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有值

　　6529人为生活中的30件快乐事件打分，“父母身体健康”得分最高，“一夜情”分值最低

　　文  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 张旭

　　“父母身体健康”是最快乐的事。

　　“旅游”、“有几个知心好友”、“过年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远比“工资涨幅超过物价涨幅”更令人期待。

　　“看见股票上涨”和“看见房价下跌”一样，对于很多人来说似乎无关痛痒。

　　“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带来的快乐超过“你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却远不如“一次完美的性生活”。

　　另外，尽管能够激发无限遐想，“一夜情”给人的快乐感受还是被认定为最低……

　　这些发现源自2009年10月《小康》杂志社“中国全面小康研究中心”联合新浪网进行的一次网络问卷调查。

　　在经历了金融危机、建国六十年庆典，并正经历着反腐风暴、房价攀升和甲型H1N1流感的2009年，在现实与观念仍在快速变化的2009年，生活中的那些大事、小事对于当下中国人的快乐感受究竟具有怎样的价值？本次主题为“你的快乐程度是多少”的网络问卷调查，便是对这个问题的一次轻松问询。

　　此份问卷选取了生活中可能给人带来快乐感受的30件事，采用正向7级记分的方法，对参访者的快乐程度进行了测量。在6529名参访者中，男女比例接近；29～39岁的人占相对多数；35%的人月收入在1500～3000元，另有23%在3000～6000元；就社会身份而言，参访者多为“管理者”、“教师”、“自由职业者”、“公务员”、“计算机/通信人员”、“学生”等。

　　健康与情感分值最高

　　曾有人把幸福比作10的平方数，金钱、地位、权力、荣誉等都是“0”，尽管越多越好，但必须有最前面的“1”存在，而这个“1”则正是健康。这个比喻旨在说明健康之于快乐的基础性意义，而在本次调查中，“体检医生告诉你：你的身体很健康”一项以5.9分位居前列的结果显然也印证了这一点。

　　事实上，以往各种关于快乐和主观幸福感的调查均显示，身心健康一直是人生幸福的最重要来源。尽管依据通常的经验，“快乐”往往来自那些能够使人获得强烈正向体验的事物，而对于健康并未受到严重损害的大部分人来说，“健康是福”只是个缺少切身体会的“说法”，但是当人们对健康和快乐的关系进行反思，特别是在2009年末“甲流”肆虐全球的时候，健康在中国人快乐感受排行榜上还是拿到了一个应得的高分。

　　数据显示，目前中国约有70%的人口处于亚健康状态。不断增加的工作压力、环境污染、食品安全问题以及各类传染疾病，无疑都是造成这一事实的重要原因。于是，“甲流”的暴发也许只是使人们徒增健康体认的引子，而健康保障的弱化才是当下国人珍视健康之乐的深刻原因。“对于决策者而言，这样的调查结果意味着政府应为公众持续并且尽可能多地提供卫生保健支持”，长期从事中国人幸福感研究的山东大学政治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邢占军对此解释道，“毫无疑问，这将对提升人民的幸福感起到绝对重要的作用。”

　　也许年轻人因身陷亚健康状态而损失的快乐，多少还可以靠换来的金钱、地位、权力和荣誉做些补偿，不过对于老年人来说，健康则几乎是快乐的全部内涵。或许是基于对此观点的认同，在本次调查中，参访者在评价“父母身体健康”一项时给出了6.4分的最高值，“父母身体健康”也因此成为此份问卷中最令人快乐的事。

　　在这一结果的背后，传统文化中的孝道和现实的生活压力无疑在同时发挥作用——至少对于那些终日面对激烈竞争的参访者来说，父母无恙意味着自己可以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竞争。实际上，本次调查中的另一个测评项目，即“在一次竞争中胜出”的分值(5.2分)比“工资涨幅超过物价涨幅”(5.1分)和“睡觉睡到自然醒”、“休假”(两项均为5.0分)等还要高。所有这些，或许说明竞争能为人带来比较强烈的快乐感受，但也可能暗示了反思竞争本身的必要性。

　　在此次问卷调查中，与情感相关的测评项目也获得了较高的分值，如“和心爱的人结婚”(6.2分)，“有难处的时候被别人拉一把”(5.7分)，“有几个知心好友”、“过年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你爱的人对你说‘我爱你’”(均为5.5分)等。从研究层面而言，类似项目大体可归于“社会支持体验”，而大量的调查已经证明，社会支持是人们快乐感受的另一个重要来源。

　　邢占军就此解释道：“那些获得较多社会支持，特别是情感支持的人通常会体验到更多的快乐。除了使人感受到良好的社会关系、增强参与感与归属感之外，情感支持还能起到缓冲生活压力的作用”。调查中，与爱情、亲情和友情相关的项目被赋予高分显然可以证明这样的分析；而在竞争日益激烈、社会支持相对稀缺的时代，各类情感促发的快乐感受备受珍视，显然也在情理之中。

　　旅游比工资增长更快乐

　　财富的增加有助于快乐感受的提升，这是已被很多研究认定的事实。各类有关幸福感的调查同样表明，在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收入仍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人们的幸福水平。本次调查中，“工资涨幅超过物价涨幅”一项以5.1分处于整个排行榜的中上等位置，财富之于快乐的意义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同样需要注意的是，“旅游”(5.5分)或仅仅是“听到别人对你说‘我相信你’”(5.3分)等事件为参访者带去的快乐感受要高于收入增加；而“看见股票上涨”与“看见房价下跌”(均为3.5分)等与收入增加或消费能力增强相关的项目却处在排名较低的位置。这无疑说明财富并非快乐的决定性因素。

　　“这个调查结果的意义不在于否定物质财富对快乐的重要作用，而是使人们获知快乐有多种来源”，邢占军说，“因为毕竟快乐本身才是目的，财富不过是实现这个目的的一种手段。”

　　事实上，财富的增加并非总能使快乐感受以同等水平提高，有时甚至会造成快乐感受的下降。其原因便在于财富的增加诱发了超越财富能力的欲望，由此导致欲望得不到满足的“不快乐”；而与“财富增多，则快乐增多”的判断相比，“财富增多”同“欲望更多”之间的关联往往更加真实。

　　“我们不能否定人们的欲望和期待，因为需求的增长本身就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所以在帮助人们增加收入，满足需求方面，政府只能前进，不能停止。”邢占军说，“但就个体，尤其是财富积累达到一定程度的个体而言，认清财富并非快乐的决定性因素，更多的快乐可能来自财富之外却是非常重要的。”

　　政治对快乐影响微妙

　　2009年，新一轮声势浩大的反腐风暴席卷中国，王华元、许宗衡、陈绍基等一批高官纷纷落马；6月，前所未有的打黑行动在重庆展开，涉黑官员就此遭遇集体清除；9月，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召开，反腐倡廉问题于此后被提升到新的高度。于是，“大快人心”成了媒体在形容今年反腐成果时使用率颇高的词汇。

　　然而，在本次网络调查中，“看到新闻：中国加大反腐力度”这一项得分并不高。

　　作为对社会满意度的一项测量结果，参访者对反腐问题的态度或许说明两点：缺少实际需求，或是不感兴趣、不抱希望。前者意味着政治对于参访者的快乐感受来说仍属潜需求，因此，如何使其成为显需求便成为决策者应多加关注的问题；而后者，则暗示了政府的反腐决心与行动能力仍经受着人们的深度考量。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至少表明，当下人们快乐程度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还有赖于其政治参与度和满意度的改善。

　　不过，经过三十年的改革开放，当代中国人显然已经意识到政治资源对于人生快乐不再像以往那般重要。“家里有人当官”(4.2分)在生活事件快乐感受排行榜中位列倒数第七，分数明显低于“睡觉睡到自然醒”和“你的上司对你说‘嗯，干的不错！’”(均为5.0分)。在市场规则的冲击下，人们正在有意识地将个人宿命及快乐诉求从国家政治中剥离出来。

　　令人快慰的快乐财富

　　我们在本次调查的最后一部分设定了一个抽奖情境：参访者为1000元至10万元之间的9个中奖额度分别赋予1至7中的任一整数分值，以说明自己在抽中各等奖金时的快乐程度。通过由此得到的结果与前述30项的测评结果相比对计算，我们在中奖金额与生活事件之间发现了这样一些对应关系：

　　如果在“过年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恭喜你赚得了40104.5元；听到“你爱的人对你说‘我爱你’”也不错，同样是40104.5元；“读一本好书”或“帮助别人”一次，快乐感受相当于中奖9263.1元；“和朋友聊天”也价值不菲——5327.9元；不过“一夜情”仅值364.0元，看来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刺激浪漫……

　　尽管只是一个游戏，但这却并不妨碍人们去理解快乐与财富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帮助别人一次，还是抽中9263.1元奖金，人们获得快乐感受很可能是相同的。于是，如果清早出门前听到爱人说“我爱你”；在拥挤的地铁站扶一把步履蹒跚的老人；休息的时候和朋友聊上几句；傍晚陪父母共进晚餐；睡前将读了几天的书翻过最后一页，那么在这一天中，你将获得高达104063.1元的快乐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