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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波:不上春晚是高尚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2月05日11:36  国际先驱导报
周立波:不上春晚是高尚
周立波的海派清口,不仅有模仿和搞笑,更有知识的普及和举证,他说自己是在做善事。

  【简介】

  周立波,生于1967年,1981年进入上海滑稽剧团,师从上海曲艺界暨滑稽界元老周柏春。成名于80年代末,其表演风格融各派冷面滑稽于一体,且不失人文才情的调侃和嘲讽。90年代初,曾经离开舞台十余年。周立波入过狱、下过海、经过商、出过国后重返舞台。从2008年底,由其创作、以上海话为主、普通话为辅的海派清口《笑侃三十年》《笑侃大上海》《我为财狂》等走红全国。

  【先锋语录】

  ★50岁让你们看一个上海男人的智慧,60岁以后再让你们看一个上海男人的健康,我一定会带着6块腹肌回到舞台上。

  ★我不是艺人,是艺术家,或者说正在通往争取做艺术家的道路上。

  ★很多人说,共产党伟大,那是在拍马屁,但是我能说出共产党为什么伟大,共产党有哪些不足。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杨梅菊发自北京 周立波来北京一次不容易,一旦来了,必是日程满满,“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很累,但仍然一轮接一轮地接受采访,采访一结束,便摸出一根烟,用上海话喊出发音模糊的一声,便有助理极为利落地上前,“啪”一声,一豆光亮起来,周立波凑上去,被烟屁股映红的脸上满是疲惫,有道光闪过,他敏捷地看过去,立时便有人小声说,“波波抽烟的时候请不要拍照”。

  初春下午的北京,天气有些暖洋洋,金融街某家五星级酒店,周立波被一群人拥着走出旋转门,迎面有风吹来,丝毫奈何不得他清晰如一道银河的“头势”,头发一根是一根,被大半瓶发胶和啫喱修理得服服贴贴,风撩起黑色风衣的斗篷,他以手抚住,闪身钻进刚刚停稳的黑色轿车,从背影看上去,很有种旧上海的派头。

  没有共鸣等于强奸

  《国际先驱导报》:你婉拒了春晚,为什么?

  周立波:其实不上春晚有很多理由,也有很多猜测。

  Q:真实的理由呢?

  A:档期嘛。

  Q:以后会考虑上春晚么?

  A:不会。

  Q:那档期就不是理由。

  A:它是个官方理由(笑)。

  Q:非官方的理由呢?

  A:其实你应该看到周立波的高尚,文化是需要认同感和共鸣的,周立波没有办法去和全国人民谈春播秋收,上海的生活方式是海派青口的主流,也没有必要到春晚上去炫耀。没有文化的共鸣等于是强奸,我不想强奸全国人民。这是我高尚的地方。

  谁没犯过错

  从1996年到2006年,因为一场牢狱之灾,周立波退出舞台10年,选择下海经商,其间起起落落。如今,这些经历已然演化为周立波的人生财富和精神素养,成为他看待问题的一种态度和独特眼光。从2006年到2008年的春季盘点、秋季盘点,到2009年开始《笑侃三十年》,到后来《笑侃大上海》,到后来《我为财狂》,他回到舞台,重新来过,几乎每一次都是无底本演出。

  Q:你坐过牢?

  A:是的,我也出来过(笑)。严顺开老师早就说我: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控制自己的意识,早晚有一天抓进去。后来我进去第一夜就想到他这句话。

  Q:感受如何?

  A:我心里没有什么,因为没有犯罪感。我在里面呆了205天,其实非常受用。门锁上了,出是出不去的,首先得认命吧,得适应这个环境。我的适应过程没用24小时,刚送进来半个小时,睡着了,心态好。每天过得不幸福是一定的,但是看到了更多不幸,我在那里解读了很多不同的人生。

  Q:有狱中日记吗?

  A:没有,我不是雷锋。但在里面是人性最赤裸裸的面对,有好人也有坏人,这205天,影响了我今后所有的人生道路。监狱里也有很多当年响当当的人物啊,渐渐就会被人们遗忘,老死在监狱里。也有走出牢房走向刑场就此消失的。所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多你一个成功,也不少你一个失败,都无所谓。

  Q:沉寂10年后,你才又复出?

  A:做了10年生意,2006年复出第一场演出,严顺开老师说了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用金子也不换。

  Q:喜欢哪种生活?

  A:当然是现在。我现在做的是自己最开心的事,让整个社会开心:每天晚上1300个人跟着你坐过山车,要他笑就笑,要他安静就安静,我是演唱会的开头交响乐的结尾,最后掌声雷动,好多人都在尖叫,多爽啊,这不是用钱可以买来的。

  无条件爱上海

  身为上海人,周立波对细节有着绝对的控制,头势必须清爽,皮鞋必须亮得照出人影,演出服装必是阿玛尼,舞台装潢必是老洋房的高贵,他在微博(http://t.sina.com.cn)上写:男人一丝不苟的吸引力仅次于女人的一丝不挂。

  记者见到他的上午,是在中国爱乐乐团租来的排练场地。排练中周立波用完纸巾想扔掉,发现脚边没有垃圾桶,在《卡门序曲》的旋律中,他离开座位低下头,一点一点穿过人群,细致地寻找一只垃圾桶。

  Q:你如何看待自己身处的上海?

  A:上海是无可替代的一座城市。她的真正魅力只有你真正融入这个文化和生活当中才能体会到的。这是一座极具荣誉感的城市,不管人们过得好与不好,都会为自己是上海人感到自豪。这种与生俱来的自豪。

  Q:上海是否正在失去优势?

  A:不是失去,而是一种历史功能的退化,这退化是有意义的,上海不要再那么累了。

  Q:普通人的压力越来越大。

  A:这是一个城市的节奏。有所得必有所失,你拥有了繁华、荣誉,难道不应该为繁华和荣誉复出忙碌的代价?

  Q:就算是付出代价,也不能像周立波一场票房就几十万。

  A:人和人是不能比的,没办法比,我爸爸今年74岁了,连个局长都没当上,不能比的,人比人气死人。而且我的今天也是有代价的,我到40岁有了现在。

  不想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周立波说,他对自己的长相不自信,就在头发上多下下功夫。但他对自己的嘴巴很自信,上台就带一张纸,千把字的提纲。演出结束他会急急奔回休息室,脱下汗湿的衣服,倒在沙发上。他有骨刺,在台上受挤压,下来后站不起来。但每次观众大笑,他都会微微鞠一躬,一副老派的腔调。

  身为一个艺术工作者,周立波一丝不苟,他想成为艺术家,却一点都不想弘扬海派清口,他不收徒弟,“不想扛大旗,不想德艺双馨”,因为,从从容容地活着,是周立波对人生的最后一点期待。

  Q:你有公益心,但不想扛大旗?

  A:其实就像海派清口这个名字来历那么简单,我一开始就没有想着什么流派,我是有责任心但没有使命感的。责任心是自律,使命感是要扛大旗的。并不是说扛大旗太沉太累,我知道很多人愿意来扛,但周立波不想,我怕惹事,你看一出事儿都是先抓扛大旗的。所以我不想着收徒弟,不想着要把海派清口弘扬出去。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Q:那你迷恋舞台的什么?

  A:一个包袱抖下去,人们用笑声接住,这是种默契,这说明来看周立波的人都懂周立波。曲艺界很多人说要贴近百姓,要把自己放得很低,我不赞同作贱自己去讨好观众,那是一种愚弄。我希望和我的观众至少是平视的,我觉得这样才对,他买我的票,就是来接受再教育的。我不是艺人,是艺术家,或者说正在通往争取做艺术家的道路上。

  Q:但艺术家要德艺双馨。

  A:我不追求德艺双馨,这个词和我没关系。很多人说,共产党伟大,那是在拍马屁,但是我能说出共产党为什么伟大,共产党有哪些不足,这不是谁都能说得出的,周立波能说得出。我的演出除了艺术价值之外还有新闻、社会价值,我在非常真诚地表演,我把大家自认为都知道的东西再做普世的传播。我真的是在做善事。

  Q:你说50岁离开舞台,60岁回来,10年里做什么?

  A:做徐霞客,去玩去旅游,去享受生活赋予你的东西,然后慢慢地反思过的三分之二的人生。50岁让你们看一个上海男人的智慧,60岁以后再让你们看一个上海男人的健康,我一定会带着6块腹肌回到舞台,实在练不出,4块应该没问题,6块可能有难度,我准备去去韩国(整一整)。

  Q:活成这样,对人生还有什么期待?

  A:从从容容地活到老,当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上活着的时候,就在另外一个世界上等你们。然后我希望走的时候,有1000个人为我送行。

  “我不靠模仿温总理出名”

  周立波没有因为政治模仿被封杀,也没有遭遇任何部门的暗示

  Q:上海人给人感觉风月多一些?

  A:不是这样的,上海本身是原来的政治中心,别忘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就是在上海诞生,我们的国旗也是在上海诞生,只不过从建国以后,政治中心转到了北京,但这不能泯灭上海在中国政治架构中的政治价值,上海人关心政治再正常不过。

  Q:你个人是关心政治的?

  A:我关心时事。但是我也懂政治,我需要懂政治。有人就问周立波在演出当中有什么底线,我说我没有底线。硬要说有底线,那就是几十年受党的教育的觉悟,我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是社会给你一点话语权就乱来的人,而且我很反感那种愤青式的乱喷,不好,不艺术。作为一个成熟的艺术家,你需要有社会责任感,你要为社会增添良性的因子,不应是恶性的。

  Q:模仿时如何把握分寸?

  A:这是一种感觉。而且我的目的不在政治模仿,它只是我的演出内容。周立波不是靠模仿领导人出名的,这也不是保留剧目。所有我模仿的伟人也好,明星也好,都是我喜欢的,我关心的。我喜爱才会去模仿。

  Q:模仿温总理在很多人看来是个大事儿。

  A:当时我没有怎么想这回事。一个强大的国家,它应该允许各种观点、各种解构的方式,各种形式的善意调侃。

  Q:这在中国很不容易。

  A:我不这么认为,是我们自己觉得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说,到现在为止没人说过周立波这个你不能说了。

  Q:也有媒体报道,说是温总理笑着说周立波把我调侃了一把。

  A:是,我看到过。但是没有听说过,听说的话级别就高了(笑)。

  Q:你觉得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A:这个是真的假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周立波没有因为政治模仿被封杀,也没有遭遇任何部门的暗示。这足以说明问题,2009年演了122场,我是在20场的时候开始这个模仿的,所以对我来说,没问题。

  Q:这种自信来自哪里?

  A:不是自信,是人生观,我总认为生命是上帝赋予我们的一件暂时的礼物,我们必须随时准备好打点行装离开这个世界,我认可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而且你看,现在中国已经大国崛起了,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周立波吗?这是一种市场分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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