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结婚63年 地震中失去老伴
昨日，芦山县龙门乡王家村，陈素明和妻子在母亲李启琼的坟墓前跪拜，因为地震李启琼的坟墓还没来得及封水泥。新京报记者 薛珺 摄
相关新闻:不再执君手
李启琼
遇难地：芦山县龙门乡王家村
终年：80岁
李启琼的墓地，就在屋外面的山坡上，一出家门就能看到她的墓地。
“我奶奶还要照看这个家。”陈健蓉说。
如果没有地震，“男老子”陈德荣、“女老子”李启琼(四川方言儿媳妇对公公婆婆的称呼)63年婚姻生活中的一天，应该会在晒晒太阳、“听听”电视、吃吃素面中度过。
4月20日晨，一切都改变了。
“你先走我跟着来”
震后。医院后面的草地。
儿媳妇罗志芬回忆，“男老子”“女老子”当时躺在自己从废墟中扒出的棉被上，“中间隔着两三人，都打上了吊瓶。”
他们17岁的孙女陈健蓉回忆，爷爷的脚骨头断了，医院没有麻药，要把爷爷送到雅安的医院。
爷爷听说要转院，就在这个时候对奶奶说了那句感动千万网友的话：“你先走，我跟着来。”
随后，爷爷被120救护车运走了。
“从门口冲了进去”
震中。家中房子。
儿子陈素明“原来在煮面条，见到邻居招呼，就过去唠嗑”。房子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滑，“地震了”，陈素明前面的一堵墙开始倒下。
陈素明回忆，“爸爸就坐在门口，他为了去拉妈妈，又冲进去。结果妈妈后面的墙倒了，他的腿就被砸断了，痛得号叫。”
44年的等待
震前。
4月20日，“女老子”6点多就醒了。“也许是知道我们回来了，有点兴奋。”和丈夫在成都打工的罗志芬回忆。
“两老喜欢吃软的东西，父亲就给下了12只抄手。吃完后，两人就坐在家里看电视。”陈素明说。
仿佛他们一贯的生活。
陈健蓉讲述，他们17岁结婚，爷爷当了44年的兵，奶奶一直等着他退伍。
邻居们说，老头儿当过兵，身体一直很好，去年还养11头猪。今年老伴儿身体不好，他就不养猪了，在家一直照顾老伴。
罗志芬说，她嫁到这里20多年，没有和婆婆吵过架。婆婆对她很好。她和丈夫在成都打工，经常打电话回家，“女老子耳朵不好，我们说什么，她听不清。但她总说自己身体很好，让孩子们不要担心。”
“叮嘱我们办好后事”
李启琼没能掰过死神的手腕。陈德荣转院后不久，陈健蓉发现摸不到奶奶的心跳了。
陈健蓉说，“爷爷很伤心，但他叮嘱我们要给奶奶办好后事。”
新京报特派震区记者 邢世伟
相关新闻：人走针线留
王车香
遇难地：宝兴县灵关镇钟灵村
终年：83岁
年轻时他身上的针针脚脚是老伴儿做的。如今老伴儿去了，连照片也看不到了，姜明阳说，再也没有念想了。
姜明阳想让儿子姜县忠回家找些王车香的照片，但是家里被认定为危房，随时有坍塌可能。
“连个念想也没了。”姜明阳满是皱纹的脸一紧，泪珠一个接一个，往下掉。
“三楼塌了，全裂开了”
地震前夜，姜明阳住在一楼，王车香住在三楼。
他俩以为，这个夜和往常没有不同。
天亮了，地在震，姜明阳和孙辈们、儿媳妇从一楼冲了出去。
回过头，王车香所在的三楼塌了，“全裂开了”。
姜明阳看到王车香，是在5个多小时后。余震中，救援人员花了三个小时，挖出了王车香。
她被压在黑色橡胶板下，土埋在脸上、身上，呼吸已经停止。
“针线活很‘巴适’”
王车香是姜明阳的老伴儿，他们俩都是83岁，风雨携手，几十年。
虽然年龄大了，活动不方便，需要儿子和媳妇照顾，但是王车香每天也会扫扫地，做点轻活。
姜明阳说，他和王车香两个人感情很好。“年轻时她的针线活很‘巴适’（方言，类似于很好），总给我做衣服。”姜明阳眼里含着泪，“我的毛衣、毛裤、毛袜都是她做的。”
“老伴儿的性格很随和，我脾气不好，她总让着我，我们很少吵。”姜明阳，“她不该走，该走的是我。”
“母亲在那边饿不着”
地震发生之前，在61岁的姜县忠眼里，父母姜明阳、王车香的感情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就像村里大部分老人一样，平平淡淡”。
而父亲震后催着他去拿照片，才让他明白父母有着怎样深的感情。
王车香去世的第二天，姜县忠在村民的帮助下砌筑了坟给王车香安葬。因为救灾正在进行，坟前的墓碑还没有来得及立起。
村里有安葬后送三天饭的习俗。姜县忠每天都要和村民在一起自救，每天夜里安静下来，他才有时间做好了饭菜，送给王车香。
“妈在那边肯定饿不着，我会每天给你换新的。”姜县忠对着坟，轻轻说。
搭好坟后，姜县忠和家人举行了简单的仪式，没叫村里人来，“大家都在救灾。”
坟墓由水泥和石块混合搭建，坐落山间，离家1公里远。王车香，于此长眠。
新京报特派震区记者 邢世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