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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田沁鑫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2月10日11:47  中国周刊
导演田沁鑫 导演田沁鑫

制作人李东在天桥剧院《四世同堂》的舞台前 制作人李东在天桥剧院《四世同堂》的舞台前

  赢家田沁鑫

  没有任何一部话剧像《四世同堂》这样能够云集孙红雷、黄磊、朱媛媛、秦海璐等诸多影视明星。去台湾演出时,娱乐节目制作人王伟忠看到演员名单唏嘘:“这个戏就是话剧界的《建国大业》啊!”

  中国周刊记者  张卓  北京报道

  话剧《四世同堂》在北京演出前,已从各地收回了1000多万元票房。以话剧市场的票房衡量,这绝对算得上“成绩骄人”。

  《四世同堂》在台湾首演时,连战坐在头排;转到深圳时,院线老板望着满场的人感叹:深圳剧场终于出现了“爆满”;导演田沁鑫本来最担心石家庄站,但开演五分钟前,没买到票的观众挤坏了剧场的门。

  成功的原因之一,当然是超强的阵容。而既能拉来大明星,又不用巨额开支,得益于田沁鑫所在的体制:中国国家话剧院。“如果是民营院团,支付演员的报酬就是大开销。”田沁鑫坦率地告诉《中国周刊》记者,“但在我们这部戏,‘腕儿们’拿的都是基本演出工资。”

  做戏十三年,田沁鑫排了近二十部戏,从话剧、音乐剧到戏曲;游走在体制内外、文化与商业力量交汇处。

  她是赢家吗?

  与生存有关的处女作

  中戏毕业后,田沁鑫揣着向母亲借的2000块钱,跑到深圳,在一家民营广告公司做广告。

  在这个被田沁鑫形容为“中国最能感受到资本压榨”的城市里,她过得并不愉快。在帮公司盈利98万元后,老板许诺的二万五千元的奖金迟迟没有到账。后来,她找了一个哥们扮成“黑社会”找老板讨薪。老板说:“我没有钱。跪下可以,但就不能给你钱。”

  深圳一年,田沁鑫只看过两场戏,一场是安徽省黄梅剧团来深圳的巡演,一场是深圳交响乐团的演奏会,其他的演出不是在“夜总会”就是在“歌舞厅”。

  田沁鑫决定返京的唯一理由是“骨子里还是割舍不下话剧”。

  刚回北京,处处是困境,毕业后,田沁鑫的档案放在北京京剧院,体制展现出“温柔”的一面。按田沁鑫的话说:“一年没上班,自己跑出去了,单位没把我开了就不错。”但是,她没戏可导。

  某日,在中关村开电脑公司的同学叫她去玩。她踏着一双片鞋晃荡跑过去。同学说:“你怎么混那么惨。我带你买双鞋去吧。”田沁鑫摇头。“那我给你两千块钱。”“不行,太少。”“那你要多少?”“我要二十万,我要做话剧。”

  1997年,一部纯体制外的话剧《断腕》就这样上演了,两年后,孟京辉卖掉房子做《恋爱的犀牛》的壮举才发生。年底,《北京日报》评年度最好看的三部话剧:《断腕》、《生逢其时》、《古玩》。后两者一部是中央实验话剧团的,一部是人艺的。

  “那时我并不知道《断腕》这样的话剧就叫商业话剧了。我只知道,这个戏是和我的生存连在一起,否则我没有钱。”田沁鑫对《中国周刊》记者说。

  《断腕》并没有改变田沁鑫的际遇,她仍旧是一个每日穿着片鞋、在北京晃荡的女青年。直到某一个看戏的夜晚,她被当年中央实验话剧院的院长赵有亮叫住,问:“你是田沁鑫吧,我看了《断腕》,你关系在哪里?我们缺女导演。你愿意来吗,我调你进来。”

  时隔多年,她仍能真切地想起那时的情形:自己手足无措,清醒而镇定的发蒙。心里有声音一直在说:“这事不靠谱。人家就那么一说,不要当真。”

  而后的故事就稍显俗套,赵有亮院长力排众议,将田沁鑫调入了中央实验话剧院。进入体制后,田沁鑫做的第一部话剧是根据萧红小说改编的《生死场》。这部戏让田沁鑫认识了制作人李东。

  自由的通行证

  “制作人制度”是中央实验话剧院所推出的一项新改革,在中国话剧界前无古人。

  李东告诉《中国周刊》记者:“那时候,每年院里要花很多钱拍话剧,但没有人看。后来,领导发现国外有‘制作人’制,于是决定试试。至于‘制作人’的含义是什么,目标是什么,未来如何,没有人知道。”

  起初,田沁鑫对李东的印象很复杂。从内心深处,她不满意这种“被分配”的工作方式。她羡慕剧院里的另一对搭档:孟京辉和葛大力,这一对是自愿结合的。但另一方面,田沁鑫又觉得李东像一个制作人:那时,很多话剧制作人热衷留长头发。只有李东西服革履,戴眼镜,开红色欧宝。

  《生死场》演出前一天,《北京晚报》才刊登了豆腐块大小的稿子。田沁鑫不高兴:“这么好的戏,李东怎么能不做市场呢?做《断腕》,我是亲自去《北京青年报》跑宣传的。”

  李东的想法是:那个时代,根本没有人想要看一部冠了“生死”两个字的戏。他放弃做票房,转走上层路线。先在《中国文化报》上发稿吸引文化界关注;又作为文化部直属院团唯一的参展剧目,参加了上海艺术节,最后拿下了国家精品工程的大奖。

  事后,李东安慰田沁鑫:“不是每天总有赵有亮这样的院长赏识你。很多人都在用世俗化的标准看待导演。这部戏我们就是要拿奖,得到后,才能为未来赢得自由和通行证。这是唯一一部、也是最后一部为得奖做的戏。”

  关于话剧《生死场》,还有几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演出前送审,专家要毙剧本,原因是“这个戏颠覆了中国抗日战争史,歌颂地主抗日”。正式演出时,李东请来文化部时任部长孙家正来看戏,孙走后留下了“无可挑剔”的评价。《生死场》摇身一变成为好戏。

  后来,《读书》杂志曾为《生死场》做过一场恳谈会。满席专家,大谈民族主义,女权主义,戏剧理论。轮到田沁鑫发言,她说:“大家都真有学问,可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我不懂任何主义。我就是按照农民的路子去写的一部比较质朴的话剧。”

  获得国家精品奖后,《生死场》得到了200万元奖金,这笔钱在剧院内部起了争议。很多人认为,奖金应该归剧院。李东却认为:“这200万应该是剧组的创收,我们是从政府市场回收的盈利。”

  “当年,好像只有从外头卖票赚回来的钱才能算盈利。作为制作人,我竟然没有人权财权物权。很尴尬。”李东说。

  两种身份

  现在回顾,2008年的《明》是田沁鑫艺术生涯中最重要的分水岭。之前,她的话剧很小众。制作人李东曾评价她:“不是以职业导演的身份做戏,很少顾及观众的接受度,只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个人化。”

  排练时,田沁鑫习惯尝试一切可能的舞美,到真正演出时,却发现很多道具又不需要了。急得制作人李东骂:你怎么就不替我想想花钱的事情呢,你再这样,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基于这样的状态生产的作品往往曲高和寡。这也是田沁鑫最困惑的一段时期。她曾问李东:“为什么观众不来看戏啊?”李东说:“对不起,你太愚昧了。人家为什么来看,你认为是艺术,人家接受不了。”

  田沁鑫的困惑也来源于体制的转变。在中央实验话剧院和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合并改名为国家话剧院后,她和另外一个导演孟京辉相继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的性质很特殊:半民营半国有。每一部戏可以尝试市场化的操作,盈利向院里上缴一部分,剩余的钱支持下一个项目。

  “在全世界范围内,这绝对是独有的现象:体制让我们一个人拥有了两种身份。李冰冰是国话的注册演员,同时还是华谊的股东。”制作人李东告诉《中国周刊》记者,“我们是‘一只脚站在体制内,一只脚踩在体制外。”

  2008年的《明》被认为是田沁鑫一次有目的的商业尝试。编剧是《明朝那些事儿》的作者当年明月,顾问是马未都,首演安排在国家大剧院。排练时,本来要一幅画卷要挂二十多层,田沁鑫亲自说服创作者挂13层,图省钱。

  很多知识分子看过《明》后,批评田沁鑫:“历史观有问题,怎么能拍成这样啊?过去的《赵氏孤儿》多好啊。”田沁鑫一点也不在意,她坦言:“这部戏我就是奔着商业去的。”

  田沁鑫说:“之前,我确实很少考虑到观众、市场的接受程度。比如,我本身做了一个小众作品,非要把它变大众,还要票房,这太贪心了。但谁又规定话剧就是小众作品。好的作品,大家一定爱看。我不想变得自娱自乐,我希望所有人都接受它。”

  正如李东分析:“早先,和她谈市场问题时,她可能听懂了,但实际上不理解。但到今天她和我谈观众问题时,一定是自发的。不是她活不下去,也不是无奈,而是她忽然明白了,知道一个艺术家在今天应该怎么做了。换一种方式,同样可以表达自己,还能让周围的人活得舒坦。”

  特殊的赢家

  田沁鑫和李东的十年合作,也被周遭人视为完美搭档。田沁鑫工作室的执行导演郭焱说:“李东满脑子装的是表格和数据。而田沁鑫则随意随性。”经常,李东掰着手指头跟田沁鑫唠叨:这个戏要做到这四条,田沁鑫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几年,李东常提醒田沁鑫变得更娱乐。田沁鑫不解:“我的话剧已经很娱乐了。”于是,李东拉她去看话剧“麻花”系列。看过,田惊呼:“原来娱乐可以耍成这样啊?”李东说:“你的娱乐都是为了某种态度而娱乐,我让你瞧瞧什么叫纯娱乐本身。”

  2009年,国家话剧院全面实行制作人管理制度,李东的话语权“从30%升到了90%”。 在市场的刺激下,田沁鑫和她的团队也摸索出了一套商业之路:一面利用国有院团强大的资源体制作依托,一面在市场化的环境里进行商业尝试。

  2009年,田沁鑫把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搬上舞台,秦海璐、高虎等影视明星参演,拿下了1000多万元票房;2010年,她又把这部话剧改编成时尚版小剧场话剧。在戏里,男女主人公赤裸裸地唱着:蒙牛真果粒……同事担心这样明显的广告植入会让田沁鑫不舒服,但田沁鑫却高兴地说:“原来我的话剧也能赚钱啊。”

  制作人李东说:“前几年,民营话剧团队做得很好,其实他们一无所有,唯一的优势就是机制灵活。可能我们还在开会讨论,他们已经把话剧做出来了。但这些年,当整个话剧的商业氛围形成,国有院团开始意识到可以用强大的资源参与市场竞争。我们一旦出拳,敌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要说我们是既得利益者,有多少国有院团的人拿着资源还不用呢?”

  无疑,田沁鑫是体制下的赢家。

  前几天为某话剧装台时,她感叹:“在国家话剧院,每人每份工作各司其职,不商业不现代,慢慢悠悠的秩序井然。这幅图景只有社会主义国有院团才见得到。现在市面上越来越‘商业’了,装台时间稀薄。我‘珍惜’我的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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