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姬田小夏(Konatsu Himeda)(日本)

　　“团队游”看不到真日本

　　赴日旅游的中国人，得到的其实是“中国式日本服务”，接触日本人和日本生活的机会也因此非常有限

　　作为一个长住上海的日本人，我亲眼目睹了日中往来的变迁。

　　十几年前，中国人还觉得日本是海那边一个遥远的国家，难以企及。到了2003年，上海开始出现了一批富裕人群，日本成为可以到达的目的地，同时日本也开始向中国推广旅游。赴日旅游的中国人于是渐渐增加，到2008年已经超过100万人次。

　　到现在，中国的赴日6日游，报价已经低至4000多元，4日游更是有3000多元的。赴日旅游越来越便宜，但是，在我看来，这种特价旅游距离真实的日本却越来越远。

　　大部分选择这种特价旅游团的中国人，多半是因为其价格便宜。据旅游业内的专家向我透露，中国人的赴日旅游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参加“经典团队游”—— 飞到大阪，然后经箱根到东京，从东京离开。这样的行程在所有的日本游中占到八成，并且引起了行业内的激烈竞争。

　　但如果算一笔账：包括来回机票、住宿、饮食在内，一天只有不到1000元人民币，这样的旅游能体验到什么？ 至少可以预期的是：酒店房间会很小，饮食比较差—— 在旅行社那里，这种特价旅游每顿饭的成本只有400至500日元(约合30到40元人民币)，因此基本不可能吃到地道的日本菜。

　　旅游业内的实际情况是“层层承包”。中国游客在中国旅行社报名之后，中国旅行社把游客信息和预算承包给在日本的旅行社， 日本的旅行社又包给导游，一层层下来，链条最末端的宾馆和餐厅到手的钱很少，因此只能提供最基本的服务。

　　而且现在带团的导游，大部分是在日本的中国人，因此赴日旅游的中国人，得到的其实是“中国式日本服务”，接触日本人和日本生活的机会也因此非常有限。

　　接触机会的有限，就容易导致彼此印象的变形，甚至催生各种误解。

　　我以前曾采访过银座某高级餐厅负责人，发现这个人对中国游客的印象并不太好。他告诉我：“我们希望他们过得开心，但是他们气氛越热闹，越容易给这里的其他日本人造成负面印象。日本人还是更喜欢在安静的环境里吃饭。”

　　餐厅的服务员也觉得中国游客的到来让他们有点累：“他们不遵守我们的规则，把厕所弄得太脏了，擦手纸也扔在马桶里，把马桶都塞住了。”他们坦率告诉我，“虽然中国游客带来的经济效果很有吸引力，但中国客人和日本人在习惯上差距太大，我们现在打算为中国客人专门装修另外一个房间。”

　　据我了解，在东京这么大的城市里，完全敞开大门欢迎中国团队游客的餐厅很有限，大部分都是专门为中国游客开发出的餐厅，所以团队游客去的，其实并不是地道的日本餐厅，是比较机械的“特别餐”。

　　我一个朋友在东京开了一家经济型旅馆，这几年来专门提供针对中国游客的服务。朋友告诉我：“说实话，中国游客说话的声音太大，而且不太在乎别人的感受。”

　　双方努力增进了解的结果，却是产生了误解，这点让我有些担心。所幸，最近一两年，日本政府对中国渐渐开放了“自由行”，这实在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只要年收入达到6万元的白领，就能摆脱旅行社的限制，自己背包游日本了。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些麻烦，但我相信只有用自己的脚走走看看，才可能碰到最真实、最生动和最可爱的日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