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被派出所传唤后瘫痪 警察称其自残

　　作者：湖北电台《焦点时刻》记者李丽、实习生胡砚

　　他，曾经是一位摄影师，他开的照相馆生意很好。但好景不长，2001年的一个晚上，他被派出所传唤，次日凌晨却被抬着出来，至今便高位截瘫在床，不得不依靠八十高龄的老母亲延续生命，“他是个老幺，为了他这个事情，我的眼睛都哭瞎了”。那一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会变成高位截瘫？6月底，记者对此展开了调查。

　　他叫宋启军，是石首市大垸镇一家照相馆的负责人，平时还稍带经营身份证照相的业务：“我就是外出的一些亲友，他自己的父母亲拿了村里的证明以及户口本，要我帮忙，帮他代办几个计划生育流管证”。

　　由于这个原因，他偶尔也代一些亲友，办理计划生育流管证。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会给自己带来意外的灾难：“那是在2001年7月18日晚上，大概在六点钟的时间，我正在邻居家里吃饭的时候，大垸派出所一个聘请的雇员，还有一个警员，到那边去。他说你跟我们到所里去一趟，我说我就是仅仅给别人办了几个流动人口管理证啊。他说我就是这个事情来找你。”

　　被大垸派出所的警员带走的时候，宋启军还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可就在他被带走后的第二天凌晨，他在镇上的姐夫鲁绪明就被一串急促的电话惊醒：“我是晚上十二点接到的郭所长打来的电话，凌晨一点的时候又跟我打了一次电话，他说我的兄弟出事了，在派出所，要我过来一下。我们就去了派出所。”

　　鲁绪明来到派出所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我看见他不省人事，就睡在地上，只有呻吟，蛮痛苦的样子，派出所的几个人强行要把他送回他家。郭平当时就在那里。他说，你的兄弟已经自残了，我当时就有点不相信，我说为什么要自残呢？又没有为什么事，你们把他搞自残就搞自残，我就不相信，他说不管是自残还是不自残，我们也管不了。”

　　无论如何，内弟是在派出所里受的伤，即使出于人道主义，派出所也应该帮忙送到

　　当时接诊的医生叫董世权，他责怪家属为什么这时才把病人送来，让病情恶化，无奈只能开出了重(危)症通知单。上面清楚地写明：患者属高位截瘫，不能恢复。由于宋启军的父亲一直神志不清，家中所有的事情都由年迈的老母亲打理，亲友们怕母亲承受不了，一直隐瞒着。

　　[新闻提示]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青年被派出所传唤，走着进去，却被抬着出来。医生诊断结果为高位截瘫。本该拥有美好前程的青年，从此瘫痪在床，依靠八十高龄的母亲延续生命，他为什么会变成高位截瘫？

　　接到宋启军的投诉，记者于前些时去调查此事。记者经过几番打听，才找到宋启军的家。那是一破败不堪的茅屋，宋启军八十高龄的母亲听说记者要来，早间就佝偻着身子在外等着。记者到宋启军家的时候，他在家里输液。他跟记者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三个警察就把我架住了，他说我几时都看你不顺眼，就几个人把我架起来，一头就撞向那个墙面，大概发生的时间是在七点钟左右，当时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剧烈的疼痛中我慢慢醒来，我就乞求他们，我说我的人可能不行了，麻烦你们把我搞到医院里去。他说你少装死，他说我们什么人都可以对付，我当时因为得不到治疗又昏过去了。”

　　记者来到大垸派出所，负责内务的指导员徐敏告诉记者，当年传讯宋启军的警员都已经被调走，他们也不知道那些警员的联系方式。至于为什么会因为宋启军代办计划生育证而传讯他，后来他又为什么在派出所里受伤，徐敏这样解释：“我们公安机关对于涉嫌犯罪或有他们指控他有犯罪行为的，我们都可以进行传唤，到公安机关接受调查，这是一个合法的程序。他幢墙，好象造成了颈部一个神经损坏， 导致的高位截瘫，但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还不是很清楚。这个事情，我们不管怎么来认定它，现在分歧有两点，他自己认为是刑讯逼供所致，而公安机关包括当时办案民警口径都是一样的，都是自残， 我们现任所长，包括办案民警都是后面陆续调过来的，调过来后整个事件我们都不清楚。”

　　是宋启军自己撞墙而受伤，还是刑讯逼供而致残？受伤后，他得到及时的救助了吗？宋启军事件发生后，石首市公安局为此也展开了调查。石首市公安局纪委书记成斌说：“第一当时他和大垸派出所的关系相当好，他们不可能对他进行刑讯逼供，第二个我们怀疑他当时可能参与办一些假的计划生育证，曾传讯过他，这是有法律依据的。因为当时对计划生育证的要求是相当严的。这个事情败露后，对他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当时是他自己撞的墙。他说是干警夹着他撞墙，但是我们的公安干警不可能这样做。”

　　记者：“你们当时有全程的录像吗？”

　　成斌：“当时基层派出所没有这个设备。”

　　记者：“但当时他受伤以后，所长郭平仍对他继续进行谈话，没送到医院治疗，这于情于法也不合理。”

　　成斌：“当时没有瘫，可能是后来。”

　　记者：“不管有没有，但当时他受了伤就应该停止谈话，不论是不是所里的人弄伤他的，也应该送去治疗。”

　　成斌：“因为到人民医院来要过长江，交通不方便。”

　　记者：“他们隔壁不就有个卫生所，为什么不送到隔壁的卫生所诊治呢？”

　　成斌：“因为当时要求没有现在严格。”

　　由于当时证据缺乏，究竟是宋启军自残还是刑讯逼供，现在只能存疑。但可以肯定的是，宋启军已经身受重伤，派出所的民警应该及时给予救助，而不应该放任不管，毕竟这是一个年轻的生命。

　　在记者即将结束对大垸派出所的调查时，指导员徐敏说了这样一番话：“这个事情无论怎么解决，都不存在一个皆大欢喜，第一个我们大家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事实是不是，他这样一个人，是站着进来的，出去时却高位截瘫，无论怎么样，对谁都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对他是一个伤害，对我们公安机关民警也是一种伤害，这个事情拖得越长，其实身心都比较疲惫。”

　　从事后看，徐敏警官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就是这个悲剧使警民双方都受到了伤害。但是人们还是要说，如果当时派出所的民警哪怕是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后果。希望从此以后，我们的公安民警能引以为诫，不要让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