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栖身
7月3日,记者驱车赶到綦江县安稳镇上坝村1社村民刘汉炳一家三口的住所,看到的一切几乎令记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间与当地众多人家的猪圈相差不多的房子,四壁用十分粗糙而又稀疏的木板支撑着,屋顶盖着薄薄的瓦片。整间房屋高约25米,宽约5米,与此屋一墙之隔便是另两名村民的牛圈。圈内养着牛羊。屋里阴暗潮湿,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记者试图弄清恶臭的来源,不小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这才发现房屋下面竟是一个粪坑,里面装着四溢的粪水。虚惊一场之后,记者定睛一看,屋里摆着一张木床,占去了房屋的大部分面积。木床前面,见缝插针地摆放着椅子、衣柜等家具。用手动一下屋内的任何一件东西,蚊虫便一拥而起……就在这样一间猪圈改成的屋子里,刘汉炳和妻子谢继香带着8岁的儿子刘福贵夏天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冬天忍受着寒风的袭击,已经住了将近两年时间!
建房受阻
刘汉炳夫妇含泪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1999年8月16日,一场特大暴雨使他们并不富裕的小家遭受重创:两间本已破烂不堪的房屋损害严重,墙壁严重倾斜,屋顶千疮百孔,屋内进水两尺多深,将室内的衣物、粮食全部浸泡在水中……
险情发生后,安稳镇政府专门派人到现场协助刘汉炳一家搬出了危房。在镇政府有关领导的过问下,有关部门迅速为刘汉炳办理了重建房屋的手续。为了支持刘汉炳抗灾自救,重建家园,当地的党员干部纷纷向贫困之中的刘汉炳伸出了援助之手,捐物的捐物,捐钱的捐钱。在众多好心人和亲朋好友的资助下,刘汉炳备下砖木,筹集了近两万元钱,于当年9月5日拆掉危房,开始动工修建新房。
然而,动工当天,刘汉炳的旧房没拆除时的共墙邻居刘某某却以刘汉炳的新居挡住了自家的“风水”为由,阻止刘汉炳修建房屋。随后又以房子建成后将影响他家通行和采光为由,数次阻止刘汉炳施工。刘汉炳无奈,只得向村里和镇政府求助。镇政府、镇派出所、村干部10余次找到刘某某做工作,指出其阻拦刘汉炳改造房屋是非法行为。但刘某某置之不理。
旧房拆了,新房一时又难以建成,刘汉炳一家没了栖身之地。由于当地风俗,忌讳其他夫妻到自己屋中同居,因此刘汉炳三口之家便只得寄住在他人屋檐下。10多天后,为了便于照看工地上的材料,刘汉炳心一横,将紧靠工地的猪圈内的两头架子猪卖了,将圈内的猪粪清除后,撒上了一层厚厚的生石灰,便把床和一些家具搬了进去。
艰难诉讼
1999年11月,刘汉炳请人写好诉状,欲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然而没想到,刘某某却先他一步,以刘汉炳的新居建成后影响自己通行为由,起诉至綦江县人民法院,要求法院判令刘汉炳停止建房。
綦江县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后,经过调解,双方达成协议,刘某某由墙侧开门出入改为正面开门,由刘汉炳补偿刘某某“改门费”100元,刘某某当庭收下100元钱并写下了领条。但第二天,刘汉炳组织工人施工时,刘某某又反悔,再次上前阻止刘汉炳施工。由于刘某某不同意改侧门出入为正门出入,2000年3月23日,綦江县法院作出判决,认定刘汉炳改建旧房在审批的范围内施工合法,驳回了刘某某的要求。但为了化解矛盾,解决问题,判决要求刘汉炳在与刘某某进出门相邻一侧留12米的通道,然后按有关部门审批的面积建房。
一审判决后,刘某某不服,上诉至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刘汉炳在其权利范围内改建房屋合法,建房手续齐备,一审法院考虑到二人是邻居关系,要长期相处,酌情予以调整,补偿恰当。刘某某上诉无法律和事实上的依据。一中院于2000年6月19日做出终审判决:依法驳回了刘某某的上诉,维持原判。
判决生效后,刘汉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满以为这下可以放心地建房了。然而,2000年8月16日、17日及同年9月26日,刘汉炳试图动工均遭到刘某某以及其父的阻止。
今年1月,在他人的指点下,刘汉炳起诉至綦江县人民法院,要求刘某某以及其父停止侵害,赔偿损失。綦江县法院再次认定刘汉炳在规定范围内改建房屋合法,任何人不得阻止。
经过将近两年的诉讼,刘汉炳堆码在工地上的建筑材料损失不小,而他原来准备建房的近两万元钱,打官司已花得所剩无几……
环境凄苦
闻知有记者来访,10余名曾为刘汉炳建房的民工向记者讲叙了刘某某以及其父等人多次阻挠刘汉炳建房的事实。
提起近两年的非人生活,刘汉炳的妻子谢继香忍不住泪如雨下。刚住进猪圈改成的房屋之时,由于屋底有粪坑,一墙之隔便是几个牛圈,恶劣的卫生环境令室内在冬天也有大量的蚊虫。叮一下便会隆起一个红肿的大疙瘩。1999年10月24日下午6点多钟,谢继香做好晚饭,一家人正准备吃时,村干部通知他们到村办公室去就刘某某阻止他们建房一事进行调解,夫妻俩急忙赶到村办公室,直到深夜12点多钟,村干部苦口婆心却调解未成。夫妻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打开锅盖正欲盛饭时,却发现因锅盖没盖严,满锅稀饭里漂浮着数十只蛆虫……夫妻俩放下碗,抱头痛哭,一夜未眠……
幼儿早熟
家庭的不幸殃及无辜的孩子。刘汉炳年幼的儿子刘福贵显得过早的成熟。在猪圈栖身的日子里,刘福贵学会了一项特殊的本领:灭蛆蚊。年仅8岁的他对蛆虫流露出刻骨般的仇恨。他每天晚上上床睡觉前的必备课是消灭蛆虫。由于家中无钱买“灭虫剂”,他竟用木板自制了一个“灭蛆器”。刚开始,他给自己定下任务:每天晚上不管多晚,消灭40个蚊虫之后才能上床睡觉。如今,他每天的灭虫任务已增加了5倍。不完成任务,不管父母怎么劝,他都不肯上床睡觉。
在小福贵破烂的书包里,记者发现了一个破烂的笔记本。在笔记本扉页上的“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这一栏后面,小福贵填的是“早日搬出猪圈”。在“你最喜欢的事情”后面,小福贵写的是“堆积木”,在“你最讨厌的东西”后面,小福贵用铅笔歪歪斜斜地写着“蛆虫”二字……
无尽期盼
采访中,安稳镇的村、镇干部对刘汉炳一家的遭遇显得爱莫能助。刘汉炳住所之外不足200米便是安稳镇政府。镇里一名姓黄的干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为了让刘汉炳早日建起新居,村、镇召集双方协调了10多次,村、镇算是尽心尽力了。
如今,束手无策的刘汉炳仍在长久的等待。他时常在栖身的猪圈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有村民说,刘汉炳的眼神越来越可怕。
采访结束时,刘汉炳没有出面送行,其妻谢继香牵着儿子刘福贵将记者送到村头。那眼里,满是泪水和期盼。
记者 杨圣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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