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祁胜勇 文/图
那些露宿街头、在垃圾堆里捡食物吃的流浪人员,无疑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群体,他们大多精神、智力有问题,恶臭满身,难以沟通与救助。
在沧州渤海新区中捷农场,有一位热心警察,从警15年来,一直帮助这些被社会遗弃的流浪人员,特别是其中的流浪女,因为她们露宿街头,很容易受到性侵害。“别人不愿意做的我做,把她们拉回到正常的社会中来,这也是我这个警察的职责。”这是一位普通警察的朴素情怀。
“疯妹妹”有个警察哥哥
这位热心警察叫周希胜,今年37岁,多年来一直在沧州渤海新区中捷巡防大队当巡警,刚刚调任新城派出所做指导员。周希胜谦和热情,许多市民都认识这位热心的警察,走在街上,好多人喊他“小周”、“周哥”。在中捷农场,工作之余,周希胜帮扶着十多个特困家庭,其中有一个就曾是流浪女。
现在中捷农场场部一家工厂宿舍居住的徐金辉,已看不出有任何精神病人的症状,她与养父、儿子生活在一起,能够照顾父亲与儿子的生活起居。一年前,她还是一个发作起来脱光衣服手舞足蹈、甚至吃大便的精神病人。她对记者说,现在自己的病好了,是周哥救了她。
那是2009年7月1日,中捷垦区派出所送到中捷巡特勤二大队一名女精神病人,周希胜当时是巡警二大队副队长,他进屋一看,这个女的钻到桌子底下不出来了,大约二十七八岁,浑身散发着恶臭。
几经寻访,周希胜带人找到了这个女子的家,这个女子叫徐金辉,家里有70岁的养父,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徐金辉因为几年前离婚,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前一天骑自行车离家出走。周希胜问她的养父徐伟成,为什么不给她治病?70多岁的老人叹气说,家里一点钱也没有,他现在在一家工厂看门,没有报酬,管饭,每个月给两袋面。
两天后,徐伟成大爷打来了求助电话说,徐金辉疯了。周希胜赶了去,见徐金辉脱光了衣服又哭又闹。周希胜对大爷说,这得马上送精神病院。大爷说,没有钱。周希胜说,我想办法。
周希胜带着几名警察把挣扎着的徐金辉用被单裹起来,送到精神病院,医院说,至少需要几千元。周希胜说,我是警察,我认这个账。回去,自己掏了1000元,发动同事们、朋友们捐款,凑了5000元,给徐金辉治病。期间,周希胜一趟趟往医院跑,医生都感动,“哪有你这样的警察?”
周希胜问徐金辉:“你为什么在医院里吃别人的大粪,为什么脱光衣服闹?”徐金辉说:“我当时觉得心里热,脱衣服是因为这些年大家都不注意我。”
几个月后,徐金辉恢复成了正常人,与周希胜多年帮扶的孤儿于冬谈了朋友。
给流浪老人洗澡,当她是奶奶
周希胜从警15年,帮助了多少流浪人员,他已记不清了,每年都有十来起。他只要在大街上遇到流浪人员,就收留,给他(她)们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样他(她)们才能回归社会,不然浑身恶臭,别人也不敢近前给饭吃。过去一些地方的做法是,遇到流浪人员强行送出辖区就不管了,那样不负责任,他(她)们也是人啊。”周希胜说。
今年2月8日9时39分,新春将至,刚刚下完大雪的天气异常寒冷。周希胜接到报警,中捷曙光街熊记干炒店门口有一位老太太精神有问题,快冻僵了。
赶过去,见老太太满身粪便躺在地上,周希胜不顾脏臭,把她抱着送到医院。医生侧着脸给输了点液,说没有危险了。周希胜想着怎么也得给老人换换衣服、洗洗澡,但找了几家澡堂子,人家都嫌太脏了,不愿意,多给钱也没有人愿意干。周希胜对几个队员说,“咱们给洗吧”。一个队员提醒说,“周队,毕竟男女有别啊”。
周希胜说,“咱心是干净的,就是给20岁的大姑娘洗也没有邪念;心是脏的,老太太90岁了也洗不得。这个老太太跟咱们奶奶差不多大,咱们就当给咱奶奶洗吧”。
洗了澡,换了买来的新棉衣,周希胜带她和几个队员到一个小吃部吃饭,服务员问,“周哥,老太太是谁啊”。周希胜说,“我奶奶”。服务员纳闷,两天前还见她在门口捡垃圾吃呢。
因为老人是个哑巴,周希胜多处寻找,也没有帮她找到家,与民政部门联系,把她安置在沧州福利院。周希胜去看她,她虽然不会说话,但露出慈祥的笑,在心里,她认定这个小警察是自己的亲人。
一句玩笑让他更关注流浪女
“不论丑俊,不论年纪大小,这些女流浪人员都很容易受到性侵害,所以,救助她们是一个警察的本分。”周希胜说。
一次,周希胜接警救起了一个因冻饿倒在沟里的中年妇女,到医院抢救了过来。这个妇女也是精神病人,只重复一句话:银楼张刘秀莲。周希胜分析,她可能叫刘秀莲,住银楼张村,后根据口音判断她家在山东省与我省交界的十余县市,于是在300多村庄逐一查找与银楼张相近的村名,终于在山东省乐陵市朱集镇伊楼找到了她的家。但她家贫,没有能力来接,周希胜就求助民政局,几个人挤在一辆运尸体的殡仪车将刘秀莲送回家,使她和65岁的丈夫徐国清及5岁的女儿团聚。
后来,一句玩笑话深深触动了周希胜。同去的民政局郭主任看到徐国清5岁的女儿开玩笑说:“老徐,你真行,60岁还能生胖闺女。”老徐无奈地说:“行什么?她疯出去一年多,找回来就生了这孩子,爹是谁还不知道呢!”随着老徐的话音,当时屋内哄笑的人群鸦雀无声。周希胜和同去的朱集镇派出所刘所长默默地掏出200元钱塞给了刘秀莲。
周希胜想,她们也是人啊,也得管,只要遇到了就得管!
辖区一个叫夏月华的女子,周希胜送她回家20多趟,送回家不久,又跑出来,周希胜再送。去年10月一天子夜,周希胜巡逻时,又碰见了她,正哇哇叫,“你想拉俺往哪里去呀?”一个男人正拽她走,这个男人周希胜认识,是当地一个50多岁不三不四的人,周希胜问,你想干什么?这个男人说,我看她冻得慌,想给她找个地方住。周希胜正色说,有我们警察,她不用你管。
口头禅“是公家养着你了”
周希胜有句口头禅,“是公家养着你了。”
现在的中捷城区,流浪人员滞留的没有超过10天的,都能得到警方和民政部门的妥善安置,有的是帮助找到家,有的是送到福利院、精神病院等机构。
帮助流浪人员,最难过的一关是“脏”,流浪人员大多有精神病,恶臭不净,一般人都躲之唯恐不及。也有人对周希胜说,救助他们,警察没有明确的职责,推给民政部门或者视而不见也完全可以。
周希胜说,别人不能忍的咱得能忍,别人不能干的咱干,一个理由,他们也是人,咱是人民警察。
中捷大郭庄群众报警,有一流浪精神病人躺在一居民窗户下,赶不走。周希胜去了,群众说,轰走他就行了。周希胜说,这么冷的天,轰走了冻死怎么办?他上前抱住浑身粪便的流浪汉,洗澡换衣服后,送到了沧州救助站。
几天前一个深夜,周希胜路上遇到一个迷路的外地打工者,把他带回警队,对他说,你一个外地人,夜里走路不安全,你今晚就在这里住吧。那个打工仔诚惶诚恐,周希胜说,我们这里不是哪个人的,是公家的,你放心吧。
常年救助着10多个特困家庭
除了街上流浪的精神病人,周希胜常年救助着10多个特困家庭,都是自己掏腰包,再发动朋友们。
40岁的总场居民张俊英在床上躺了18年,她的头是塌陷的,没有牙齿,依靠70岁的母亲用假牙每天咀嚼食物喂她。因为18年前年轻漂亮的她遭遇强奸灭口,成了重度残疾,父母没有工作,周希胜巡防到此处,就把这一家当作救助对象,给她买了按摩机、榨汁机、医疗床、轮椅,帮两位老人整理卫生。两位老人说,这些年,亲戚都不上门了……
今年25岁的小伙子于冬与周希胜相识于2004年,从那年开始,每年的大年三十、初一他都在周希胜家过。当时周希胜在中捷盐场警务区工作,因为一起盗窃案周希胜认识了于冬。于冬是个孤儿,从小缺少家庭教育,脑子不太灵光,家中很穷,只有一床被子,没有床铺,每天睡在木板上。周希胜想尽一切办法,给于冬买来电视机、洗衣机、电暖器、床铺、锅碗瓢盆,又给他送去四床崭新的被褥,又帮他找领导安排了理想的工作。
周希胜有个嗜好——— 养马,几年前他养了一匹来自草原的白马,非常喜爱,常在休班的时候在农场的草甸子里骑行。一天,于冬兴奋地告诉他有人给介绍对象了,但因拿不出订婚的礼金,婚事要黄。周希胜得知后,含泪卖了心爱的白马,凑上了礼金。最后亲事没成,周希胜现在想起来都心疼,他说,那买主是个杀驴卖肉的。
父亲叮嘱要为庄户人办事
对于帮助过的流浪人员、特困家庭,周希胜都是帮人帮到底,比如流浪女徐金辉,给她治好了病,又帮她一家三口申请了低保。他又找到电力局,帮徐金辉免费更换了家里的电线。
因为在当地做了多年警察,周希胜有一些人脉,辖区内的企业、领导都和他熟,有的是给对方依法提供过帮助,欠他的人情。常有人说,周警官,你拿些饭票来,我给你报。可周希胜一次也没有报过,但自己救助的对象帮不过来的时候,他会去“化缘”。
周希胜帮扶的七八户特困家庭最后都通过他的帮助办了低保或五保,有时周希胜要出面请客,托人情,有的社区领导就开玩笑:你怎么整天跟这帮人打交道,要是给你自己亲戚办点事儿我也办得上劲!周希胜嘿嘿只笑。
周希胜家境并不好,妻子下岗多年,一家人紧紧巴巴过日子,有点钱都接济了穷人,他常说,钱是钢,要用在刀刃上。
在单位,不大不小也是个领导,但多年来,周希胜一次没有用过公家一滴油,没报过一次饭费,他说,这样心安。
周希胜说,自己做的一切和家教有关,他祖上曾在灾荒年舍粥救济饥民,家中还保留着一块“周大善人”的匾额。父亲在他穿上警服那一天,郑重叮嘱他,一定要记住自己是庄户人,要为庄户人办事。于是工作生活中他有了这样一个原则: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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