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望京教师夫妇被害案凶手犯罪轨迹

庭审被告人：王翕克（右一）、张玮（右二）、王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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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的王翕克。

　　瘾君子如何沦落为杀人犯

　　今年3月16日，杀害望京小区教师夫妇的王翕克在京伏法，结束了29岁的罪恶人生。发生在2004年8月9日的这起命案中，一对优秀的教师夫妇在买菜回家时撞上了正入室盗窃的王翕克，随即被残忍杀害。日前，记者在北京市二中院翻看了王翕克案的卷宗，了解到其从一名瘾君子沦落为杀人犯的人生轨迹。

　　教师夫妇 买菜回家遇刺亡

　　“强……强盗！”2004年8月9日上午，朝阳区望京西园一区115号楼。一名胸前被血浸染的中年男子刚从楼门冲出来便栽倒在地，随后，一名年龄相仿的女子也追了出来，倒在了约10米外的草坪旁，她也是满身血迹。999急救人员迅速到场，发现该男子左胸被刺，已经死亡。而中年女子被送往急救中心后，经抢救无效身亡。

　　死者是该楼三层301住户，是一对教师夫妇。当天早上9点多，他们开车到早市买菜回来被歹徒刺中，两人在楼道里曾喊“救命，抓劫匪”，从一楼到二楼都散落着很多蔬菜。

　　案件发生后，北京市公安局立即成立了由刑侦总队、朝阳分局等单位组成的专案组，全力投入侦查破案工作中。因为有目击者称凶手是乘出租车逃离现场的，当天下午，警方就通过交通台向出租车司机发布了协查通报，并表示将对提供线索者给予10万元奖励；次日又发布了希望知情者提供线索的通报；8月17日向社会通报了嫌疑人的面目特征，广泛征集线索。

　　来自群众的200多条线索给警方的破案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支持。经过大量的走访取证和调查，专案组将目标锁定在望京地区临时居住的犯罪嫌疑人王翕克、张玮身上。8月24日，专案组将逃往辽宁省丹东的王翕克、张玮缉拿归案。

　　反复踩点 顺护栏翻窗入室

　　在审讯过程中，王翕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不停地打着哈欠，鼻涕眼泪一起流。警察很快判断出这是个瘾君子。王翕克本人也没有隐瞒这一点，还交代了他之前为筹集毒资还多次入室盗窃和抢劫。

　　王翕克从小在母亲的溺爱中长大，不原受到任何束缚。15岁那年，王翕克就因抢劫罪被判5年刑。此后，他又因盗窃、诈骗和非法持有枪支罪几次被判刑，2002年底才刑满释放。如果说第一次犯罪是因为年轻不懂事，那么后来王翕克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都是因为毒品。

　　2004年8月9日上午，王翕克一觉醒来觉得浑身不舒服，已经侵入血液的毒瘾又在作怪了。他后来供述说，当天，他像中了邪似的，满脑子都是毒品，可口袋里已经空空。因为从父母亲那里骗钱也不可能了，恍惚中，王翕克穿好衣服，带上女友张玮出门寻找猎物。他驾驶桑塔纳2000轿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转悠。这时，他们来到了望京小区。王翕克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马路的对面，和张玮步行进了小区。

　　走到一栋楼前，王翕克让张玮独自在一个井盖边等他。他首先来到四单元二层一家住户，拉了一下防盗门发现没锁，就准备离开。在单元门口，他看见了保安。“这里有一个姓田的人吗？”王翕克假装问道。保安说不知道，然后走开了。

　　这时，一个老人往五单元门口走去。王翕克抬头看了一眼，只有三层窗户没安防护栏。他尾随老人进了单元门，老人在二层进了屋，王翕克从他身后上到了三层。“咚咚”，王翕克敲了五下门，屋里没有动静。他很快下楼出了单元，然后顺着二楼防护栏爬上三楼北窗户外的空调机。王翕克推开纱窗，顺利进到屋里。

　　正欲离开 主人突然打开门

　　只几分钟的时间，王翕克在屋里翻出一个傻瓜相机和一个装有1100元钱的信封。正欲离开，突然传来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此时是上午9点20分，房主刘教师夫妇俩刚好从菜市场买菜回家。他们一前一后，刘老师先到的门口。王翕克想从原路退回，但已经晚了。他迅速躲到门口，从包里拿出刀来。“他抓住我的胳膊大喊抓小偷，我就朝他胸口扎了过去。”王翕克事后向警察描述说。他举着刀往楼下奔去，又刺了迎面而来的女主人右胸一刀。对此，王翕克始终不承认他是故意扎的，而是刀尖正好扎到了她身上。

　　此时，正在楼下等候的张玮看见王翕克慌张地从楼里跑出来，接着一个男人捂着胸部从楼里跟了出来，后面还追着一个女的。刘教师夫妇俩遇刺后还试图抓住小偷。张玮意识到肯定出事了，她赶快回到车里。王翕克翻越小区西侧栅栏，出北门，拦截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小区西门，然后与张玮会合并驾车逃离现场。

　　随后，两人先去北新桥附近买了毒品，然后将车抛于两人在望京地区的暂住地楼下，打车到丰台区张玮的家中藏匿。

　　母亲包庇 掏钱送儿逃丹东

　　8月10日，王翕克在朋友家里看到了报纸上登出的教师夫妇被杀、悬赏10万元抓人的消息。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他急匆匆地给母亲王淑霞挂了个电话。“我惹的事上报纸了，我想去缅甸。”王淑霞不敢细问，但直觉告诉她就是望京那起案子。

　　当天下午5点多，王淑霞和她的外甥开车把王翕克从朋友家送到张玮的住处。一进门，王淑霞就抹起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她恢复了平静。“去缅甸那边怎么戒毒啊？我都安排好了，明后天我给你买好火车票，你去丹东的亲戚家躲躲。”然后，王淑霞把装了5000元钱的信封递给了儿子，叮嘱说，“拿着钱到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买卖做，别乱花。”王淑霞起身要走，临出门前，王翕克从兜里掏出一张裁剪好的报纸，“就是这个。”王淑霞迅速塞进了包里。

　　回到家后，王淑霞拿出了报纸，对王翕克的表哥说：“这事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但肯定有大龙（王翕克的小名）。”王翕克的表哥说：“要真是这样，还不赶紧带他自首，还不至于判死刑。”王淑霞没有说话。

　　8月12日下午，王淑霞和丈夫把儿子和他的女友送上了火车。从火车站出来后，夫妇俩看见路边的告示上贴着通缉凶手的画像。王淑霞问丈夫照片像不像儿子。丈夫追问妻子儿子到底干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说出来有什么好处？”随后，就匆匆走了。

　　王翕克和张玮以戒毒的名义来到丹东的亲戚家。此时的王翕克深知杀人偿命的道理，每天晚上，他都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一小会儿。时常，他会被噩梦吓得一身冷汗。而毒品又是他获得片刻宁静的惟一途径。

　　几天后，王淑霞接到亲戚的电话，“你们快点过来吧，孩子吸毒过量快不行了，他要跳楼！”晚上，焦急万分的王淑霞就坐火车赶往丹东。

　　到丹东的那天，正好赶上亲戚的60岁生日。晚上，母子俩几杯酒下肚后在一起聊天，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等我60岁生日的时候，有你在身边就好了。”听到母亲这番话，王翕克流下了眼泪。

　　临刑之前 留纸条来世报恩

　　8月24日，王翕克和张玮在丹东被警察抓获归案，次日被押解回京。这天，刚好是王翕克28岁的生日。8月26日，王翕克的父母也因涉嫌窝藏罪双双被拘留。王父后被释放。

　　母子俩再次相见是在8个月后的法庭上。法院审理后认为：王翕克的行为均已构成抢劫罪和盗窃罪。王翕克刑满释放后5年再次犯罪，属于累犯，法院决定从重处罚。最后，法院以抢劫罪、盗窃罪数罪并罚，判处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宣判当天，当听到儿子被判死刑后，王淑霞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起来，难以掩饰心中的伤痛和绝望。在整个庭审过程中，爱子心切的她一直向法官明示：只要能给儿子留下一条命，她卖肝卖肾也要替他赔偿，也愿意替儿子承担法律责任。死刑两个字让她的愿望落了空。临刑前，王翕克让父亲带给母亲一张纸条，给她留了几句话，希望来世好好报答母亲对他的疼爱。

　　2006年3月16日，王翕克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

　　母亲王淑霞最终因为包庇儿子获刑6年。被抓后，张玮很快揭发了王翕克的两起犯罪事实。因为有立功表现，法院以窝藏罪一审从轻判处张玮有期徒刑4年。晨报记者 颜斐/文 高志海/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