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背后的华语电影市场

　　一向鼓励艺术电影的“金马奖”，不得不先后依赖市场良好的香港电影和大陆电影来延续其生命力，不能不说是一种尴尬。

　　文/灵子

　　大陆电影市场的空前繁荣，在今年台湾的“金马奖”中得到绝佳体现。

　　11月28日，第46届“金马奖”获奖名单揭晓：李冰冰凭《风声》拿了影后；黄渤因《斗牛》赢得半个影帝(张家辉凭借《证人》与他共享这一宝座，“双黄蛋”在“金鸡”“百花”上虽然见得惯了，在“金马”历史上却是闻所未闻)；《梅兰芳》里的王学圻、余少群分获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奖；《疯狂的赛车》获得最佳视觉；《南京！南京！》拿下最佳摄影⋯⋯

　　相比获奖名单，提名名单则更充分显示出大陆军团的实力。80项提名中，来自大陆影片的提名共占41项，超过半数，台湾地区电影占32项，香港地区电影仅余7项。

　　曾几何时，“金马奖”颁奖礼犹如一个离岸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台前幕后任由港片横扫奖项。但随着港片近几年的衰落，其席位慢慢被大陆电影占据，今年更是除了“最佳动作指导”奖项外，许鞍华、尔冬升、杜琪峰等香港影人一律遭遇冷落。无怪乎前香港电影“金像奖”主席文隽在博客上撰文呼吁：“香港电影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同志们必须努力！”

　　相形之下，大陆电影的分量则逐年加重。从2003年第六代导演李杨的《盲井》拿下“最佳改编剧本”开始，《可可西里》、《疯狂的石头》、《看上去很美》、《夜宴》、《落叶归根》、《太阳照常升起》、《集结号》屡获“金马”奖项，周迅、张涵予、宁浩等人也成为台北常客。

　　很难说这显示出大陆电影质量的提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大陆电影的票房号召力日益不容小视。且看今年入围的几部大陆电影的票房：《风声》2.2亿，《疯狂的赛车》1.2亿，《梅兰芳》1.1亿⋯⋯

　　尽管近日传出票房作假的新闻，但这些动辄过亿的数字即便打个折扣依然可观。忆及今年年初广电总局兴致勃勃宣布去年中国大陆电影总票房为42.15亿，今年有望突破60亿⋯⋯投资人、制片人们，谁听了不怦然心动呢？

　　目前两岸三地电影中，台湾电影的年产量在30部到50部之间，香港电影的年产量也从鼎盛期的两三百部下滑到如今的50来部。唯独大陆市场繁荣非常，前两年生产的电影都超过400部，今年则有望超过450部！

　　“大陆电影市场日渐成为华语电影的中心地带，而台湾电影已是华语电影的边缘地区。”今年的“金马奖”组委会主席侯孝贤曾这样表示。或许在他看来，“金马奖”的最大使命就是通过自身的影响力来重构“大中国电影圈”，共襄盛举。去年红遍华语世界的《海角七号》最终在最佳影片的争夺中败给了商业大片《投名状》，就是最好的佐证。

　　在所谓的华语三大电影奖项(台湾电影“金马奖”、香港电影“金像奖”，中国大陆电影“金鸡奖”)中，“金像奖”重视工业成就，“金马奖”鼓励艺术探索，是众所皆知的传统。可惜面对资本市场的无情竞争，传统也得暂时搁置一边。

　　台湾电影工业的衰落或许正在于对艺术电影的过分追求，在由侯孝贤、杨德昌、陈坤厚、蔡明亮等人定义的“黄金年代”之后，台湾电影发展到今天几近沉寂。诸如《海角七号》等小成本影片窜出的黑马固然可喜，却难以延续预想中的复兴奇迹。一向鼓励艺术电影的“金马奖”，不得不先后依赖市场良好的香港电影和大陆电影来延续其生命力，不能不说是一种尴尬。

　　然而，正如颁奖典礼那天，谐星戎祥在台上跟主持人陶晶莹开玩笑所说：“电影在大陆的票房有两亿，换成新台币是高得吓人。大陆市场是好，但还没好到做出两亿的水平。”毕竟光有吸金能力是不够的，徒有形式而内容匮乏的大片票房再高，也不过是为观众提供了一两个月的闲聊话题。

　　本届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五项大奖的包揽者《不能没有你》便是证明。它以一个小格局的新闻故事描写父女亲情与社会现实反思，影像简洁，感情隐忍，无论内容还是形式都值得大陆电影人借鉴。尽管它在台总票房只有不到400万台币，折合人民币不足百万。

　　今年也是侯孝贤电影《悲情城市》20周年纪念，想想这部以个人命运写荒谬历史的悲怆史诗，再看看大陆时下票房大噪的流行大片，就知道大陆的同志们也有“必须努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