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党龄21年;1981年成为黄浦区小东门警署民警,警龄20年;1997年开始业余自费为群众寻亲服务,“寻龄”4年。
三个“年龄”,三种表述,刻画出一位共产党员的一段人生:在自己的岗位上,在业余时间里,黄康生已成功地使24户家庭“重圆”,如今仍在继续为更多的亲人重逢而奔波……这一切,凝聚在群众心目中的就是一句话:黄康生不愧是我们身边的好党员,不愧是———
采访“寻亲专家”黄康生,正巧撞上亲眼目睹他为别人寻亲的大团圆结局。果然,名不虚传!
采访黄康生,就是冲着他“寻亲专家”的名声去的。不料想,竟正巧撞上亲眼目睹他为别人寻亲的大团圆结局,仍不免惊喜。感慨紧紧依附着惊喜:名不虚传!
6月22日中午,雨正猛。
记者走进黄康生的办公室时,他正在打电话。见到记者,他忙中偷闲,指指身边的男士:“这位蔡萌先生,今天专从北京来找老战友的。”
蔡萌忙接口说:“黄警官一直在帮我找呢。”
他找寻的战友周连福,是一位上海战士。他们两人在河北的军营里,睡了四年上下铺。分手后,蔡萌工作调动频频,又不巧遗失了周连福的地址,16年来老战友毫无音讯。
时间越久,越想得慌,考虑到自己年纪也大了,所以这回蔡萌下了狠心,就是挨家挨户找也要找到老战友。
凭着一个人名和不确切的地名,蔡萌找啊找。依稀记得路名是叫“豆市街”,找到那儿,他看到老房子已拆得所剩无几,心就凉了。咋找?
求助居委会,他没带介绍信;求助警署,电脑出了问题,蔡萌希望复失望。最后,小东门警署请出了“寻亲专家”黄康生,把他从外面的工作中“呼”了回来。
蔡萌急得不行,黄康生看在眼里,不由豁出去干了:时间紧,中饭就省了;电脑出故障没法查,就一本本翻户口档案。他找出80年代当地的户籍资料,一页页翻阅,捕捉“周连福”的信息。
“就这样找啊?”冷不丁看到这样“蛮干”的民警,蔡萌呆了。
翻了七、八本户籍,找到周连福了。但他已搬迁,新地址不详。于是查找他父亲的地址,父亲已过世;再查其母亲,总算一步步将他从依稀的记忆和厚重的档案中挖了出来。
终于,黄康生打通了周连福的电话。蔡萌一边“抢”过电话喊:“你这个坏蛋,想死我了。”一边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把激动万分的蔡萌送上车后,黄康生有些疲惫地回到办公室,狠狠地喝上一口水……记者亲眼目睹到的这个故事,在黄康生的“寻亲手册”里,绝对是轻量级。然而,圆满的结局,同样让他体味到这个大雨天中午的幸福滋味。
这大雨,似乎和4年前一模一样……黄康生第一次为居民寻亲:在跟着黄康生亦步亦趋找回生身父母回家的路上,周已平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4年前的那一天,冒着大雨,他管区的居民周已平跑来问他:“黄警官,能不能帮我找妈?”
“找妈?你妈不是在吗!”盯着陪同周已平而来的母亲吴老太,黄康生诧异了。
原来,34岁的周已平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吴老太抱养的女儿。当年,舍不得让她亲生父母要回她,吴老太只好搬家。搬了几次家,亲生父母就和女儿断了线。
吴老太直到最近病倒了,她担心离了婚的周已平今后过日子孤零零,才向周已平吐露了秘密:“你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还有父母。我不行了,你就去找他们。”
周已平不肯。
又一次,她给养母喂药,养母重提此事,并关照说:“你去找黄警官。”
断了的线,要续上,只有生机一线。黄康生却毫不犹豫应承下来了:“我管区的居民有事找我,我怎么能不管?”
可34年的光阴,模糊了吴老太对于女儿亲生父母的记忆,姓谁名啥都不确切了,“她的生父在四马路老半斋当过厨子,人家叫他‘王师傅’”是唯一的寻亲“问路石”。
从小东门警署、南京东路警署到金陵东路警署查阅档案,走访老半斋退休老职工,抱着这个“问路石”,黄康生几经辗转。许多次来来回回,使黄康生对那年的雨季终身难忘:闷热、湿答答,却终于柳暗花明。因为,两个月后他从老半斋退休会计那里打听到了其生父的姓名,最终查到了下落。
离散了34年后,周已平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在跟着黄康生亦步亦趋找到生身父母回家的路上,她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帮群众寻亲,成了黄康生的业余爱好。从此,他将自己的悲欢和大家的悲欢交织在一起。
陆陆续续,由于黄康生的忙碌,又有亲人团聚了,故友重逢着。
虽然忙碌,黄康生也没觉着什么特别。“群众有事,总得帮忙吧!帮他们找到了也就了事。”
直到1999年“五一”节,被陈家兄弟姐妹重逢的幸福包围着,黄康生才进一步意识到:帮助“寻亲”也是在为老百姓办实事,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正是一个共产党员的人生宗旨。
从此,黄康生更自觉地让寻亲工作“占据”自己的业余生活。
从此,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最敏锐地拨动他的心弦,将他的悲欢和大家的悲欢交织在一起。
1999年5月1日,是陈家兄弟姐妹从全国各地赶来“世纪相会”的好日子。58岁的邵国梁坐在满满一屋子“自家人”当中,一夜间冒出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还有这数不清的小辈,那份满足和兴奋,洋溢在他那笑不拢嘴的脸上。
本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养儿子”。
而他的姐姐、哥哥,却一直苦苦追寻着这位分离了半个世纪的弟弟,尤其是二姐陈慕昭。55年前,因为教书的父亲不肯为日本人做事,丢了饭碗。全家人天天饿得头晕眼花,父母被迫把才三岁的邵国梁送了人。
陈慕昭永远都忘不了,弟弟从她的身上被抱走的那刻,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一声声叫唤:“姐姐,我不要走,我不要呀……”
后来,无论是参军、工作,还是离开上海到南京,陈慕昭从未停止过对弟弟的思念,那个硬生生从她背上离去的弟弟。
1999年清明前,陈慕昭回上海给父母扫墓,不禁老泪纵横:“弟弟,你在哪里?母亲临终嘱托我一定要找到你啊!”
被满腔的思念牵引着,陈慕昭怀着最后一线希望走进了小东门警署。没有地址,也不知道确切姓名,唯一的线索是“弟弟原先住在小南门天福里”。
黄康生听着这辛酸往事,落泪了。
他抹了抹眼泪,一声不吭往阁楼上爬。阁楼上,满是一堆堆发黄的旧户籍资料。
一张张查阅着40年代以来的户籍登记资料,黄康生心里明白:这将是一次大海捞针式的工作。而翻阅资料的双手,则决不犹豫。
他一边大海里捞针,一边千方百计唤起陈慕昭的记忆。“国梁、国梁”当年她耳朵里曾飘进过这样的声音,那是养父母叫自己的弟弟。她还记得弟弟的养父好像姓“曹”。而上海话中,“曹”、“赵”、“邵”难分,弟弟的名字究竟怎么书写,她一无所知。
陈慕昭又说当年弟弟养父母家的门牌号是“14”。黄康生一直查到14号,仍一无所获。“没有这个人。”看看陈慕昭失望苍老的脸,黄康生揉揉眼睛,继续查找。
忽然,他眼前一亮,在那个黄昏的阁楼中,查到第19号,“邵国梁”三个字在早已变脆发黄的旧文件中熠熠生辉。太好了!
“太好了!”陈慕昭心花怒放,直奔到警署领导面前:“黄警官真是负责,真是为民办实事啊!”
晚饭,是黄康生买了盒饭请陈慕昭在警署吃的。见他一个劲给自己拣鱼和肉,陈慕昭忍不住哭了,边流泪,边吃饭,边讲往事。这顿饭,心情激动的她吃出了生活的五味。
饭后,黄康生开车送陈慕昭到邵国梁搬迁到的梅家街。可是,邵国梁又已搬家去了江西路。重又失去线索的他们不肯放弃,就在梅家街一家家地打探。终于,在一个邻居那里,他们得到了那来之不易的邵国梁电话。
电话接通了,陈慕昭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几回曲折,几番努力,由黄康生穿针引线,蒋洪兴终于和分离24年的亲生女儿重逢。
大清早,蒋洪兴就从无锡动身往上海赶。找女儿去!
24载的牵肠挂肚一朝化成行动,当他在中央电视台《共度好时光》节目里看到黄康生为群众寻找亲人的事迹后。
1976年,蒋洪兴和妻子陈兰娣有了第四个女儿。添女的欢乐敌不过“揭不开锅”的窘迫。狠狠心,断奶后的小女儿成为上海吴炳麟、孟小英夫妇的女儿吴丽云。
那一天,两家签订了一个协议:从此不相往来。
起初,蒋洪兴还能偷偷地去看看小丽云。
而后,随着吴家的搬迁和老城区的拆迁,蒋洪兴再也见不到小丽云,思念却越来越重。
丽云则跟着养父母长大了,结婚了,生孩子了。丽云结婚前,孟小英郑重地告诉了丽云她的身世。真相大白的丽云说:“在我心目中永远只有你一个妈妈。”
而这边厢,黄康生却深深地被蒋洪兴夫妇的思女之情打动了,踏上找寻吴丽云的征途。他赶往浦东凌兆新村,走访原白竹路居委会主任李阿姨。再顺着李阿姨的指点,多方打听,获悉毛家路290弄34号楼上有对夫妇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孩。
翻阅了老户籍资料,果然发现这家的养女叫吴丽云。但他们已迁至闸北。赶到闸北汉中路,又发现吴家已搬到共康三村。
慢慢地,黄康生终于“按图索骥”到了吴家。开门的孟小英问明来意后,一口回绝:“不是说好不再见面的嘛,怎么反悔了?”
体谅老人的心情,黄康生只能无功而返。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又深刻理解着蒋洪兴这份堆积太久而找不到着落的父爱,有多少无奈和痛苦!
蒋洪兴得知女儿已找到,第二天就兴冲冲赶到上海。听到这个结果,又无奈地垂下了头。
于是,小东门警署的民警们不断地做孟小英的工作,并向她表明蒋家只是希望能见一见丽云,并不是要回这个女儿。
几番思前想后,孟小英松口了。
一个月后,黄康生再次登门,丽云表态说:“我尊重养母的意见。如果她不希望我和他们见面,我就不见。”这回,倒是孟小英劝起女儿来:“总归是亲生父母,能找到这份上不容易,还是见一见吧。”
黄康生的努力,让丽云拥有了又一份父爱和母爱。
为了手头上70个还没有得到“团圆”的寻亲求助,为了今后源源而来的寻亲求助,黄康生将奉献自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可有的时候,黄康生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明明说好要接女儿回家的,她等来等去就是见不到父亲,急得哭鼻子;原计划是陪女儿游公园,自己却常常“临阵脱逃”……好在,女儿常常会在电视、报纸和大家的嘴中找到爸爸“失踪”的原因:爸爸又去为别人寻亲人、寻朋友、寻病友或者寻救命恩人去了———1999年9月,黄康生跨越上海、无锡和安徽三地,为无锡居民吴清宝和吴宝珍找到了分离45年的妹妹杨张娣;2000年大年夜,黄康生历经一年,为南京83岁老太李敏智寻到了生活在上海的侄女田红妹,60年未见面的她们相拥而泣;2001年1月,历时两载,黄康生终于为唐平找回了离散46年的哥哥、姐姐。在这次历时最久的找寻中,黄康生跑了上海6个区、8个警署,查阅了近百本户籍档案;2001年5月7日,警署抓住黄康生为民寻亲的契机,推出了寻亲热线63883650,更多寻亲的渴望飞向了小东门警署……听说黄康生是业余自费为大家寻找亲人,感动之余,常有人会塞上一个“信封”。对此,他总是拒绝:“这是我应该做的。”
逼急了,他就“威胁”对方:“你要是给钱,那你的寻亲就到此为止了。”
于是,什么差旅费、电讯费,仍是他自掏腰包。而为大家寻亲的事儿,他是“踏破铁鞋”也不罢休,因为,“我这个人,干什么事都想要干好”,他这样解释。
因此,黄康生多次受到有关部门的通令嘉奖,被评为优秀民警,并荣获“三等功”。
而女儿也越来越理解爸爸了。小时侯,爸爸带自己去公园放风筝,有一次放着放着,风筝竟脱绳飞走。望着风筝消失在视线中,自己别提有多舍不得。爸爸说:“你看,丢了风筝,你都这样难受。人家丢失的可是亲人、朋友啊!所以,爸爸一定要帮他们找回来!”
“可是,他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还能找回来吗?”
“能!只要我们一心一意、踏踏实实地去找。”黄康生说得异常自信。
正是这样的一心一意、踏踏实实,黄康生一次又一次地大海捞针,众里寻访千百度。为了手头上70个还没有得到“团圆”的寻亲求助,为了今后源源而来的寻亲求助,黄康生将奉献自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觉得,那一次次的找寻,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生命的惊喜,对自己而言就是那事业的庄严感和职责的神圣感。
真正的庄严和神圣,是那样平实而纯净。就像21年前,21岁的自己在党旗下庄严宣誓。
那时,自己从那次自卫反击战的“猫儿洞”里经受磨练不久。红色的旗帜,绿色的军营,从那至为光荣的一天开始,黄康生就深深感到自己的人生之路,在七月的艳阳下得到洗礼后,应该不断向前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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