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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女作家,写下60年乡愁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2月10日13:16  环球人物

  台湾女作家,写下60年乡愁

  她的书里有中国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家国情怀

  《环球人物》杂志驻台北特约记者  萧师言

  “巨流河”一词对许多人来说都很陌生,但你一定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辽河”。2010年,一部名叫《巨流河》的自传体小说在中国文坛上掀起了热潮,被多家图书评选机构选为“年度好书”。书中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一个家族从东北到台湾的颠沛流离,反映两代人的苦难。

  作者齐邦媛,如今已经87岁高龄。由于早已习惯平静的生活,她完全拒绝媒体采访,环球人物杂志记者到台湾林口她住的养老村去探访时,也未能见到面,只是从侧面得知,她虽是满头白发,但身体还很健康,是一位乐观、豁达的老人。

  怕被杀,也怕被抓

  百年故事,以河为名。齐邦媛是个始终不忘自己“老东北”身份的人,她记得的是清朝延续下来的那个名称“巨流河”,巨流河也是她永远的“母亲河”。

  1924年2月19日,正值元宵节,齐邦媛出生了。她原籍辽宁铁岭,祖父母汉满结合,外祖父母汉蒙联姻,是中华民族族群融合的典型家庭。齐邦媛曾经这样叙述过自己的家世:“我的祖母是雍容大度的满人,任何困难都可以解决;外祖母是很骄傲的蒙古人,算是下嫁给外祖父。当初父母亲结婚时,还到过外祖母家行跪拜礼。祖母、外祖母对于家族都有很大的影响,我们真正做到了族群融合,我对这种多元血统是很满意的。”

  齐邦媛的父亲是东北老一辈革命家齐世英,有“铁汉”之称。齐邦媛一生的行事为人,都深受父亲影响,她学的是文学,却有男儿的豪爽之风。她在书中描述父亲时写道:“父亲支持郭松龄,反对张作霖、张学良父子的统治,两边在巨流河打了一仗,父亲这方战败,于是开始逃亡。”后来,“父亲从1933年起支持东北义勇军,成立东北协会,组织地下抗日工作,先后送了400位学生到黄埔军校,希望军人有国家概念。”

  虽然齐邦媛长大后一辈子都在为父亲辩护,但是在《巨流河》一书当中,她却直截了当地说自己的幼年“是个无父的世界”,因为齐世英在外逃亡,根本无法回家。齐邦媛不但从小看不到父亲,家中也因为齐世英到处奔走而生活贫困,更时常陷于“怕被抓、被杀”的恐惧中。

  齐邦媛回忆自己的童年时期:“两岁时曾惊鸿一瞥看到父亲,风雪夜归,凌晨又重上逃亡之路。隔了一天,我的祖母、母亲带着哥哥和我,逃到一个亲戚家躲了一些时日,因为张作霖的军队在搜捕参加郭松龄兵变的齐世英,要把他一家都抓了杀掉。而我在那儿却每到天黑就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使得她们加倍困苦,又怕连累别人,只好回家,听天由命。”

  直到齐世英逃出东北到南京投奔蒋介石后,齐邦媛才与母亲也到了南京。回忆起她们离开东北的情景时,齐邦媛说:“记得马车出了村口,路旁见一排排秃山,怪石嶙峋。我问母亲:‘这叫什么山?’母亲正在前途未卜的惶恐中,随口答道:‘鬼哭狼嚎山。’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外人难以了解。”

  是“老东北”,也是“外省人”

  抗战开始,更加颠沛流离的时代也随之而来。齐邦媛随学校不断撤退,先是到广州。1938年10月,日军攻陷广州,她逃到桂林,又走了很多路,终于入川。她还记得逃亡时曾经有一位女同学总爱细声唱:“我每天都到浣纱溪,痴痴地计算,你的归期……”不过齐邦媛不是怀念那种“少女情怀”,而是认为大敌当前“这样颓靡的歌很不舒服”,这种对国家的责任胜过少女的情怀,也是齐世英家教严谨所致。

  抗战胜利后,本以为万事皆安,她回到武汉大学上学并毕业,然而却在从武汉到上海搭轮船时,看到“粗麻绳连环绑着近百名年轻男子,都是新兵”,而后更看到这些新兵跳水、哭泣,旁边却有粗重的声音喊“再有人哭就开枪”的景象。齐邦媛沉痛地说:“在我有生之年,忘不了他们(新兵)枯干的颜面。”

  与1949年前后才到台湾的200万军民相比,齐邦媛能够在1947年9月就顺利地“坐飞机到台湾”,已经算是很走运了。那时,她极偶然地获得了个机会,前来担任台湾大学外文系助教。只不过买的是来回机票,没想到却成了单程。眨眼间,她就成了台湾的一个“外省人”。

  在台湾一呆60多年,齐邦媛教书、写稿,结婚、生子,埋葬父母。在《巨流河》总共11章节的内容当中,齐邦媛从第六章开始就描写“风雨台湾”的各种生活,单从“心灵的后裔”、“开拓与改革的七〇年代”、“台大文学院的回廊”、“台湾、文学、我们”、“印证今生——从巨流河到哑口海”这些章节的名称,就可以得知齐邦媛在台湾的生活——过得不能说波涛万丈,却也不是平平淡淡,幸运的是,她能够始终徜徉在文学的天地中,而并没有太多生活与经济方面的困难。1988年,她从台湾大学外文系退休。

  望着海,也是望着河 

  台湾的生活永远不能取代齐邦媛对巨流河的追忆,所以当两岸开放探亲后,她也终于在1993年5月登上了回家的航班。

  飞机从台北到上海,再到北京,她转乘火车去辽宁铁岭,一路经葫芦岛、锦州、新民,这都是她逃亡时曾经路过的地点,一路上都是记忆与追思。但一切又似是而非了,不是那时,也不是那地。

  回到台湾,齐邦媛搜集了多年资料,将心中的乡愁,默默写了出来:志向远大的父亲、牧草中哭泣的母亲;盛开着石芍药的故乡,如今深邃无尽的台湾哑口海……《巨流河》出版的时候,她已是85岁高龄了。

  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不要说85岁,就是75岁写书也是非常不得了的事,尤其这本书又不是轻轻薄薄没有分量的小书,而是一本多达603页的长篇,写遍大陆台湾,从东北、山东、北京、南京、重庆到台北,除了个人的悲欢离合外,还有整个中国的历史变迁、家国记忆。这对任何一个老人来说都是超负荷的工作,而对年轻一代来说,却又是多么珍贵的历史记忆。

  有人说,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经历更加传奇、更值得记忆的大有人在,为什么这本书会如此受到瞩目?哥伦比亚大学王德威教授的话可能让所有人都有同感:她不仅写下一本自传而已,透过个人遭遇,她更触及了现代中国种种不得已的转折:东北与台湾——齐邦媛的两个故乡——剧烈的嬗变;知识分子的颠沛流离和他们无时不在的忧患意识;还有女性献身学术的挫折和勇气。

  齐邦媛一生中有超过60年的时间在台湾,但东北家乡的十几年记忆,却永远是她生命中最浓厚、最无法忘怀的乡愁。在《巨流河》这本书中,有张照片,是齐邦媛与小儿子坐在台湾屏东哑口海的海边,凝望着大海,如同凝望着家乡的巨流河。海水与河水早在记忆中混合成了一体。简简单单的照片,却映出了中国人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家国情怀。

  一书激起百年泪,点点泪滴,汇成了那一代人渡不过去的“巨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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