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法治在线》栏目播出《直击09浙江第一命案》，以下为节目实录：

　　演播室(一)：观众朋友您好，欢迎您收看法治在线。浙江省嵊州市公安局日前破获了一起案件，警方投入近百警力，历时近一个月的摸排，最终将犯罪嫌疑人抓获，然而当案件破获之后，警方却高兴不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字幕：浙江省嵊州市(配嵊州夜景)

　　解说：2009年5月30日晚10点45分，嵊州市公安局三江派出所接到报警，辖区内一家超市有人趟在地上，情况不明。

　　民警现场补充采访：8703 浙江省嵊州市三江派出所民警钱建东

　　接到报警之后，我就跟同事马上赶到这里来，赶到这里来之后，我们找到房东，了解了一下情况，他说里面有一个人躺着，这里是一家三口，是天台的，在这里开超市的。    00：24：12

　　解说：报警者是这家超市的房东，就住在这家超市的楼上，这家超市是他出租给两个外地人经营的，当晚十点半左右，超市主人的亲戚来这找人，结果发现大门紧闭。于是他找到房东，

　　两人拿着手电到超市的后窗户观看，从超市的后窗户他们发现有人躺在超市的地上，而隐约能够判断躺在地上的人应该就是超市的主人庞外华。随后他们立即报了警。

　　民警现场补充同期：8703 三江派出所民警钱建东00：22：32

　　民警：当时的时候里面灯光是关的，黑不溜秋的，当时我在房东的指引下，他说从这里看进去，可以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我就用我随身带的手电筒，跑到这里，往里面照进去看了一下，看了一下，地上确实躺了一个人，我感觉到事情不大妙了，所以我马上就向派出所领导指挥中心报告了。

　　00：23：05

　　解说：随后，三江派出所的民警立即将现场保护起来，并向市局指挥中心进行汇报，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民警接到报告后也立即赶到了现场。

　　现场补拍同期：8703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技术室副主任王大铖  00：30：35

　　记者：躺在什么位置？

　　刑警大队民警：就躺在这个位置，这一个是女士，头朝这边，脚朝这边，这个是男士，男士头朝这边，脚朝这边。

　　记者：身上有刀伤吗？

　　刑警大队民警：身上有多处刀伤，地面上面有血迹，血迹已经凝固，估计尸体有异味，估计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当时询问报案人时，他说还有三个人，我们进一步去找那个小孩子的那个情况。

　　00：31：30

　　我走到床上，当时蚊帐是下垂的，打开蚊帐，把被子掀开，躺着一个小孩，小孩上面手，嘴上绕有胶带纸，马上出去向指挥中心汇报这个情况。

　　记者：这小孩当时是已经窒息死了？

　　刑警大队民警：小孩我看见颜色已经变色了，身上颜色变色了，已经有气味，估计已经死亡，而且还有一段时间。

　　00：32：07

　　解说：勘察现场的民警发现，超市的三名死者正是超市的主人，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尸体已经腐败。

　　同期：8709 浙江省嵊州市公安局局长宋国新 01：03：27

　　当时我们现场勘察的时候是，男性死者身上有27处创伤，女性死者身上有17处创伤，那么孩子是被胶带纸闷死的，应该说手段很残忍。

　　解说：超市的男主人名叫庞外华，今年36岁，女主人名叫庞卫英，36岁，两人两年前来到这里开起了超市，超市的男女主人平时为人很和善，从不与人发生口角，这样的一家人突然被杀死在家中，很多邻居不可理解，而让办案民警和围观群众感到更加愤怒的是，超市主人不到两岁的儿子也没能幸免。

　　同期：8703

　　邻居一00：59：50

　　就是这个小孩，本来来的时候一点点大，抱在手上，然后很可爱的样子，凶手嘛，简直太残忍了，

　　邻居二：01：03：30

　　小孩子毕竟他不会说话，不会指证哪个哪个，你留下他也不要紧的，我觉得这太残忍了

　　解说：是什么人如此凶残？在场的民警和群众无不扼腕叹息。嵊州市公安局连夜成立专案组，派出精干警力侦破此案。

　　演播室(二)：嵊州市位于浙江省的东部，隶属于绍兴市，是一个仅有70万人口的山区小城，嵊州市是越剧之乡，民风比较淳朴，恶性案件很少发生，而突然有这么凶残的作案，小城马上沸腾了，犯罪分子的恶劣行径很快在全市传开了，整个山区小城都对犯罪分子的恶劣行径表示愤慨，嵊州市的论坛里充斥着对犯罪分子的控诉，嵊州市公安局压力空前增大。

　　同期：8709 嵊州市公安局局长  宋国新00：51：00

　　这个案件一发生啊，应该说是全社会都很关心和关注，我们嵊州的老百姓应该说评价，评论都不一样，猜测也很多，特别是网民在网上发表的一些文章，评论，对我们公安应该说压力相当大。/因为这么多年，嵊州应该说没有发生过影响这么大，性质这么恶劣，手段这么残忍的案件。

　　解说：嵊州市公安局连夜组成了由局长任组长的“530特大杀人案”专案组，全力侦破此案。然而勘察现场后警方发现，犯罪分子还是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的。

　　同期：8702 刑侦大队长  张剑斌 00：13：09

　　把超市的灯关了，关了之后把门锁好才离开。他目的很清楚的，就是说推迟我们公安机关发现，案件发现的事情。所以这个动作来看，我们判断这个人很冷静，应该有前科。

　　解说：狡猾的凶手拖延了时间，此时肯定已经逃之夭夭了。警方调阅了案发现场周围的所有监控录像，均未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另外警方在现场还发现，凶手是带着手套作案的，可见有一定的作案经验。

　　同期：8702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张剑斌  00：13：09

　　因为现场上面有留着打手套的手印，血印。血手套印翻动面积很大， 

　　解说：在案发现场，超市的收银台和卧室的柜子都有翻动过的痕迹，而超市放现金的抽屉里也仅仅剩下几百块钱。

　　同期：8702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张剑斌00：11：08

　　到后来现场么这么多动作，翻动这么大。钱也没了，而且老虎机里面的钱，他也要把这个老虎机敲掉，报硬币拿走。所以我们判断，犯罪嫌疑人是为了钱而来，为了钱杀人。最后我们把它定性为抢劫杀人。

　　解说：发案的超市位于城乡结合部一个村子的最边上，是比较偏僻的位置，而且超市门面并不明显，超市门口没有明显的标识，那么这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呢？犯罪分子为什么要选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超市作案呢？

　　同期：8852    沈副局长： 00：13：07

　　这个发案地，发案的超市周边，往东就没有超市了，也没有村。那么往西有向阳村是比较多的超市，向阳村旁边也类似的超市有20家，那么我们判断他选择这个地方，应该来说对这个地方能够熟悉犯罪嫌疑人

　　解说：在案发现场，警方意外发现了带血的创可贴，而在翻动的收银台抽屉上同样有血迹，那么是不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血迹呢？侦查员马上提取了血样进行DNA鉴定。

　　同期：8702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张剑斌00：19：09

　　被害人的血迹应该集中在哪一个部位，有的地方死在地上了，不会达到那个地方，我们判断应该是犯罪分子受伤了。这个受伤的话，我们把死者，两个死者的血迹，再把地上的血迹拿去做DNA马上就出来了，一个犯罪分子肯定受伤的。

　　解说：血迹虽然是犯罪分子留下的，但是在公安机关的DNA库里，并未发现犯罪嫌疑人的DNA，这个途径没有成功，警方没有放弃努力，继续对案发现场进行查看，这个时候，收银台上几包食品引起了侦查员的注意。

　　同期：8702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张剑斌00：28：06

　　因为我们在调查访问的时候，最后一个目击者发现他12点20分，12点20分，他还开着门。说明犯罪分子进去，也至少在12点20分之后了，这么迟的话，应该老百姓去买东西应该是很少很少了。而且如果正常人买东西，这个东西拿到收银台去，买了就买了，不买的话，我想正常的话，老板也会把它放到货架上面去。但是这个东西放在那个地方，我们分析很可能是犯罪分子所留的。

　　解说：警方立即提取了食品上的指纹，然而指纹的比对同样没有结果，通过现场留下的指纹、血迹警方无法得到犯罪嫌疑人的任何确切情况，侦查陷入了僵局，现场还有哪些证据能够帮助破案呢，警方继续对现场进行勘察，不放弃任何蛛丝马迹，这时候老虎机旁边的一堆垃圾引起了侦查员的注意。

　　同期：8702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张剑斌00：26：05

　　他的堂兄弟了解，一般卫生，睡觉之前一般都会打扫的。但是我们这个案件发了之后，为什么还有这点落下，所以我们想了会不会这个犯罪分子进来之后，玩老虎机时间长了。来不及打扫卫生。我们把垃圾所有的东西，都拿出去做鉴定

　　同期：8704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00：46：55

　　我们对这些吃的东西做了NDA鉴定，犯罪分子留下的血做出了DNA和吃的东西DNA比对是统一的，所以是犯罪分子留的。 

　　解说：辣鸡爪、辣鸡翅、方便面，从饮食习惯上来说，并不是本地人的饮食习惯，这就否定了警方最初的怀疑。通过对案发现场的多次勘察，警方召开了案件的分析会，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和DNA检测结果，警方刻画了犯罪嫌疑人的排查范围。

　　同期：8704 嵊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一类就是，重点就是外地人，这个就是我刚才讲的，从他的饮食习惯，可以判断出来。第二个，他就是有前科，受过打击处理，这是第二类人，这个从犯罪分子作案这个手段这么凶残，还有他的心理状态这么冷静，从这个方面应该反映出来他是受过打击处理的。这是第二类人。

　　00：48：27

　　第三类人，排查重点就是打老虎机的人，这是第三类人。因为他作案的时候，就在老虎机旁边吃东西，因为他吃的东西DNA我们已经做了鉴定，这就是犯罪分子留的。所以他们在打老虎机的时候，应该是在等待作案时机。这是第三类人。我们年龄刻画呢，刻画的年纪比较轻的外来人口，特别是在三十岁以下的人，因为他吃的这些方便面这些东西，应该说符合年龄比较轻的人吃的。

　　00：49：16

　　解说：根据刻画的嫌疑人特点，重案组决定对案发周边的几个村进行地毯式搜查。

　　演播室(三)：案发地是嵊州市的城乡结合部，也是整个嵊州市外来人口集聚最多，外来人口活动最频繁的一个地区。案发地的村子常驻人口仅有1000人，而外来人口有5000人，而周围的村庄情况大体相似，因此，在这样的地区进行摸排工作，这对嵊州公安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解说：以案发地为中心，警方确定了周围七个村为重点排查对象开展排查工作。

　　同期：8710 嵊州市公安局局长宋国新00：02：05

　　当时我提出什么东西，一百减一等于零。你像一间房逃出去了，等于说这个人跑了，就没有了。所以当时排查组提出要求，要村不留户，不能留掉一家一户，户不留人，每个人都要排查到位。

　　解说：然而对七个村庄近三万人的逐个排查，仍未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时间一点点流逝，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犯罪分子仍旧逍遥法外，嵊州公安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同期：8710 嵊州市公安局局长  宋国新00：03：02

　　这种案子破不了，凶犯抓不住打击不了，我以后这个公安怎么样子面对我们全社会，面对我们老百姓，一定要破掉，并且不管花什么大的精力，花多么大的警力，花多么大的力气一定要破掉。

　　解说：就在大家都在对这样查下去能否有有效，查的方向是否正确产生怀疑的时候，一路排查民警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同期：8852 嵊州市公安局副局长  沈 00：27：02

　　其中找到了一个陈旭，陈旭就是和一个叫单东旭两个人一起打过架，靠敲诈勒索钱财，那么陈旭审查的时候反映到，有一个他的同学就是单东德。有朋友有两个台州的朋友过来，到过案发现场。

　　解说：专案组于是马上找到了单东旭的父亲了解情况，而单东旭父亲的反应让办案民警产生了怀疑。

　　同期：8852 嵊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沈  00：36：05

　　那么我们侦察员找他谈话审查，那么他父亲对儿子的事情，他是躲躲闪闪，不肯讲真话。

　　我们掌握的事情，他回避他说案发之后有没有碰到见到他儿子，他都否认。看他神色又比较紧张，我们判断他父亲可能知道他儿子的落脚点，落脚的地方和作过案。否则我们，他父亲不可能回避这个事情，所以我们重点审查他父亲。对他父亲作了思想工作，

　　解说：在对单东旭父亲进行了思想工作之后，单东旭的父亲最终承认了儿子参与530特大抢劫杀人案的犯罪事实。

　　解说：很快，在单东旭父亲的帮助下，犯罪嫌疑人单东旭投案自首，而同案的另外两名嫌疑人蒋丹丹、杨杰也很快归案。

　　解说：然而就在三名案犯一一落网之后，警方发现三名犯罪嫌疑人都是年仅17岁的孩子，这让警方感到无比感慨。

　　同期：8709 嵊州市公安局局长  01：03：27

　　因为是破案以后，抓获的三个对象年龄这么轻，九零后的，那么作为一个九零后，犯罪手段如此残忍，就是我在想说，为何他们胆子如此之大，不计后果，为什么手段如此之凶狠，滥杀无辜，这个东西可能作为我们办案的同志，案子以外的一些可能值得我们深思，值得我们思考，因为毕竟年纪这么轻。

　　解说：警方发现，三个犯罪嫌疑人均来自打工者的家庭，他们很早就辍学打工了。

　　定格：

　　主犯沈丹丹，17岁，来自安徽，12岁开始随父母出来打工，

　　从犯杨杰，17岁，来自安徽，11岁开始随父母外出打工，

　　单东旭，17岁，来自河南，14岁开始随父母出来打工，

　　解说：三个来自90后的孩子均是小学刚刚毕业，初中就辍学的孩子，他们对于读书没有任何兴趣。

　　同期：8705 犯罪嫌疑人 杨杰

　　我自己想着不读书了，因为读书感觉就是好像感觉自己太累什么的，不想读书了。

　　记者：你父母对你不读书，你父母也没有意见？

　　杨杰：我爸我妈让我读，但是我不读，他们也没有办法。

　　00：17：10

　　解说：犯罪嫌疑人杨杰，来自安徽，与蒋丹丹是同乡，杨杰11岁开始就跟随父母外出打工，然而，打工的艰辛又是他不能忍受的。

　　同期：8705犯罪嫌疑人杨杰：那些厂干活的时候，有的时候很累，还脏，做不好了他们还要骂人，就感觉给别人打工不好。

　　00：18：32

　　解说：杨杰小学就开始学会了吸烟、喝酒，由于父母都是靠打工赚点微波的收入，杨杰总觉得钱不够花。

　　同期：8705

　　杨杰：家里也是不是很有钱，家里也需要钱，所以说要钱的话，又拿不出来的。

　　记者：你平时拿那么多钱都干什么呢？干吗去呢？

　　杨杰：就是吃饭，在外面又不回家，吃饭，干什么用的，抽烟啊，喝点酒啊。

　　记者：不够花？

　　杨杰：嗯。

　　00：29：28

　　解说：杨杰告诉记者，他跟蒋丹丹是老乡，蒋丹丹与单东旭是以前在嵊州认识的伙伴，蒋丹丹和杨杰来到嵊州之后，就约上了单东旭，三个人原本打算买一辆摩托车进行飞车抢夺，然而因为没有钱而没有成功，于是三个人决定抢一个超市，而案发地这家超市蒋丹丹以前去过，了解情况，他们选中了这里。

　　同期：8709 犯罪嫌疑人 单东旭

　　那个地方也有点偏僻，人少一点，肯定是没人，人少，抢一点钱。

　　00：26：40

　　记者：抢点钱，逍遥一下，潇洒一下？

　　单东德：自己有钱了嘛，就可以花了。

　　解说：三个人在一个市场买了一把水果刀和两把砍刀，5月27日晚上八点多就到达了超市，三个人先是在超市里打老虎机等待时机，见当时人多，三个人就躲到了超市附近的一个厕所里，直到晚上12点多，见超市关门，三人才假称买东西，又敲开了超市的门。

　　同期：8705 杨杰

　　我就在那里装着买东西，拿着薯片我就付钱，就假装付钱，老板就是没注意吧，他(蒋丹丹)手捂着老板的嘴，刀就捅进了老板的腰间，当时老板往里面跑，往里边走，单东旭就拿着西瓜刀上来砍他，我就去把门拉下来，我把门拉下来的时候，老板孩子叫了一声，他老婆就出来了，本来我想拿电话机去砸他老婆的，但是有线，拿不掉，旁边有个凳子，我就拿凳子砸她，就是这样。砸完之后，他老婆出来了，单东旭就拿着刀捅进他老婆的胸口，我就拿着凳子砸她。砸完之后，凳子破了，旁边还有小煤气罐，我就拿小煤气罐砸她，砸了几下，就板煤气罐扔到那里。就这样，问她有没有钱？她说没有，然后单东旭又拿刀捅她。

　　00：25：57

　　解说：三个人将两人杀死之后，发现里屋床上的孩子一直在哭，担心暴露自己，几个人对孩子下了手。

　　同期：8705杨杰

　　小孩子哭了，就是怕惊动别人，发现的话，我们可能就跑不掉了，他就先捂住他的嘴，我拿透明胶布粘住他的最，裹了两圈，鼻子也裹住了，手也裹住了，然后就把被子盖在上面，就这样，如果拿刀捅他的话，太狠心了，所以就拿胶布粘住他的嘴，就是说生死各安天命。

　　00：32：55

　　演播室(四)：

　　“如果拿刀捅他的话，太狠心了”，这话从犯罪分子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原来他们还有一点点人性，并没有用乱刀把孩子也砍死，面对这些年仅十几岁的凶手，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疯狂的不计后果，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的无知无畏，又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应该是我们整个社会、家庭、学校该思考、反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