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乞讨江湖:1天千元不罕见有“学生”争生意

2013年12月19日07:19  大洋网-广州日报
失去双臂的男子靠写字为生。 失去双臂的男子靠写字为生。

  街头乞讨

  已成“江湖”

  昨日,广州的街头寒风刺骨,不少社区工作志愿者走上街头,慰问露宿者。在这些露宿者中,有一帮乞讨者,他们每天顶着寒风,早早出现在街边人流集散处,争相占领地盘。对他们来说,寒冷不是问题,“竞争”才是关键。街头乞讨,俨然已成“江湖”。(人物皆为化名)

  文/记者蚁畅、王晓全 图/记者顾展旭

  他们在乞讨

  48岁的罗兵失去劳动能力,和他的老婆乞讨为生;

  55岁的周建和他的老婆唱豫剧为生;

  没有双臂的男子叼着粉笔写字挣钱自称身患重病无钱治疗的男子

  ……

  为何乞讨

  “我得病好多年,没有人能帮我,还不如陌生人给钱。”

  “很多人来帮助过我们,但都没有用。”

  “一晚上几百块钱,快得很。”

  好地方要抢:

  凌晨5时出动 小跑只为占位

  “去晚了,地方就给占了。”

  凌晨5时,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的何玲几乎是被保安厉声骂醒的。她扒开身上破旧的被子,将它披到一旁的平板车上,迅速起身。因为睡在银行门口,每天凌晨5时,何玲都要离开这里开始一天的生活。

  躺在平板车上的,是她48岁的丈夫罗兵,罗兵还在睡梦中,平板车行走时的震动让他醒了过来。他们已经熟悉每天已这样的方式开始。何玲拖着平板车,罗兵一动不动,他们沿着天河路往东走,路过熄灭的商场灯饰,穿过高架桥下的马路,来到地铁岗顶站D出口,“去晚了,地方就给占了。”

  就在何玲到达岗顶D出口前的空地时,55岁的河南人周建一身灰衣,走出冼村的狭小出租屋,开始朝着岗顶D出口小跑。他的老伴刘丽化好了浓厚的豫剧妆容,穿着豫剧服装,买了豆浆和包子,缓慢跟了上来,“他还能跑,半小时就到了,先占个地方。”

  何玲夫妇和周建夫妇是这一天最早到达岗顶的,由于就睡在岗顶一带,他们在争夺中长期是第一名,他们占的位子在地铁D出口约10米处;周建则占到了不远处人行天桥楼梯出口。寒风阵阵,对面商城的灯光亮起来了、音乐响起来了,身体残疾者、唱歌者、嘴叼粉笔写字者……各类乞讨者悉数出场,这里数码城商场云集,人来人往。

  生意不好做:

  常有新花样 “学生”也来争

  “我们这么惨,摆在这里明明白白,他们又唱又跳,人又好好的。”

  说起一个月前的那次遭遇,何玲用“可恨”来形容。一个月前的晚上,在D出口人行天桥附近,何玲突然被几名男子围住,“打了我,还把我身上三块五搜走了。”夫妇俩怀疑和白天的一次冲突有关,“我们天天在这里,有的人就想到这里来。”何玲掀起被子,又迅速放下。

  何玲的身后是她刚从附近医院接出来的一小桶开水,“每天用水就这些,每天吃一顿饭,有时也有人送饭。”不远处,周建开始拉起二胡,他的老伴刘丽唱起豫剧,一招一式颇有韵味。

  “她那就是假唱!”何玲扭过头,一脸不屑,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她的小音箱就放在肚子里,听起来像真的一样!”躺着的罗兵说,“他们生意好啊,比我们好,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让何玲最为愤怒的还不是周建夫妇,“有时候有的‘学生’跪在那里要钱,好好的人,他们就是不想干活!”虽然愤怒,但何玲没有办法,“他们有时候一天上千块,拿了钱就换走了。”

  周建夫妇铺在地上的印刷塑胶纸印着:“失业老人求助,只因剧团解散……”“别看那些,那些都是随便印的。”何玲说。周建夫妇刚来岗顶D出口不久,但也很快知晓这里的竞争,“有时候他们(其他乞讨者)会来赶我们走,说我们新来的,这里要占地方,占到了,赶我们也不走。”周建对何玲夫妇也颇有微词,“他们一直占着那儿。”

  不远处,一名没有双臂的男子叼着粉笔,已经写了约20米长的字,多为“好人一生平安”之类的内容,旁边的纸箱里不停有行人往里投钱。“他们这样搞,我们都没什么钱了。”罗兵说。

  只信陌生人:

  每天收入少则几十多则几百元

  “很多人来帮助过我们,但都没有用。”

  十几年前,丈夫罗兵工作的采石场突然发生塌方,碎裂的石块中,罗兵还有呼吸,但他的脊椎已被压断。“治了两年,花了十几万元,最后没钱取出钢钉就出院了。”

  两年前,一躺就是十几年的罗兵决定和老婆来广州,他已经忘记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在广州乞讨挺赚钱。“我们瞒着两个儿子,说我们来广州买卖废品。”何玲坐在地上,双手插在兜里,看着横躺的丈夫。那时,他们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刚上大一。

  谈及两个儿子时,几乎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何玲的表情从微笑变成眼眶泛红,“我也怕他们心里有负担,如果说了,估计他们学都不想上了。”

  远处的另一个乞讨摊位上,白纸黑字写着:“重病无钱治疗,现在头痛头晕,后果会病成白痴,祝好人永远幸福……”29岁的李强(化名)在寒风中蹲着,“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得病好多年,没有人能帮我,还不如陌生人给钱。”

  命运的坎坷与残酷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在这些乞讨者身上。但他们又有相似的心理选择:只相信陌生人的施舍。“很多人来帮助过我们,但都没有用。”何玲坦承接过被子、方便面甚至是回家的车票钱。

  何玲夫妇一天的收入少则几十,多则几百元,周建夫妇的收入亦类似。在岗顶D出口的“乞讨圈”内,一天收入数百甚至上千元的并不罕见。“之前有个年轻人,放个纸箱,就拿个吉他唱歌,一晚上几百块钱,快得很。”罗兵冷冷地说。

  夜里11时,对面商城的灯光开始熄灭,何玲收拾东西,拖着板车,穿过高架桥下的马路,回到无人的银行门口,她手中的拖车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单调又刺耳。

  记者手记:当乞讨成为生意

  乞讨现象古已有之,有人说,这是一种“卖出尊严、买入善心”的行为。有多套房的行乞者让人们开始不相信乞讨者是“真惨”,相信多数乞讨者都有无奈之处。但乞讨者之间的竞争,似乎是更让人唏嘘的现象。

  “他们生意好啊”,乞讨者罗兵脱口而出,对他们来说,或许乞讨已然是一门生意。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竞争,或正说明如今广州人们的善心仍在。乞讨或不失为一种谋生方式,但如果一种谋生技巧仅因来钱快就要以出卖尊严为代价,是不是该引起我们的反思?

(原标题:凌晨5时的地盘争夺战)

(编辑:SN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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