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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人家属面临两难选择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4日17:42 央视《社会记录》
音像：请求书； 被害人父亲：签了这个字，对儿子不起了是不是，那儿子他那么死得惨，没有报仇是不是，心里这个很难过的；如果不签字，这个钱拿不到，家里也是难过的，心里这样考虑，两方面为难的，老人家心里想来想去，很难过的。开始在法院，到外面大门口，走那么远，我说不要，还是要那个人的命，我愿意要饭，要饭我也不要这笔钱，心里是那么想的。 主持人：身为一个父亲，面对杀死自己儿子的仇人，这个字签还是不签？签了，心中这恨意难消，也对不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可要是不签，无论是法官还是律师都提醒他，将来他很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因为虽然按照法律的规定，凶手周云雄有义务赔偿王家的经济损失，你不赔，法院可以判决你赔，并强制执行；但法律同时规定，强制执行被告人的财产，只能执行其属于其个人的财产。而据法院调查，只有22岁的被告人周云雄基本没有可供执行的个人财产。这五万块钱，是凶手周云雄的家人筹措来的。并不属于周云雄的个人财产。 影像：记者：你当时要是不签的话，会怎么样呢？ 父亲：不写他那个钱就不会打给我的，不会给我的。 记者：他明确跟你说这话了吗？ 父亲：说了，他肯定的，我不认可，我不写，他肯定不会给 影像：王礼成老人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在破败的房屋，孩子 解说：王礼成老人的家在湖南省宁远县的农村，家庭贫穷，儿子本来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全靠儿子挣钱养家糊口，但儿子这突然的离去，让老人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该怎么安置。思前想后，老人最后决定，在请求书上签字 影像：王才有的照片；请求书 主持人：不知道您看了这份请求书是什么样的心情?明明因为自己的儿子被杀害，按照的法律的规定应该得到赔偿，但现在，要拿到赔偿却要先签下这样一份请求书。东莞法院的李副庭长说，实行赔钱减刑这样一项制度，目的是为了解决被害人或者其家属难以得到赔偿的现实问题，实现完整的社会正义。因为，犯罪嫌疑人虽然在刑事审判中被判处刑罚，国家的正义得到了体现，但是，个人的正义，也就是被害人或者被害人的家属的损失如果得不到补偿的话，这种正义就不是完整的正义。尽管如此，面对这样的请求书，人们还是有许多的担心。 影像：法庭空镜 记者：那有没有可能出现一种情况，就是因为赔了钱，就导致了生和死？ 李洪辉：就是说赔了钱这个行为，不能把它看作是什么呢？罪犯人生与死的一个简单，一个惟一因素，就决定对他生命量刑酌情考虑的一个惟一因素，我们还得考虑到他这个行为是否已经严重到了无可救药，或者是社会难以容忍，或者是对他这个行为做出一个积极评价的时候，会影响到大众这种主流价值的观的，或者是社会基本价值观的一个判断，这个时候我们不允许我们这样去做，会造成观念的误判，老百姓观念的误判，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不能够这样去做的。 主持人：李庭长强调说，对于那些罪大恶极、不判处死刑有可能扭曲我们社会基本价值观的的罪犯，即使赔了钱，也不可能获得减刑的机会。那么，赔了钱，是不是就意味着真心悔过了呢？李庭长说，是不是真心悔过，考察起来有难度，也不在他们的考察范围之内。积极赔偿并获得被害人或其家属的接受，是一个获得从轻量刑的独立因素，并不附加其他条件。也正是这一点，引起了许多争议。 影像：许志永(法学博士)：我觉得恐怕单纯地讲赔偿而没有悔罪的话，这个就更接近人们说的那个拿钱买自由、买法律。可能普遍的公众是难以接受的。 解说：许志勇，北京大学法学博士，他对赔钱减刑的制度，持保留态度。 影像：记者：这样的做法会导致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许：我觉得这个人们的担忧会更多地变成现实，更加加剧了这种不公正，就是有钱没钱的这种差别，那有了钱，哪怕很骄傲的一个人，他做了犯罪的事情，他只要拿了钱就可以减刑的话，那么可能受害一方也无奈接受，我认为这个可能是不怎么符合社会正义的，社会正义的大前提是同罪同罚，虽然说他没有绝对的同，但它的大前提是这样子的。那么刚才我们说了忏悔、认罪、赔偿，他实际上让这个社会的危害性减少了，让各方够接受；但他客观上还毕竟造成了不平等，只不过这种不平等公众还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如果说把这个悔罪的因素也排除在外了，那就会让公众的担心吧，至少说在心理上难以接受。而且确实会让因为金钱这种不平等的因素加大 主持人：但是对于许志永博士的这种观点，有专家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屈：刑法的正义就是说，要有罪的人得到惩罚。刑法还告诉我们，我们要考虑公共利益，被害人的利益，案件的个性。那么这个规则——被告人赔偿被害人酌情减轻的规则，能够同时满足我上述说的四个要求。如果我们否认这个规则，那么上述我们所有的价值，所有的得到的好的东西，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而这种伤害我们是不能接受的 记者：比如说呢 记者：比如说，你不赔偿，所有的人，你赔偿不赔偿， 量刑上不做任何考虑，你会鼓励大家都不赔偿，进一步会鼓励所有人对自己做的错事不负责任，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如果你不要这个规则，做错了你不要承担责任，你再做得好，你也不会得到肯定。你做了赔偿了，我不考虑的。那你不是对一个作的对的人不肯定吗？作错了事情，不纠正自己的错误，不承担责任，你说ok没关系了；你对一个愿意纠正自己的错误，愿意恢复到原来自己破坏到的那种秩序的人，你说我不考虑了，我不肯定你，我也没看见，那是很可怕的。 许志永：首先是这样一种社会现实，受害人家人遭受了非常惨重的损失，不仅是精神上的而且生活变得简直无依无靠了，而我们国家又没有提供相应的保障，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给他提供金钱上的弥补的话，确实对他们很重要，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社会危害性，越是贫困，越是极端，这个钱越重要，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减轻了社会危害性，所以最高法院出台这样的司法解释，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他本身就有一种不公正的因素在里边，那就是因为金钱本来就会给同样的行为带来不同的结果，金钱影响了这种刑法，是不公正的。人类其实是要排斥这样的，一个公正的司法是要努力去排斥这样一种因素的，而且人们确实也是比较担心，因为有了这样的因素在里面会不会带来一种司法的腐败，会不会带来一些像拿钱买命的这样的现象，人们是有这样的担心的，人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所以从长远来说，我们的司法的趋势就是，首先司法要真正的忠于法律和良知，而其次，要尽可能的减少金钱在里面起的作用。 主持人：赔钱减刑的法律设计，到底是不是触碰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看来，即使在专家眼中，也充满了争议。但，即便是这项制度的先行者，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李副庭长也承认，这样一项制度，客观上，还是会造成富人和穷人在法律后果上的差异。 李洪辉：你要是穷人，你自己造成一个社会危害结果，你自身是没有一点点能力来对待，这是一个理想状态，没有一点点履行能力，哪怕一分钱都出不起，那你造成的社会危害后果确实比富人——就是赔偿了的这种社会危害后果是要重一些，而且你没有恢复到被害人一个利益的恢复，就是受损利益得到一种恢复，你所行为所带来的社会后果确实是比前一个行为造成的危害后果是要严重一些，这也是一个客观事实。这也是一个这样的客观事实。但是我对你的量刑，只要是在法律所允许的这种变动的幅度范围内，我这个判决就是正确的， 主持人：不知道李副庭长这样的解释，您听了有何感受？李副庭长说，法律和感情，有时候考量的东西并不一样。 李洪辉：我们的法律，他考虑的因素不是你赔与不赔，他考虑的因素不仅仅是你赔与不赔，他还要考虑到，你的行为，对社会利益的一种恢复程度，恢复的一个程度，从调解这个角度来讲的话。比如说你是个穷人，法律首先不会问你是个穷人，他至少会告诉你，你犯了罪，你可以利用我这个制度，给你这个机会是平等的，那你自己利用不到这个机会，那可能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也可能不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但是我这个机会给你是平等的，从这一点面前，从这个制度所创造的机会平等面前，穷人是没什么话说的，因为穷是你自己的原因造成的，或者是不是由于你自己原因造成的，其他因素造成的，但不能成为你的特权，要求从轻处罚的特权。 影像：记者：赔钱酌情从轻，会不会成为富人的一项特权呢？加剧他们的嚣张什么的？ 屈新久：应该不会。因为我们讲，毕竟它影响幅度是有限的了，即使做到了，也是那么一点点。以我的经验判断，可能就是一年两年的幅度；在轻微犯罪当中，几乎是很弱的。在重罪当中，也是很弱的。 我们整个社会也能承受这个，而你仍然在监狱里。尽管你很富有，你仍然要坐在监狱里。当然你可能得到了那么一点点利益，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整个社会可能会认为我们付出了必要的代价， 影像：王才有；犯罪嫌疑人；请求书； 主持人：看完今天的故事，不知道您是什么感受？对东莞法院的做法，您是赞成，反对，还是觉得无话可说？其实，阿丘我啊，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对于东莞法院，他们确实感受到了被害人家属很难得到赔偿的现实，并努力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为他们做一些工作。但这项政策，是不是真正能够彻底解决刑事附带民事赔偿执行难的问题？李副庭长说，这只是一种努力。他们在实行这一政策时，往往心情很沉重。他还呼吁说，希望能够尽快建立国家的刑事案件赔偿制度，即由国家出面，来承担被害人或者被害人家属因罪犯的犯罪行为所遭受的经济损失，保障他们最基本的生活水平。当然，这种办法也还需要有很多配套的准备，据我们了解，国家有关部门已着手实行这方面的调研。 字幕：4月24号，经审判委员会讨论，东莞市中级法院对周云雄作出判决：周云雄犯抢劫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30首播，次日9：30，15：30重播 Email至shehuijilu@vip.sina.com或shehuijilu@vip.sohu.net提供新闻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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