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薪农民工：我们也不愿跳楼实在是被逼无奈

一些讨要工钱的农民工们聚集在大包工头的办公室外久久不肯离去 ■本组图片均为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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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工讨薪前景是否会“一片光明”

因讨薪被打伤的农民工刘文财一脸无奈

　　新年将至，本报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天都能接到农民工尤其是建筑业农民工打来的求助电话。

　　虽然求助者的籍贯、年龄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相同的一点均是为了讨要工资。

　　本报记者连日调查，揭开拖欠农民工工资利益链。

　　在沈阳130万农民工之中，近70％的人员从事于建筑行业。

　　几日来，记者从农民工开始逐步采访建筑行业的二包、大包、建筑商、开发商以及相关部门整个链条后发现，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已经不能简单地规划到具体某个人那么简单了，这个庞大庞杂的社会问题依然需要政府带领社会各阶层群策群力，才能解决。

　　幸运的是，解决的曙光，我们已经看见。

　　工人：我们也不愿跳楼

　　“天天找二包，二包就是说没钱，你能把他咋地？后来没办法，几个人聚到一起合计合计，跳楼吧。”

　　46岁的吴洋来自朝阳，在沈阳已经工作了6年。但是2006年对吴洋有着别样的滋味，在这一年11月份的某一天，在某楼盘抹灰期间，吴洋“跳”了一次楼。

　　“我在这干了3个月，眼看着都有人进住了，工资还没给我。”12月5日下午，吴洋在工地旁回忆道：“天天找二包，二包就是说没钱，你能把他咋地？后来我们看也真不行了，没办法，几个人聚到一起合计合计，跳楼吧。”

　　其实吴洋对自己的讨薪方式，并不是没有正确认识：“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总看报纸说，农民工一跳楼，什么公安、消防、各个部门全都出动，增加了社会成本，影响了社会形象。可要是不拖欠工资，谁愿意扯那个？我们也不愿意跳楼。实在是被逼无奈。”

　　不过，频繁出现的“跳楼讨薪”甚至是“出卖身体脏器讨薪”等方式，越来越多的大众在表示出足够的同情之后，出现了一些质疑之声，甚至出现了“跳楼秀”的字眼。

　　吴洋听到这样的说法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要是有钱的话，谁愿意去跳楼表演？”不过，他也承认，“有的在上楼之前，确实是先给媒体打电话。”

　　工资被拖欠，“吴洋们”的意见颇为一致：“就是二包心太黑，我们跟着他们干活，结果到末了，连钱都拿不到。”

　　二包：命脉在大包手中

　　“只要大包给我们钱，我们二包绝对不会拖欠农民工的工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们是先工作后付钱……”

　　来自湖北孝感的陈柏桥在沈阳已工作多年，目前已经是二包，最多的时候“手底下也有100多工人”。

　　陈柏桥目前主要是承担楼盘抹灰的工作，对于“二包黑心”的说法，陈柏桥感觉委屈：“说我们二包黑心，那可真是没良心。”

　　陈柏桥介绍说，“在沈阳建筑行业，甚至在全国建筑行业都有这样的行规，工人在工作期间并不发放薪水，而是到了工作结束后才给钱。工程期间，我要承担工人的吃住，有的工人还要从我这里借支，很多钱是我先垫上的。”

　　12月5日，陈柏桥不理解自己怎么成了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罪魁祸首”，“只要大包给我们钱，我们二包绝对不会拖欠农民工的工资。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们是先工作后付钱。结账时，大包总会找出各种借口，比如这个地方抹灰不平，比如抹灰时用过大包的工具，得缴纳折旧费等，三扣两扣的，剩不下什么了。”

　　陈柏桥说：“其实都是大包欠钱啊，我找大包要钱已经好几天了，今天下午，大包说能给我解决点，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

　　朝阳的刘树伟同样是二包，只不过当二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共同为一个楼盘工作，做工程主体的刘树伟认识了抹灰的陈柏桥。

　　刘树伟说：“我们从大包手中得到工程，如果干好了，利润也就在5％~7％，这还仅是没有毛病能顺利结款的情况。但现实中，总会被大包以各种借口理由扣掉很多钱，那样的话，连3％的利润都达不到，说我们二包黑心，真黑的是大包，我们的命脉掌握在大包手中。”

　　大包：拖欠工资原因很复杂

　　回应二包：“谁欠他们钱了，全都是按合同办事，进展到什么程度发什么钱……”

　　12月7日，记者分别找到了陈柏桥和刘树伟的上线大包———宋宏久和高山。对于陈、刘二人的说法，高山情绪激动：“谁欠他们钱了，全都是按合同办事，进展到什么程度发什么钱。我完全是按合同按行规办事。”

　　宋宏久同样回应了手下二包的说法：“我怎么欠钱了，收条都在我手里，工程还没结束啊，得按照合同办事吧。”

　　高山告诉记者：“我今年是第一次当大包，还没有出现

　　不过，身为大包的高山，对农民工也颇有意见：“农民工工资被拖欠确实可怜，但是有相当一部分工人，有时偷点东西拿点东西，还有的农民工伪造假的工资表，明明是力工，就写自己是瓦工，因为力工的日工资是50元，瓦工的日工资是100元，拿着假表去劳动部门告状。”

　　一个资深大包抱怨，“都以为钱被大包挣去了，现在的建筑成本多高，开发商不给钱，大包只能去赊建筑材料，赊货要比现金购买高出30％的费用。”

　　李彻（化名）实际上属于大包，但是由于资历深实力强，在圈内俨然可以和沈阳的建筑商分庭抗礼了。李彻告诉记者：“我做大包已经快20年了，做过多少个工程已经记不住了，但是，我只记住三个工程，因为只有这三个工程没有拖欠我的钱。”

　　按照市场规律，大包从开发商那里取得工程时，要按照工程款先付给挂靠的建筑商4％~7％的管理费，沈阳市场目前是付6％的管理费。李彻认为：“源头更多在于开发商，现在很多开发商根本不具备雄厚的实力，几个人有块地就敢上项目。”

　　李彻至今仍在给三年前甚至更久远的开发商打电话要钱，“也不是说不给，反正就是拖着，一些有背景的楼盘，结款更麻烦，比如××园，现在已经接近四盘，欠我100多万，给我两套房子顶账，我卖得出去嘛？”

　　建筑商：建筑行业的混乱

　　“开发商的无序，直接导致了利益链后面的混乱，让所有开发商能真正遵守游戏规则，显然是不现实的……”

　　李益国是沈阳一家最具实力的建筑商老总：“我从普通工人开始，干了20多年才当上公司的老总，可以不客气地说，沈阳的建筑商，比如都挺有名的××和××，到现在只剩下可以挂靠的牌子了，没有资质的工程队只要交管理费，就可以挂靠。”

　　不谈农民工工资拖欠，直言沈阳本土建筑行业的“垮掉”，李益国只想说明：“建筑行业的混乱，必然导致农民工的不稳定。比如沈阳大的招标，需要缴纳几千万的担保资金，沈阳本土建筑商哪有钱？可是外来的建筑商就可以得到他们本地银行的支持，贷款交保证金。你看看沈阳近几年，凡是有点名气的建筑，哪还能看到沈阳本土建筑商的身影？”

　　“首先是开发商的无序，直接导致了利益链后面的混乱，让所有开发商能真正遵守游戏规则，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有关部门应加大管理力度，推行一些相关法规才行。”

　　开发商：个别开发商不规范

　　“农民工工资被拖欠，这个责任不应由开发商来承担。”

　　记者采访的几个开发商均认为，“农民工工资被拖欠，这个责任不应由开发商来承担。”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开发商表示：“我不否认个别开发商不规范，但是现在管理已经很严格了，我们公司完全是按照规定办事。”

　　记者采访的几个开发公司的经理，均认为本公司没有不当地方，对于农民工工资被拖欠，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回答：“原因有很多，但责任不该全都怪到开发公司的头上。”本报记者丛治国

　　政府：欠薪会越来越少

　　其实，我们可以从2006年两部连续出台的地方行政法规，看出沈阳市委、市政府为了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所表现出的决心。

　　2006年1月20日，《市委办公厅市政府办公厅关于贯彻落实中央和省委领导同志批示精神进一步做好维护农民工合法权益工作的通知》，其内容要求法院可以根据农民工手中的欠条，直接受理农民工工资被拖欠的案件，特殊困难的，诉讼费可以缓交或者免交。这在司法上，给予农民工强大的支持。

　　不仅如此，2006年10月1日正式实施的《沈阳市建筑业农民工工资支付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在具体细则上给予农民工很大的保护，《办法》中的第十条规定“建设单位和企业应当按照有关规定缴纳农民工工资保障金。建设单位和企业应当在签订施工承包合同之日起10个工作日内，各按照合同价款的1％缴纳工资保障金，存入市政府指定的专用账户，用于垫付拖欠的农民工工资”。

　　事实也证明了《办法》所带来的好处，12月7日下午，沈阳市总工会农工部的副部长段宝丽告诉记者：“从沈阳市农民工维权中心的资料显示，现在投诉的都是《办法》出台之前的，之后还没有农民工投诉被拖欠工资。”

　　当然，如果只凭一个《办法》，恐怕不能完全杜绝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情况，因为《办法》中规定签订

　　“除了农民工自身的文化以及维权意识有待提高，如何从体制上根本性地解决拖欠农民工工资，我们正在研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