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政府为徐朝清送去挽联 重庆晚报记者 贺怀湘 摄

　　10月30日清晨7点，徐朝清老人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她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两个月前，她还能干一些捋包谷之类的简单劳作。

　　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儿子刘明生、儿媳陈财芳知道，母亲最近一周胃口很差，进食甚少，只有吃些开胃健脾促进消化的药物，才能勉强吃些稀饭和菜叶。不仅如此，拉肚子的状况也越来越多———“总的说来，毕竟87岁高龄了，她的身体机能和器官都衰竭得差不多了，能多过一天是一天。”刘明生坦言。

　　早上

　　再爬天梯抚摸台阶

　　“没机会爬上去了”

　　徐朝清老人自己还能走动，她再次嘱咐媳妇陈财芳，扶她来到6000级爱情天梯的山脚。

　　在第一、第二、第三级台阶上，她吃力地抬起腿，慢慢迈了上去，而后便停步不前。喘息片刻，老人没有再往上走，而是缓缓伸出手，抚摸了腰身前的两级台阶，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这坡梯子，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爬上去啰。”

　　“最近两三天，白天还好，但晚上我总是睡不着———因为我又几次梦见‘小伙子’了！”徐朝清告诉儿媳，梦里她赶紧问“小伙子”，那边好不好？但“小伙子”一言不发，只是对她微笑和挥手；她想走上去，小伙子又瞬间消失，待醒来时，只发觉自己眼角还有依稀泪痕。

　　“我想，快了，他终于要来接我走了”，儿媳陈财芳说，母亲说这话时，丝毫感觉不到害怕，反而有些兴奋。“我想，她可能这次真的有预感———自己要走了！”

　　中午

　　气息变弱自言自语

　　“我要来看你了”

　　散步回到屋里，已近中午。开饭了，徐朝清老人胃口依然不佳。

　　儿子再次找出胃药递给母亲。但老人服用后，不见效果。

　　“我是要走的人了，以后就用不着吃药了。”徐朝清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清楚。

　　果然，午休睡下后，徐朝清再也没有走下床，气息越来越弱。偶尔醒来，也是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小伙子，我要来看你了。”

　　感到母亲将不久于人世，儿子刘明生开始给兄弟姐妹打电话，告知大家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徐朝清和刘国江夫妇，膝下共有7个儿女，居住在江津各地。

　　他们早已开枝散叶，如今也多是儿孙满堂、当婆婆爷爷的人了。

　　对于母亲的身体状况，儿女儿孙们早有心理准备。接到通知便陆续向三兄弟刘明生家集中。

　　晚上

　　“把你和父亲合葬”

　　听完这话含笑睡去

　　长女刘明书一家当晚率先赶到。此时，徐朝清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刘明生夫妇和刘明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

　　“妈妈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她说她终于可以再见‘小伙子’、再对唱《十七望郎》了……”熟悉老人习性的儿子刘明生和媳妇陈财芳说，这是妈妈期待的归宿，因为母亲近来已在梦里好几次梦见了父亲在对她微笑；而每逢春节、清明或者父亲的忌日前夕，母亲总是会提醒儿女，不要忘了带她去看“小伙子”。

　　最后，徐朝清老人虽无法开口说话，却紧紧拽住儿子的手，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远山———刘明生明白：母亲还等着他的一句话了却心愿。“妈，您放心，我们一定把您和父亲葬在一起……”刘明生说，今年农历5月24日，是他的50岁生日，兄弟姐妹一家人难得团聚。母亲当时再次向儿女们提出要求———过世后要和“小伙子”葬在一起。

　　话音刚落，徐朝清的眼神再次放出了幸福的光芒，含着笑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时间定格在9时58分。

　　老人过世消息

　　村主任第一个发到网上

　　徐朝清成了中山镇常乐村的名人，村民们都很羡慕她。

　　常乐村正街有一家花圈店，店里有位大叔专帮别人写花圈悼词。昨天，他一边在白纸上写“感动重庆十大人物评选办公室”，一边羡慕地感叹：“她活到80多岁，算是我们村的长寿老人了，又是名人，现在人死了还有这么多人来纪念。”

　　10月30日晚上，由于村里停电，山里没有手机信号，徐朝清过世的消息31日才被传出来。昨天早上6点，一名做道场的道士从山里出来，找到村主任周天银，告诉他徐朝清前天晚上过世了，周天银把徐朝清过世的消息发到了网上，他是第一个把死讯传播出来的人。

　　“太意外了，一个月前，徐朝清老人还跟我打电话，说最近经常梦到‘小伙子’对着她笑，她想跟他说话，但是‘小伙子’不理她。”周天银的眼神有些失落。

　　徐朝清很少出来，刘国江在时，她只偶尔出门买些生活用品。周天银最后一次见到徐朝清是今年4月。“她当时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虽然走路比较慢，但还能自己走出来，见到我还聊了几句。”

　　周天银很羡慕两位老人的爱情，他对徐朝清说：“你老人家享福，那么多人来看你，你现在是名人。”徐朝清抿了抿没有牙的嘴，说话有些缓慢，断断续续地回答：“享啥子福，我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

　　本版稿件 重庆晚报首席记者 朱昕勤 记者 吴娟

(原标题：重回天梯，只爬了三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