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深圳特区打工还不到半年、在宝安区石岩镇某电机厂打工的谢某告诉笔者,他当时花了1000来块钱的“证件费用”,才成了一名“合法”的深圳打工仔。
谢某来自江西农村。去年高中毕业后,因家里穷,没钱读大学,在家种了几个月地后,经多方联络,谢某托在深圳的老乡找了一份工作。他打起背包,就要来特区打工。这时,老乡拦住了他,要他在家办齐证件再来,否则在深圳很难立足。
谢某按照老乡的吩咐,开始去办证了。首先是边防证。谢某跑到当地公安部门,来回折腾一个礼拜后,他办了一张为期半年的边防证,花费120元。
其次是身份证。谢某又跑到有关部门,磨碎了嘴皮子,办了个“特快”的,花了80多块钱的办证费,1个月后把一张身份证拿到了手。
再次是未婚证。谢某在村里开了证明,跑到镇计生部门,又是耍了半天嘴皮子,用了60块钱,一张为期1年的未婚证到了手。
谢某告诉在深圳的老乡说他证件办齐了,准备来深圳。老乡审查了一番,发觉还有计生证没办。这样,谢某又用了45块钱,办了一张计生证,有效期为1年。
就这样,谢某揣上自己办的各类证件,踏上南下的火车,一路“过关斩将”,“安全”到达深圳。
谢某以为自己可以安心上班了。没想到,单位要他交300块钱的押金,还要40块钱办张工作证。除此之外,小谢还要办深圳特区的暂住证,又用了300多块钱。
半年后,谢某把这些证件全办齐了。他一算,这些证件林林总总加起来,用了将近1000块钱,需要他省吃俭用后的近3个月工资。也就是说,谢某还没开始打工挣钱,先支付了1000来块钱的“买路钱”。“有效期”短打工者办证不止
谢某虽然花钱把该办的证件都办了,心想自己该成为一个“合法”的打工仔了,也可以安心打工挣钱了。但是,他的“办证经历”还没完。
原来,谢某在厂里上班刚到两个月,有关部门就来检查计划生育工作了,谢某拿出计生证一看傻了眼,他的证件到期了,再仔细看看暂住证、未婚证、工作证等,有效期也差不多了,还得赶紧办。当然,谢某随之而来的是花钱,再加上跑腿办证。谢某的“办证经历”是无数个打工者的“缩影”,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众多打工者的无奈和苦衷————要想成为一个打工者,其实很不容易!
外出要办证,对打工者们来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然而,证件的“有效期”,却又极大地“约束”着他们,也让打工仔、打工妹们有永远也办不完的证,苦不堪言。
笔者在采访时了解到,一些证件的“有效期”相对来说较短。如进入特区的边境通行证,有的是1个星期,有的是3个月,但最多是半年。除此之外,如计生证、未婚证、健康证、工作证等等,都有它的期限,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时间不等,但最高多是一年。也就是说,打工者每年都要花钱办这些证件,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劳神伤财。
据相关资料显示,在深圳特区的数百万外来工,他们每人每年最少要花700块钱用在办证上。而据来自珠三角一带的统计,数千万打工仔、打工妹,每年掏出的“证件费用”,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巧立名目办证样样要钱
笔者在布吉镇某工业区采访时,一名姓张的打工仔打开了他的一个钱包,里面只有100来块钱,可证件不少。笔者一数竟有12个之多。他苦笑着向笔者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你只要在街上随便拉一个打工的,在他身上,最少有10张证件,否则不算一个真正的打工者。
随后,笔者在街上随便采访了几个打工仔、打工妹,当然也发现在他们的身上,一些证件赫然在目,可谓“全副武装”,这都是他们用几百甚至上千块钱办来的。其中最多的有15个这样那样的证件,最少的也有8个证件。
那么,打工者身上如此之多的证件,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笔者在某工业区的一家鞋厂采访时,该厂一名不敢透露姓名的打工仔告诉笔者说,他们厂里除了要员工办暂住证、工作证外,还“巧立名目”,出入厂房要办“出入证”,去吃饭要办“就餐证”,到宿舍去要“住宿证”,到厂里的活动场所去玩要出示“娱乐证”,而这些证件样样都要钱,钱也都是厂里从他们微薄的工资里扣除的,这明摆着是榨取打工者的血汗钱。
这些证件到底又有什么用呢?原来,这家工厂为了“妥善管理”好打工仔、打工妹,最终采取用证件来管理员工的招数。如“就餐证”,一天三餐都要出示,否则就不让进饭堂,为的是防止员工把“别人”带进饭堂沾厂里的“油水”;出入厂房的“出入证”,每天上班要带证上班,要不进不了厂,为的是防止外人进厂来偷东西;“住宿证”则更是为员工着想,为的是保证打工仔、打工妹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笔者在好几个工业区进行了采访,发现很多厂家都是如此。从中也可以看出,一些打工仔、打工妹要办如此众多的证件,也就不足为奇了。
各地办证费用千差万别
笔者在采访时了解到,打工者在必不可少的“办证经历”当中,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要办的证件种类不仅繁多,所花费的费用还远远不同,省与省之间甚至一个地方之间都有很大的差距。
一名来自四川的打工仔告诉笔者,他在家乡办一个边防证要250块钱,办一个未婚证要130元,办一个计划生育证明要80元。这名打工仔气愤地说,这些“昂贵证件”,分明是有些部门的“创收手段”。
而据同样是来自四川的另一名打工仔说,他们那里办证相对来说“优惠”一点,如边防证150元就可以搞掂,计生证、未婚证等每个证件只收100元。
在一鞋厂打工的李某说,他是湖南的,他们那里办证比起别的地方来说,真是“便宜”了不少。他在家里办一个边防证要80元,未婚证、计生证等也只需30元。
但是,据一位业内人士介绍,一些证件所要的费用虽然各地有各地的规定,但严格来说,像边防证、未婚证、计生证等这样的证件,每张都不应该超过20元,某些地方出现如此“昂贵”的“证件”,显然是不对的。
如何会出现如此悬殊的“高价证”,这里面的“原因”当然是不言而喻,但似乎又说不明道不白,打工仔、打工妹们也只能“默默承受”。
有人借查证件大发“罚款财”
面对如此多的的证件和办证手续,一些打工仔、打工妹“不小心”而没有办齐证件,自然就吃了不少亏。
一名姓刘的打工仔说,他在宝安区福永一家鞋厂打工,工资每月才600元,而办一个暂住证要200多元,他为省一点钱,就没办,结果没过几天就被查了出来,在收容所里蹲了几天后,交了500元钱罚款才出来,之后赶紧去办。
该厂还有一名打工妹也告诉笔者,她因出来打工时比较急,也就没办计生证,结果上个月计生大检查,她因没证件,被罚款350元,还被遣送回家。前两天,她在家办好了计生证,才敢回来上班。
打工者盼摆脱办证怪圈
笔者在采访时了解到,“有关部门”在对外来工管理中,大多采取“证件管理”的方式来达到“管理目的”,如打工者没有证件,所付出的当然就是罚款,少则几百元,多则上千元,让身处异乡的打工者们胆颤心惊。
然而,近几年来由于对外来工实施“证件管理”当中还是出现了许多“漏洞”,以致这方面的问题也越来越突出,矛盾也在加大,值得“有关部门”深思。
一名姓陈的打工妹告诉笔者,她进特区一家工厂上班时办了边防证,本来可以“安全”地出、入特区的,可那天她进关时,却被检查人员说是假的,原来那天走在她前面的几个人都是使用假的边防证,她也因此被“株连”了,边防证也被收缴了,她在关外滞留了3天才进了特区的工厂上班。
还有一名打工妹说,她办了边防证,但有一天碰到的却是检查暂住证的,她拿出边防证,检查人员说边防证没用,没有办暂住证就得罚款,结果还是罚款300元才完事。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一些不法分子抓住“商机”,冒充“有关部门”的“执法人员”,借查证件的名义,对打工者们进行欺诈、勒索,大发“罚款财”。许多打工仔、打工妹虽然证件齐全,但稍有不注意也会“中招”,为此而丢钱、受伤甚至送命的例子也不胜枚举。
笔者在采访时,一位在外面打了十几年工的“老打工仔”说,80年代初出来打工,除了到几个特区外,闯北京、到上海、走福建、下海南等地,一张身份证就可以通行。但这几年,他每年都要办好几个证才能出来,否则处处“红灯”。
确实如此。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外出打工的人也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诸多问题愈加突出。这几年,对外出劳务工管理的难度加大,社会形势又日渐复杂,所出台的措施也相对多了起来。如办理一些相关的证件等,就是一个比较有效的方法。如在一个城市居住要办暂住证,进入特区要办边境通行证,劳动部门要检查劳务工证,计生部门要检查结婚证、计生证等,对加强外来人员的管理,确实有一定的效果,这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但一些打工人员认为,办如此多的证件,有关部门很少站在打工者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相关措施也不得力,因此给外出的劳务工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首先“办证难”就是打工者们面对的一个难题。一些办证部门“大权在握”,对需要办证的人吃、拿、卡、要,由此引发不正之风。而倒霉的当然是那些要外出打工挣钱的人,不仅要花时间和精力,还要花不少的钱财。
其次“办证乱”也是打工者们怕面对的事情。由于“相关部门”多,一些没必要办的证件也要打工者们办理,还有以此来榨取他们血汗钱的现象,更是不胜枚举。
再次“高价证”更是打工者们反映最突出的问题。办证部门不按规定办事,这种证件收几百块钱,那种证件要几十块钱,增加打工者们的负担。同时,一些证件的“有效期”极大地约束着打工者,往往是这个证件刚办好那个证件又到期了,如此循环,要花很多时间,也影响了工作。
对此,一些打工者呼吁有关方面切实简化手续,降低费用,使他们能更安心地工作。撰文:鄢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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