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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兴华案留下无尽伤痛 子女被赶出学校(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19日09:37 华商网-华商报
邱兴华案留下无尽伤痛子女被赶出学校(组图)

一说起儿子,邱兴华显得有些伤感 本版图片由本报记者王培民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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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兴华案留下无尽伤痛子女被赶出学校(组图)

昨日上午,法院和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对庭审现场进行最后的布置


邱兴华案留下无尽伤痛子女被赶出学校(组图)

邱兴华的老家一心村因他的落网而恢复了平静 本报记者江雪摄


邱兴华案留下无尽伤痛子女被赶出学校(组图)

8月20日,将要进看守所的邱兴华 本报记者王培民摄


  三个月过去了,那血腥的一切依然让与之有关的人们伤痛着。在邱兴华制造的这场杀戮中,突然爆发的人性之恶蔑视了一切生命的尊严。邱兴华,一个农民,一个人生的失意者,缘何人性变异,将屠刀举向和他一样弱势的人们?

  原本安慰心灵的道观铁瓦殿又何以成为生命的坟场?惨案留下的伤痛又在怎样地继续着……

  被惊扰的村庄

  9月,晚稻成熟的季节。安康市石泉县后柳镇,被汉江隔在西岸的一心村,山坡上传来一阵阵打谷的声音,那是山民们正在收获他们的粮食。阳光下的稻田,祥和宁静。

  一个多月前,山梁上的气氛还紧张得让人窒息,到处是警察。散落在山梁里的700多人,被组成几十个分队,带领着警察,指出那些邱兴华可能藏身的山洞、树林,人们提着棍子,随时准备应付突然降临的危险。简陋的泥巴小屋,每到黄昏便关窗闩门,祖辈留下的生活习惯全然改变了。

  其貌不扬的邱兴华,制造了惊天血案,也震动了他的老家一心村。

  “那天,听局长打电话,让带枪来,几个小时,警车就送来了,一布袋子都是枪!”村支书阮英刚说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记者,北京的,广州的……”村民何冉富说。

  邱兴华最终的落网地,是在他作案前租住的佛坪县大河坝乡土地塘。

  这是8月20日的傍晚8时许。和邱兴华家一墙之隔的王元秀突然听见一阵急切的嘈杂声,狗叫了起来,接着全村的狗都开始吠叫。她急忙关了电视,从自家那扇通着邱兴华家的窗户看过去。只见邱兴华已被铐住双手,坐在墙角,警察围在他周围,邱兴华16岁的儿子则伏在父亲脚下痛哭。

  案发前,透过自家的这个窗户,王元秀曾看见邱兴华反背着妻子何冉凤的手,在殴打何冉凤。王元秀为此还曾劝说过邱兴华,邱兴华当时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他会杀人,真是吓死人了!”邱兴华泯灭人性的屠杀让王元秀以及土地塘村所有的村民都惴惴不安。在邱兴华落网之前,女人们不敢去山坡上打猪草,下地的人每天晚上都早早地回家。直到邱兴华被抓,整个村庄才松了口气。

  “仇人名单”上的人们

  家住一心村的阮次文曾经是邱兴华要报复的“仇人”之一。

  45岁的阮次文很关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列为了“仇家”。为这,他还到石泉县的网吧找人上网,查看关于邱兴华的报道。当看到报纸上并没有明确说自己在“仇人名单”上时,他觉得心里好像轻松了一些。他曾经是邱兴华小学和初中的同学。

  但他确实被列在“仇家”的名单上,原因是邱兴华认为在“退耕还林款”的问题上他们有矛盾。

  “他走了七八年,地都撂荒了,后来让退耕还林,不能有空白户,还是村上做工作,我才把他的6亩地接下来,自己种上了树,每亩地也就二三百元补偿款,基本上都用来交他欠的税了!”阮次文说。

  出事前,他并没有见过邱兴华,邱兴华曾来过他家,没见到他,就走了。“退耕还林的事,他也没和我正面说过。我都七八年没见他了……”对老同学邱兴华,阮次文多少有些瞧不起,“他那人,从小就爱耍小聪明。”

  何冉富是邱兴华妻子的堂哥,因为当年曾竭力反对邱兴华和堂妹何冉凤的亲事,被列在“仇人名单”之首。

  在一心村的这个老院落,年轻时的邱兴华和何冉凤两家住一个门洞,并悄悄开始“自由恋爱”。因邱兴华平日不愿意做农活,喜欢四处逛,“不安分”,两人的恋爱遭到家人激烈反对。何冉富兄弟四人则代表何家进行了严厉干涉,他们痛揍了邱兴华一顿。不久,邱兴华写好状纸,“撺掇”何冉凤将堂兄起诉到了法院,状告“干涉婚姻自由”。

  虽然最后的“斗争”以邱兴华胜诉告终,但邱兴华的行为,直接破坏了封闭小山村的人情世态,在从没有人打过官司的村庄里,邱兴华“依法

维权”的行为显得更像一个“痞子”。女儿虽然是嫁了,但何家从此再没有正眼看过邱兴华一家。

  “当年他们结婚后,我就不和他们说话。在院子里住了几年,他们搬走了,就再没回来过。今年7月他回来,是我七八年来第一次见他。”何冉富说。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案发前几天。和过去一样,他们彼此都比较冷淡。何冉富记得当时自己手中拿着东西,无法接邱兴华递来的烟,烟还是被邱兴华塞到自己嘴里的。

  当他问起邱兴华的近况时,邱兴华说了句,“我不行得很!”然后突然掉头走了,次日,再没有和何冉富照面。“我当时就猜他可能有事,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不走正道,早晚要出事。”事后,何冉富回忆。

  抓捕邱兴华的日子里,何冉富的家里住满了警察,一度达到五六十人。村民们议论说,警察的抓捕,保护了邱兴华多名“仇家”的安全。

  在邱兴华作案前,他曾有多处反常表现,包括对妻子的怀疑,半夜有时连着起来抽几包烟,扬言要“收拾”某人等。

  没有人看到,这一切背后,显示的已是一种病态。在一个激变的时代中,像邱兴华这样的人,对人生失败的感受可能更强烈,而其所经历的内心变异至今依然是个谜。

  开学报名时孩子改了姓名

  土地塘村。门前的荷塘里,一人多高的荷叶已经开始凋零。邱兴华被抓捕归案的院落空空荡荡的,以前租住的房屋门也紧锁着。

  8月24日,邱兴华被抓住的第四天,邱的妻儿们在夜色掩护中,避开镇上人们的眼睛,从小路下山,匆匆搬离了村庄。

  在他们离开之前,房东闻讯赶来,要求留下房租。因无钱交纳房租,经过一番争吵,邱兴华的妻子何冉凤最终留下了自家豢养的一头小猪,用来抵偿一年350元的房租。

  上门讨债的人实在太多了。邱兴华被抓前,几乎向镇上的每个人都借过钱,被抓后,几乎每天都有人上门讨债。何冉凤算了一下,总共有五六千元的债务。

  除了讨债者,他们更害怕受害者家属来“寻仇”。邱兴华被抓后第二天,村里曾出现两个汉阴口音的人,何冉凤大惊失色,怀疑那是汉阴的受害者家属,当晚不敢在家中睡,和儿女们躲到邻居家住了一夜。

  搬离土地塘的他们在石泉县落下了脚。正值开学,三个孩子都要上学,何冉凤带着儿女去找学校,结果被校长赶了出来:“邱兴华犯那么大的事,谁敢收你们,快走!快走!”在辗转找了几所中学都被拒绝后,孩子们终于在教育局一位好心干部帮助下,找到了一所偏远的学校报上了名。报名时,他们没敢说父亲是邱兴华,姓名也都改了。

  因为是刚开学,学生中常有议论起邱兴华案子的。“听到时我就赶快离开了,我听不下去……”邱兴华16岁的儿子正上初二,他说。

  “我们不敢和其他孩子说话,不敢和他们接触,心里怕极了,怕哭出来,暴露自己的身份……”邱的女儿说,“我觉得自己寂寞极了。”“我恨他。他把别人家毁了,把我们家也毁了。”何冉凤说。但她依然牵挂着邱兴华。不久前,她和几个亲戚去了汉阴县公安局,给邱兴华送去了棉衣。但她没见到丈夫,只是隔着监视器看了一下他。

  “道长”原是普通农民

  “开庭时我们会去。恨不得捅他两刀。”在汉阴县西岭村,坐在破旧的土坯房里,熊万成的侄子熊代才说。

  熊家的处境悲惨。土屋已经住了几十年,到雨天就漏雨。曾被称为“铁瓦殿住持”的熊万成,其实并不是道士,只是西岭村的一个农民,出事前,他还是村里的会计,每年领着300元的工资。

  和熊万成一样,其他遇害的“铁瓦殿工作人员”,也只是附近几个村庄里热心于“上庙”的村民。

  熊万成的妻子尹行巧“智力不好”,如今带着11岁的儿子独自生活。说起丈夫遇害的事,她有些絮絮叨叨。

  41岁的熊万成念过几年书,算是村里的“文化人”。从年轻时就喜欢到庙里去。2003年,经县民政局同意,他和周围几个村的“热心”村民重新组成了铁瓦殿民主管理委员会,他被任命为主任,被大家喊做“总管”,负责铁瓦殿的香火等事务。他还担任着铁瓦殿的会计,每年有1200元的工资。

  熊万成的死给这个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家里的稻谷,往年能打七八千斤,今年出了事,最多也就打几百斤,连吃都不够吃的。”尹行巧说。

  一直在外打工的熊代才认为,自己的叔叔是死在铁瓦殿内。现在家里这么困难,政府应该考虑资助一下。不久前,他们投书县民政局,申请“困难补助”,但还没有回音。

  “到明年清明节,我们会把他的坟迁下来。毕竟,他在那山上孤零零的。”熊代才说。

  另外一个受害者宋道成的家也在西岭村。如今,这个家里只有从外地赶回来的儿子儿媳妇守着家。他们询问着开庭的消息,希望邱兴华早日受到严惩。

  据了解,10个受害者中,大都是家境贫寒的农民。36岁的罗朝兴,原是附近村民,早年搬家到城固县,今年儿子12岁,带孩子来山上还愿。没想到遭此劫难,父子双双被害。

  铁瓦殿下破碎的致富梦

  在连绵苍翠的凤凰山脉,铁瓦殿赫赫有名,这座明朝时就有的道观,在当地的景点介绍中,被称为“终南名胜”。

  汉阴县全县有三处正式批准的宗教活动场所,铁瓦殿是其中之一,而且香火一直比较旺盛。乡民们经常能看到来自汉中、甚至西安的香客,为“敬神”,虔诚地爬几个小时的山路。

  五爱村,距离铁瓦殿最近的一个村庄。90多户,200多口人,不通公路,到山外还得走十多里路。在铁瓦殿周边的五六个村子中,五爱村是最穷的。近年来,因封山育林,村民的收入主要依靠稻谷和油菜。“我们这村子太穷了,270口人,光棍就有70多个,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村民何德勤说。

  今年开始,村民们看到了致富的希望:铁瓦殿被列入了汉阴县旅游开发的重点项目。7月12日,铁瓦殿惨案发生前四天,从山下到五爱村的路开始修了,根据计划,路先修到半山腰的五爱村,随后,还要修通直达铁瓦殿的公路,彻底改变铁瓦殿不通路的历史。

  人人都盼望着这千载难逢的致富机会。村里也在酝酿,6户人家被确定为“农家乐”的试点。他们倾其所有,翻建粉刷房屋,希望能在道路修通后接待首批来旅游的客人。

  但7月16日,一切都改变了,梦想的实现陷入了停滞。

  9月15日晚上,廖德生正在招呼村民来开会商量修路的事。

  也是“铁瓦殿工作人员”的廖德生捡回了一条命。7月15日下午,原本要住在铁瓦殿的他,接到家中电话,妻子非要他当晚回家,拗不过,他就独自下了山。在半山腰,廖遇见了邱兴华,和邱兴华简单打了招呼后,他自己下山了。当晚,惨案发生。

  廖德生的确切身份是五爱村的村支部书记,他同时兼任“铁瓦殿民主管理委员会”的出纳。案发前,廖德生买下了村头路边的一处房屋,打算翻修后办“农家乐”。案发后,他还是坚持粉刷了房子,但对什么时候开业,则一点把握都没有。

  失望的不只是村民,还有汉阴县的有关部门。

  为了发展当地经济,汉阴县把旅游开发当作重点来抓。案发前不久,《汉阴县旅游发展总体规划》通过了省上专家的论证,并定于在年内颁发。在这个总体规划书中,铁瓦殿被定位为“大木坝森林公园生态旅游线”中的一个重点项目。对它的开发不仅包括修通道路,还包括在铁瓦殿周围盖一座中档宾馆,以解决游客的住宿问题等。

  “我们开发的决心和计划并没有变。但坦率地说,现在开发确实受到了影响,步伐可能会慢一点。”汉阴县文化旅游局局长张宽惠说。他寄希望于时间流逝去除人们心中的恐惧。“毕竟这只是一个偶然的事件。等开发进一步实施,铁瓦殿的安全问题等都会在我们的规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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