和个人签订非法采砂协议,非法盗卖海砂所得5758万元。
王军华还在非法交易中干起了诈骗勾当。王军华指使刘×涛于2010年7月成立珠海华众砂石有限公司,以没有海砂的海域与华澳土石方工程有限公司签订买卖海砂协议,诈骗华澳公司760万元人民币。
相关监管部门哪去了?日前,珠海市纪委查处了省渔政总队珠海支队支队长余×星、海监科科长邓×贵,两人失职渎职,导致辖区海域内军安公司等盗挖海砂猖獗。纪委调查组还查出两人勾结盗挖海砂不法分子林×球、黄×全采取分成或受贿等形式,为其盗挖海砂提供保护,余×星受贿14.8万元,邓×贵受贿37.1万元。珠海市纪委已经将两人移交珠海市人民检察院立案侦查。
贿赂公职人员合谋
骗4885万征地补偿
除了靠海发财,军安公司还通过5次政府征地获得了4885万元的巨额补偿,而其11.5万亩海域的年租仅50万元,虽每年递增5%,但单靠补偿一项,军安公司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高栏港政府的第一次征地发生在军安公司承包该海域的5年后,先后征地5次,用于填海造陆,招商引资。为获高额补偿,军安公司5次和高栏港经济区海洋和农渔局主任科员周×生、科员张×阳串通诈骗政府。据珠海市纪委办案人员透露,其诈骗手段有两种:政府要征用海域时,需检测该海域养殖贝类情况,以单位面积沙白数额征用海洋面积计算出补偿款。如果政府征用4米左右浅海时,军安公司便事先派人购得数千斤沙白放到该海域,待征地检测船检测该海域有多少沙白时,便可捞得超出实际值的沙白数。如果政府征用深海区,军安公司便通过贿赂检测船,将数千斤的沙白提前放入渔网内,待到检测时便可证明此海域有沙白。“其实,渔民不会在这样的深海养沙白,因为他们的渔网根本捞不到。”
“这种造假办法,只要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执法人员却因为收受贿赂而放弃管理。”珠海市纪委的办案人员说。
经调查,珠海市纪委发现,负责监督5次征地的农渔局干部是高栏港经济区海洋和农渔局主任科员周×生、科员张×阳曾分别接受王军华赠送钱物共计10.8万元和13万元。受贿之后,每次征地,两人要么称病、晕船不到现场监督,要么对军安公司的做法熟视无睹。当然,王军华敢于诈骗政府,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经查,高栏港经济区管委会副主任陈×福在分管海洋农渔工作期间,收受王军华贿赂的钱物折合人民币16万元。“如果不是该案案发,政府还将继续支付军安公司1000余万补偿款。”珠海市纪委的办案人员说。
珠海市纪委呼吁涉案人员自首
珠海市纪委副书记姜建平表示,关于国家公职人员为军安公司违法犯罪活动提供帮助和保护,并从中收受好处的问题,纪委仍在进一步调查,“不管涉及到谁,只要违纪违法,我们都一查到底,我们也希望涉案的公职人员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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