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报警人还原夫妇缺氧离世前：丈夫曾多次往返青藏公路

　　2019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河北邢台市临西县老官寨倪庄村正经历一场特殊的告别。5天前，该村村民倪万辉及其妻子在开大货车前往西藏送货途中，不幸因缺氧身亡。今天，是两人下葬的日子。亲朋好友、乡里乡亲，以及许许多多奔驰在各地的大货车司机，相约而来，希望能送两人最后一程。作为第一个发现夫妇俩失联并拨打电话报警的人，李艳明对好友的离世，充满了遗憾和难过。常年往返祖国各地的他们，不仅有着相似的成长经历，所面临的焦虑、危险也大致相同。据他介绍，倪万辉前几年曾多次往返青藏公路，均一路平安。他怀疑，此次意外之所以发生意外，可能是因为两人在路上出现了高原反应。

　　出门就是几个月 不敢向孩子承诺归期

　　与倪万辉同为大货车司机的李艳明，是夫妇俩的好友，也是最早发现倪万辉失联并报警求助的人。李艳明介绍，自己就住在倪万辉家邻村，自从开始开大货车，两个人就经常一起拉货一起寻找货源，“我今年35岁，开大货车已经开了19年。小辉比我晚个4、5年，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已经在开车了，小辉还在‘跟车’，就是跟着各个司机学。”

　　在李明艳的印象里，倪万辉是个靠谱、讲义气的人，“做朋友很好。”他介绍，由于老家没有什么工厂，就业机会有限，做一名大货车司机已经成为大多数男孩子成年后主要的谋生方式，“差不多80%的年轻人都在开大货车。”

　　在所有大货车司机中，尤以长途运输最为辛苦。“现在老家大部分司机都是跑一天一趟的短途，像我和小辉这样车比较新的，才会考虑跑长途，想着能多赚一点钱。”他介绍，他和倪万辉最常往返在西藏、新疆、四川、重庆、广东等省市之间。漫长的距离，使得他们每次出门都要按月计算。和倪万辉一样，李明艳也是两个年幼孩子的父亲，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们的出行安全一直牵挂着家里每个人的心。“出门前从来不敢跟孩子说爸爸啥时候会回来，因为说不准，都是走到哪就是哪儿。”

　　贷款买新车跑长途 货源都靠自己找

　　李艳明说，自己和倪万辉都没有专职工作的物流公司，每次运什么、往哪运，都得靠自己联系。为了方便大家交流信息，“像是哪最近有货啊，哪儿运费高之类的”，他们还专门设立了微信群。货源的杂乱，使得他们并非每一次都能结伴出行，“有时候就自己走，有时候遇到了就大家一起出发。”

　　促使他们每次鼓足勇气离开家人、踏上长途的，是长途运输相对较高的运费。“像往返西藏和四川的话，主要就是运百货。干得好的话，一个月大概能挣3万，平常可能就2万多。”但这并不全是他们的收入，为了买辆足以支持长距离运输的货车，他们每个月需要支付1万多的分期贷款，“算上路上其他花费，到手最多也就1万吧。”

　　当事人曾多次往返青藏 高反或成意外发生主因

　　李艳明介绍，过去两年倪万辉和自己都曾多次往返青藏公路，“出事这次是他今年第一次开青藏线，也是他老婆第一次上青藏。”他介绍，一般上高原时，司机们都不会带老婆，“因为青藏线特别苦，所以一般不带；想去南方有些省份的时候，就会带上老婆，两个人彼此有个照应。”据他回忆，26日晚8点40分左右，自己曾与倪万辉打过一通电话。电话大概持续了一分多钟，倪万辉那边一切正常，说是正在五道梁吃饭，休息一晚后会继续出发，预计第二天就能抵达拉萨。彼时李艳明也正在卡车前往拉萨，两人还约好次日在拉萨集合。

　　“27日早上8点多，我又打了一次电话，打不通，当时我还没有他老婆的手机号，专门又问了其他朋友。10点多，又给他老婆打了电话，也是关机。”熟悉青藏公路的李艳明顿时悬起了心。他介绍，青藏公路上缺氧是常有的事，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相比之下，高原反应却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我们有个群，会随时更新路况什么的。6月份，群里有网友发消息说，那曲附近有一辆车失联了，正好我当时经过那曲，就去帮忙找。找到时，司机因为出现高反已经‘睡’了过去，我和两个分别来自陕西、甘肃的同行，赶紧把人救了下来。再迟一点，可能人也没了。”因此，李艳明第一时间打电话报了警，寻求帮助。遗憾的是，下午1点多，青海曲麻莱县五道梁派出所民警在省道找到倪万辉夫妇时，两人已因严重缺氧、体温过低死亡。“车里肯定都备了氧气，估计是出现了高反，吸氧没能缓解。”

　　1月1日，家人在邢台老家为倪万辉夫妇举行了葬礼。亲戚、朋友，乃至许多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赶来为二人送行。在倪万辉曾经活跃过的快手平台上，“别带弟妹去西藏了，赶紧回家吧”“来生不要再开大货车了”“没有结清运费的请自觉结一下，家里孩子还要生活”是粉丝们评论最多的内容。刚刚过了11岁生日没多久的大儿子，穿着孝服在父母棺材前守了许久，而年仅两岁的弟弟或许还没有意识到眼前这场葬礼，对于自己和哥哥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2018年12月31日，邢台市曾发布通报称，从2019年1月开始，当地民政部门将把两个遗孤纳入救助保障范围，每人每月享受700元生活保障，直至年满18岁。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孔令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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