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生骗子的行骗路线图:年轻教师用恩师关系行骗

看守所中的吴立辉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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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朱春先 文/图

　　2006年10月5日，在外逃亡已达两个多月的吴立辉，在江西萍乡见到来自家乡娄底的公安干警的时候，竟然没有表现出被捕时的紧张与不安。“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吴立辉当时的第一反映是：“我一下子就轻松了！”

　　这名被捕时还不足25岁的年轻人，“仅凭几句话”就使他的一些恩师相信了他的通天本事，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轻松地以帮助别人搞到招生指标为名，骗取现金100余万元。

　　一个参加工作不到三年的年轻教师，是如何骗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教师，并通过这些老教师进而骗取家长的信任的？2006年10月16日，记者来到了娄底进行采访。

　　17.5万元活动费打了水漂

　　2006年7月13日，娄底市长青派出所。正在接警大厅工作的民警突然接到一个自称姓李的群众报案。这位中年妇女用十分急促的声音向办案民警说，孩子今年高考考得不好，正在为儿子的前途担忧的时候，通过熟人，她认识了娄底S中的老师吴立辉。当时吴立辉称可以搞到军校的招生指标，并称整个录取工作全部通过省教育考试院的网上录取(提前批)、带军衔，包分配，“如没办好，分文退回”。

　　5月7日，急于帮孩子找到大学就读途径的李玲，向吴立辉支付了17.5万元活动经费，便回家等待消息。然而，两个多月过去后，“事情不仅没有任何进展，而且吴立辉已不在S中任职，手机停机，人不知去向。”这样一来，李玲一家人开始着急起来，在经多方打听仍不知吴立辉的去向后，李玲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于是，她选择了报案。

　　老教师连环受骗

　　就在李玲报案的第二天，也就是7月14日，涟源市某中学教师姚爱民也给警方出具了一份报案书。这个有着数十年教龄，为各类高校送出了无数优秀学子的老教师，在今年高考结束后，却遇上了一个“凭自己能力”无法化解的难题——今年参加高考的孩子，成绩并不理想，通过正常途径进不了高校。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姚爱民这样回忆当时受骗的情形：“3月17日，我在家中连续接到学校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打来的三个电话，这位老师称，他的一名学生可以搞到自主招生的指标，只要8万元赞助费就可以落实好。”

　　姚爱民说，在接到这个老师打的第三个电话后，他去见了那名学生。“这位老师当时向我介绍说，吴立辉是他的学生，他的父亲是某镇学区的一个副主任，曾经多年多次办好过录取手续。”

　　尽管如此，姚爱民对吴立辉能否真正办妥招生手续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担忧。他说，自己的孩子是复读生，可能不好办。见姚爱民这样说，吴立辉当即提出和长沙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办好。“也不知他给谁打电话，只说要加5000元就可以了。他要我在当天下午向他的账上打8.5万元。”姚爱民说，由于自己不认识吴立辉，他提出要那个老师对(“交易”)证明一下。在办完这些自认为“保险”的手续后，姚爱民于当天下午汇去了8.5万元。

　　100余万元被挥霍一空

　　令办案民警十分吃惊的是，随着对李玲和姚先生等举报人举报的情况展开的调查，他们发现，吴立辉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欺骗的受害人多达十余人，骗取现金高达100余万元，这些钱竟然全部被吴立辉挥霍一空。

　　“这有可能是湖南省近年来被骗金额最大的一起招生诈骗案！”先后接到受害人的几起举报后，娄底市娄星区公安分局立即成立专案组对该案进行全面侦查。在前往娄底S中进行调查时，吴立辉的同事反映，吴确实说过能花钱找关系买到招生指标，有不少人找他帮忙。但警方前往调查时，吴立辉已不在该校工作了，有人称他已进入五江集团工作。办案民警当即与五江集团联系，得到的答复是五江集团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为尽量减少受害人的损失，专案组在没有找到吴立辉的情况下，冻结了他在银行账户上的资金。然而，警方在查询时发现，上午还有12.6万元，到下午时却只剩下2万元了。警方当即作出判断，吴立辉已负罪潜逃。经过连续数月的侦查，警方在9月中旬终于发现了吴立辉的踪迹，10月3日，长青派出所民警赶赴江西萍乡，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将躲藏在一无名旅社的吴立辉及其同伙彭爱文抓获。

　　10月17日下午，记者在娄底市看守所见到吴立辉时，当天正是他的25周岁生日。吴立辉在回答自己的作案手段和作案“技巧”时多次说道：“非常简单，我就打一个电话，他们就相信了，就给了我钱！”“也就是三分钟的电话。”

　　行骗路线图

　　然而，事实真有这么简单吗？在后来记者与办案民警的交流中得到的答案完全不一样。始终在一线参与破案的民警谢吉风说：“为了便于了解吴立辉的作案经过，我给你们画个图吧！”

　　谢吉风随手拿起一张便笺纸，在上面画了一幅吴立辉的作案路线图。谢吉风说：“吴立辉在今年三月就放出风声，说自己可以搞到自主招生的指标或体育加分的指标。然后，他有选择地找到了两个目标人物，一个是在涟源某中学当体育组长的恩师李海兵，一个是已经调到长沙某师范学校教书的张陆。”

　　谢吉风说，吴立辉以前在某师大体育系读书，2005年，他确实帮助过七个当年的高考学生，“办好了”体育特长生加分的手续(“这里面既有符合政策的，也有不符合政策的。”吴立辉语)。正是因为这一“成绩”，李海兵在吴立辉找上门来，“要求帮忙推荐学生”后，并没有完全拒绝。

　　为了让恩师坚信自己的能耐，吴立辉迈出了他行骗环节的第二步，找到了一个新的关键人物——他的同学李小兵。由于李小兵在长沙一家有影响的媒体单位工作，拥有一定的知名度，更重要的是，李小兵正是其恩师李海兵的儿子。

　　谢吉风说，吴立辉以同学关系为名，在长沙与李小兵同吃同住一段时间后，向李小兵提出了一个要求，要他跟李海兵说自己有门路搞定招生指标的事。本来就对吴立辉有了一定信任的李海兵，见自己的儿子也打电话回来这样说，李海兵不再对吴立辉的能耐表示怀疑，开始在学校内有意无意地传播吴立辉有“能耐”的事。

　　出于对李海兵的信任，学校及学校以外的一些老师和家长纷纷将钱交到吴立辉的手中。

　　骗钱填补赌博黑洞

　　2004年，吴立辉从某师范大学毕业后，应聘到娄底S中所属的博远学校工作，并成为该校政教处一名行政工作人员。当时的政教处负责人，现供职于娄底某民办学校的杨英对吴立辉的评价是：会做人，人际关系“比较好”。

　　由于是在同一办公室工作，再加上吴母曾是杨的旧交，吴立辉参加工作的第一年，中午都在杨家搭餐。但今年上学期开学以后，杨英发现吴立辉很少来家吃饭了。“我发现他经常迟到或早退，有时甚至根本就不来上班。”杨英说：“发现这一情况后，我经常打电话或发短信给他，但没有回音。”

　　吴立辉到底在忙什么呢？17日中午，在娄底看守所院内一块空旷的草坪上，吴立辉作了这样的回答：“从今年3月份开始，我就陷入了赌博的泥潭，后来没有钱了，便想起利用

　　吴立辉说，今年3月份的一天，他第一次接触赌博，头一天便赢了8000元，第二天，他便用这笔钱买了一台价值5000余元的手机。当天再去赌博的时候便输了5000元。

　　“(一旦沾上)就停不了手，赌博跟吸毒一样！”吴立辉说，他每月只有1000多元的工资收入，根本就没有实力去赌博，但由于陷了进去“收不了手”，他在输光2万元积蓄后便开始到处借钱，由于输多赢少，很快将借来的钱也花光了。

　　吴立辉“手气好”的时候，一次赢过8万元，但最多的一次，他一个晚上输掉16万元。“几百元输赢根本不算输赢，随便都是好几万元的出进。”吴立辉回忆当时赌博的情况时这样说道。

　　“正好这个时候到了高考时期，想到一些人曾以招生名义很轻易地骗到了钱，我也想试试。”吴立辉在前后借了30余万元高利贷投入赌博并全部输光后，决定铤而走险，骗取家长的钱财供其继续赌博。颇有讽刺意味的是，吴立辉被公安机关抓获时，身上仅剩下70余元现金。(除民警和吴立辉外，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专家提醒

　　“向前走一步”就能识破骗局

　　和其他刑事案件不一样，吴立辉案给人们提供了更多的思索。娄底市长青派出所所长付凯军说，吴立辉的作案手段并不高明，他狡猾的地方就在于利用了人们对教师这个职业的信任。一方面他欺骗了给自己授业的老师，另一方面他又利用了这些老师在群众当众的信誉度，形成了一个连环骗局。

　　“其实，我国的招生制度有很明确的规定，所有的高校学生招生都在网上录取，机制是比较健全的，不存在有大的漏洞。家长只要向有关学校打个电话就能了解到他们的招生情况。” 付凯军说，要防止受骗上当，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与学校取得联系，但这些受害者几乎都没有这样做。“还有一点，家长要给钱，自然应该给学校，不能给个人。”如果对方是诈骗行为，家长只要提出到学校交钱，骗局就会被戳穿。

　　“高校招生诈骗的受害者陷入骗局的途径，实际上跟一些人贪图小便宜上当的情况有些类似，骗子们正是利用了人类的某种心理，才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付凯军提醒广大家长，要想让孩子进入大学学习，惟一的途径便是督促他们认真学习，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入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