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疑买凶杀夫 庭审时凶手集体翻供

　　七年前一桩人命案，已经画上了句号，由于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案犯吐出真言，该案突然峰回路转……

　　今年6月28日，张少红再一次被抓获，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重新对她立案侦查。

　　幼儿园门口发生血案

　　张少红在深圳龙岗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凭借着家族在当地的势力和丈夫李少波风生水起的生意，这个小家庭已有了数千万身家。可张少红和李少波的感情生活却不如意，两人三天两头争吵打架，各在外面寻找感情慰藉。

　　这期间，张少红曾提出分家产，李少波坚决不同意，执意要将财产全部留给六个子女。

　　1998年10月29日早上7时10分，李少波像平时一样开着他的灰色三菱吉普来到横岗机关幼儿园的门口，两个孩子下车走进了幼儿园。李少波没有立即把车开走，也没有熄火。这时，等候在一旁的一辆

　　李少波腹部中枪，被送到附近的人民

　　第一次买凶

　　凶案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家长们送孩子上幼儿园的高峰期，可谓众目睽睽。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迅速破案，抓获一串涉案案犯。他们在公安局的最初口供，详细描述了这起凶杀案的“台前幕后”。

　　1998年5月，张少红找到男友李进雄，诉说丈夫李少波经常打她。她要李进雄帮她找杀手，干掉李少波。李进雄想到了曾经给他打工的“矮仔”。“矮仔”真名叫袁文华，江西宜春人。“矮仔”在横岗银海工业区找了个湖南白粉仔做杀手，开价15万元。张少红的弟弟张辉然先后付了两万元，并提供了李少波的相片、车牌号和汽车钥匙。

　　一天晚上，李进雄要表弟孙炼强去张辉然处拿枪。孙炼强清楚地记得，那晚他是开着李进雄的重庆五十铃蓝色人货车到了横岗华侨新村张辉然的住处，张辉然交给他一把黑色的手枪和十多发子弹，枪柄上有五星图案，里面可以装六发子弹。

　　张辉然久等不见动静，便要李进雄还钱、还枪。可“矮仔”告诉李进雄，枪已经被那个湖南人抵押掉换钱吸白粉了，赎枪得要3000元。李进雄无奈给了3000元赎枪。“矮仔”心知白粉仔成不了事，便又从李进雄处支了几百元，找了江西老乡王继才。孙炼强带着“矮仔”和王继才等人到一个采石场练习打枪，有几枪没打响。

　　王继才找了两个帮手熊朝海和李耀东，带着枪和车匙，在夜色的掩护下摸进了李少波的院子。他们打算潜进李少波的车里，伺机干掉他。当王继才用车匙开门时，汽车报警器猛然响起，三个人心一慌，匆忙逃跑。

　　这一次行刺又没成功。李进雄和孙炼强到张辉然处交账：“这种事我们管不了，不管了。”当时，张少红也在，她与张辉然都说，他们自己找潮州人干，潮州人有枪。张家姐弟都觉得原来那把枪不吉利，同李进雄商量，就放在孙炼强处。

　　李少波被杀后，李进雄与孙炼强一起开车到大梅沙旅游区对面的工地，将那把枪扔进一口四五米深的枯井，然后用推土机铲泥填平了。

　　二次买凶

　　1998年8月初，张辉然来到普宁，通过熟人潘国全找到了潘金强。张少红姐弟是1996年在横岗一家卡拉OK厅认识潘金强的。潘金强初中毕业，曾在浙江的海军情报所服役四年。退伍后在普宁流沙镇做过布料生意，也做过酒店出纳。1996年以后没有工作。

　　张辉然直截了当地要潘金强杀掉李少波，“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杀掉李少波就给30万元。”潘金强表示手头缺钱，张辉然立即点了5万元现金付给潘金强。他向潘金强拍胸脯：杀了李少波，天大的事由干爹和张少红负责。

　　两天后，张少红打电话给潘金强，说有急事要与之面谈。第二天她亲自来到普宁，下午3时在流沙人民公园茶座与潘金强会面。她抱怨丈夫忘恩负义，靠着她的家族发了财，吃喝嫖赌花了她家几百万元，却还经常毒打她。她说，她和李少波总有一人要死掉。她再三要求潘金强杀掉李少波，无论是自己干还是请杀手都行。说着就从身上拿出3万元交给潘金强。这次谈话一直持续到晚上6点多钟。过了三天，张少红再致电潘金强，催问进展。

　　几天后，张少红又两次把潘金强约到横岗面谈，并经常电话联系。8月24日，当张少红再次打电话给潘金强时，潘金强揽下了这“活”。第二天，潘金强通过陈益武找来了普宁大坎镇的“八毛”蔡卫槟和罗金海。蔡卫槟的父亲被关在韶关监狱服刑，潘金强对“八毛”说：“深圳横岗有个普宁人与我生意上有过节，你拿枪去干掉他，完事后我把你爸从韶关监狱‘捞’出来。”潘金强答应给罗金海八万元。

　　潘金强花3500元买了辆豪迈摩托给“八毛”及罗金海用，又从一个开

　　在此期间，潘金强分别与张少红、张辉然联系，两头要钱，总共要了17万多。而在找“八毛”充当杀手的同时，他还找了另外两三拨人，这些人要么不干，要么失去了联系。

　　张辉然多次催促潘金强下手，潘说，此事得慢慢来，需要时间。

　　潘金强知道李少波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幼儿园，决定在幼儿园门口动手。他带着“八毛”蔡卫槟和罗金海到幼儿园踩点。

　　蔡卫槟和罗金海并不知道他们要杀的人是谁，只是根据潘金强的指点认准了那辆灰色的三菱吉普，车牌是粤BB9547，并且记住了李少波的外貌特征。此后，“八毛”与罗金海连续六天开着摩托车，带着枪在横岗幼儿园附近守候。有几次，他们因犹豫而失去了机会。10月29日这天早上7点多，他们看着李少波开着车来了，把摩托停在李少波前面七八米处，当两个孩子下了车，他们便冲了过去……

　　潘金强当天就从罗金海的电话里得知他们“得手了”。一周后，他来到横岗，在李少波的店里见到了张少红，两人约定在某工业区后门见面。碰头后，张少红给了潘金强三万元，潘金强随即回了普宁。

　　翻供

　　所有人的供词都对上了榫，是张少红买凶杀夫。

　　张辉然曾对公安人员说：“张少红被李少波打了以后很绝望，她对我说，看能否找人将李少波杀掉。她单独同我商量，让我找人把李少波杀掉，当时商量出20万元左右，请别人做这事。”他还承认，他与“矮仔”、潘金强联系的事张少红都知道。“事发后我怕事情暴露，与张少红一起商量怎么对付公安机关。”

　　公安机关也从张少红的手机记录里发现了她与潘金强、潘国全的联系，通讯簿里有潘金强的电话号码。

　　谁知，案件进入检察院审查起诉阶段，也就是1998年12月底，张辉然、潘金强、李进雄、孙炼强等人集体翻供，并称此前的口供是在公安人员的诱供下被迫说的，张少红并未参与雇凶杀人。

　　深圳市人民检察院认为，认定张少红雇凶杀人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虽然潘金强与张辉然此前有供述，但后来一直翻供，鉴于以上情况事实难以认定，不符合法律规定的起诉条件。对张少红作“不起诉决定”。李少波亲属开始了八年的申诉、上访之路。广东省检、最高检和全国人大、中央政法委均认为此案的不起诉决定存在问题，要求依法复查。

　　张少红被释放后立即将全部财产归为己有，要求一直替他照顾孩子的李少波父母搬出他们居住的宅子。甚至将俩老告上了法庭。就在今年一、二月，张少红两次发短信给李少波的父亲：“最近，李少波这死鬼老缠着我。哼，李家要报仇？李家害得我好惨，我张家不报此仇不姓张。”“你们霸占我的财产，该归还我，否则我将采取行动。”

　　转机

　　潘金强被判无期徒刑后大呼上当，开始吐露真言：“张少红、张辉然、潘国全和姓吴的(张辉然的干爹)都亲自面对面直接跟我说要杀李少波。在龙岗看守所期间，张辉然找了个叫张伍的(在看守所负责倒垃圾、养花)多次跟我说，叫我将整个事都推到张辉然身上，或是叫我担起来，说是我要杀李少波，跟张辉然和张少红没有关系。他可以马上叫家里拿20万元给我。他还叫张伍传纸条给我说，无论如何要将张少红的责任推掉，让她出去，她能想办法救我和张辉然，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当时的纸条仓里的在押人员都看到的，有个叫张小兵的跟我说，不要上他的当。……张辉然又写纸条叫张伍给我，说我们怎么判不管，只要张少红出去了才能拿到钱去活动。张辉然说自己没有钱。没多久，我们都从龙岗看守所转到了上梅林看守所。我去看病时，刚好张少红也去看病，她就跟我说，这事要我担起来，让她出去，她出去就可摆平这事。我问她怎样摆平？她说她出去后绝对有能力将我和她弟判轻。后来检察院来提审，我就将事全部担起来了。在我拿起诉书的那天，张少红就放了。”

　　潘金强提出了当时在场的人证。他的供述引起了广东省检察院的重视，派人到监狱向潘金强核实后要求深圳市检察院会同公安机关重新复查此案。深圳市公安局龙岗分局重新对张少红立案侦查。(本报记者林丹 珠海特区报记者温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