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本报记者 郭丽萍 发自深圳

　　2005年，胡戈将陈凯歌的《无极》改编成了一部恶搞短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并迅速在网络蹿红。当时的胡戈一定没想到，五年后，真实版的《馒头血案》在深圳上演。

　　8月16日早上七点半左右，龙岗南约联和工业区一区佳昂塑胶文具厂的员工餐厅里，工人范远寿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之后，觉得不够饱，便向餐厅的工作人员再要了一个馒头。范远寿拿了馒头之后往外走，却遇到了执勤的保安的阻拦。

　　保安欧阳虎平认为范远寿多拿一个馒头不太合适。随后双方从言语争执发展到肢体冲突，由此引发一场不该发生的血案。

　　保安捅人？

　　受伤的范远寿躺在龙岗区人民医院急诊科4楼的病床上，右眼角包着纱布，下颔的肿块高高地隆着，面部浮肿。

　　范远寿来自重庆忠县，2009年临春节前离开重庆来到深圳进了佳昂文具厂。今年3月份，他的妻子罗洪莲也进了范远寿所在的佳昂。他们到深圳打工之后，10岁的女儿留在家里由近八十岁的爷爷奶奶照顾，3岁的儿子因年幼还未上学则带在身边。

　　当天早上7点半，范远寿在员工餐厅吃早餐。一碗粥、两个馒头下肚之后，范远寿觉得不够饱，便向餐厅工作人员再要一个馒头。

　　范远寿说：“厂里没规定员工只能吃多少，只要没浪费。”但26号早上，范远寿接过餐厅工作人员的馒头之后，没想到竟遭到了在场执勤的保安的阻拦。

　　据范远寿表示，保安欧阳虎平把他按在了桌上，用对讲机打他的头和脸，还用对讲机叫来了另外两个保安。“他打我，我没还手，我说凭你打，我只去抓他的证件。”范远寿把揪下来的欧阳虎平佩戴的工作证贴身放在裤兜里，在他看来，欧阳虎平的工作证是他最有力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有另外三个工人被捅伤，范远寿表示他被欧阳虎平打昏了，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认识那三位工人。

　　罗洪莲并没有亲眼看到自己丈夫被打的这一幕，当时她在餐厅门口外面，因为听到有人在餐厅喊“打架了”，她才进餐厅看究竟。

　　罗洪莲进餐厅后看到有一名受伤的工人腹部在流血，鲜血染红了浅蓝色的工作服，三名保安的手里拿着一米长的棍子，“有个保安一只手放在衣襟里面，好像在藏着什么”，她说自己当场就吓懵了。

　　罗洪莲看到的这位受伤的工人正是20岁的陈雄杰，就住在同一个医院的8楼外一科病房。罗洪莲说，她和丈夫在工厂里上班，平时也只是“上班只顾着上班，并不认识其他工友”。范远寿住进医院之后，才听说陈雄杰一事。

　　谁是持刀者？

　　佳昂塑胶文具厂保安队长张先生在事发时不在现场，但他根据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情况说，8月16号早上，上早班的欧阳虎平和欧阳菊民在餐厅执勤。欧阳虎平看到范远寿吃完两个馒头之后再向餐厅要馒头，因为餐厅是根据人数定的量，所以欧阳虎平担心后面的工人不够吃，因此上前阻拦。

　　餐厅一不愿透露身份的工作人员说，保安上前阻拦的时候，范远寿态度恶劣，当场打了欧阳虎平一拳，双方发生争执。

　　这位工作人员说：“两个保安被一群工人逼到墙角，又被揪着领带摁在餐桌上打，后来还是从餐桌底下钻着跑出去的。”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保安说，事发时她在门卫室里值班，听到有人喊打架之后，在门卫室外面打了包吃面的陈雄杰把面一放，便跑进餐厅里去了。女保安接着看到两名保安从餐厅跑出来冲进门卫室拿棍子，一群工人尾随着追到了位于餐厅与门卫室之间的空地上，“当时两名保安紧张得脸色都变了”，看到保安拿棍子之后，那群追来的工人才散了。接着，女保安便从门卫室里看到刚跑进去不久的陈雄杰捂着肚子从餐厅出来，身上流着血。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确定伤人的这把关键的刀从何而来，到底是谁捅伤了工人。

　　在保安队长和同事的印象里，欧阳虎平是个“很老实的人”。

　　张队长说，佳昂目前的员工有三四百名，从厂长、部门负责人到普通工人，绝大多数来自四川、重庆一带，这些地方来的员工都比较团结，甚至“拉帮结派，民风暴烈”。

　　劳资关系僵硬

　　中山大学一不愿具名的社会学系副教授说，工人因吃不饱要多拿一个馒头受到阻拦，这说明工厂里的制度太僵硬、不够人性化。一些老板为了节省成本，制定过于严厉的制度，这种方法往往会适得其反。

　　“目前事态还不是很明朗，也不好表态。但总的来说，跟劳资关系的紧张和僵硬是有关系的，这是肯定的。劳资关系过于紧张的话，很有可能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而引发摩擦和产生大的矛盾和问题，就像这个血案。如果本身之间关系很和谐的话，大的事情也会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