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兄弟：

　　“老男孩”与“网剧”元年

　　《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孙冰|北京报道

　　勉强80后的肖央(生于1980年)和差点儿70后的王太利(生于1969年)在2010年因为一部42分钟的、名为《老男孩》的网络短片而火得一塌糊涂。与那些靠恶搞、雷人走红的网络短片不同，网友对《老男孩》的评价最多的是：“泪流满面”、“看一遍哭一遍”、“一部70后、80后必看的电影”。

　　但是，《老男孩》走红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又一部超高人气的网络短片的诞生那么简单，它还拉动了一场70后和80后们对逝去青春的集体祭奠和怀旧风潮。与其说观众是因《老男孩》而感动，不如说他们为自己那些已经万劫不复的青春和梦想而泪流满面。

　　草根“网剧”的奇迹

　　1月7日晚上，肖央和王太利出现在百度与江苏卫视共同举办的“2010百度网络沸点”的晚会现场，他们的《老男孩》以1.13亿的搜索量被评为“2010年中国十大文化产品”，共同获奖的还有《阿凡达》、《忐忑》、《非诚勿扰》等等，这个奖项完全是由网民搜索和点击量来决定的。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获得各种奖项、参加各样的“主流”娱乐活动、在大大小小的晚会上表演……尽管短片中的婚庆主持肖大宝(肖央饰)和个体理发师王小帅(王太利饰)最终并没有实现儿时的明星梦，但是现实中的“筷子兄弟”应该已经是真正的明星了，而这一切变化仅仅发生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

　　去年10月28日，《老男孩》作为由优酷网、中影集团等联手打造的“11度青春电影”系列的一部在优酷网首播，这个系列共推出了10部新媒体电影。截止到目前，《老男孩》仅在优酷一家网站的播放次数就超过了6000万，评论超过2500多页，达数万条。

　　《老男孩》与其他高点击量视频最大的不同还在于它超大的转发量。很多网络短片因为有恶搞、雷人甚至低俗的内容而非常容易吸引眼球，因此点击率可能很高，但是没有转发量。

　　可《老男孩》则是完全靠转发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力，包括陆川、宁财神等影视名人纷纷在微博上推荐和转发《老男孩》。随后，《老男孩》开始通过微博、SNS网站、QQ群病毒式传播，高峰时期在微博上的单日转发多达7000次，片尾曲的转发次数则过亿。

　　实际上，网络电影、网络剧、网络短片、新媒体电影等等在2010年呈现出爆炸性增长的态势，很多视频网站都开始尝试推出自己的原创视频并实现整合出品。所以，很多人将2010年称为“中国网剧元年”，而《老男孩》的走红被看作是最具标志性意义的事件之一。

　　“现在中国的网络短片正是一个最朝气蓬勃的时候，也是一个发展最自由的时期，而且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资金去支持它。”肖央对《中国经济周刊》说，“另一方面就是现在网络短片还没有人管，还没有形成一个委员会和审查机构告诉你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但是，未来这种审查一定会有。”

　　肖央说，虽然网络短片看似简单，但其实“麻雀虽小，也得五脏俱全”，有时甚至比做电影还难。“因为在网络上，选择特别多。《老男孩》刚上线的时候，旁边是一个美女露大腿的截图，所以，一开始点击率比我们高得多。”他说。

　　“网络短片发展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个低俗、恶搞泛滥的潮流，但是什么事儿在发展中都会有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这也是互联网发展的一个过程，不应该一棍子打死。”王太利告诉《中国经济周刊》。

　　探寻短片盈利点

　　“筷子兄弟”说，其实《老男孩》中，满是他们自己的影子。1996年，从小就怀着艺术梦想的肖央，从河北承德老家来北京，报考中央美院附中，落榜后经过了一年艰难的复读再考才得偿所愿。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肖央后来并未走上美术的道路，而是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2005年毕业后，一心想要拍电影的他却处处碰壁，于是迫于生计拍了5年的广告。

　　王太利则是一个典型的北漂，虽然有着热烈的对音乐的向往，但也只能将其作为一个业余爱好。2005年，王太利的公司想省钱，让他去找一个性价比比较好的广告导演。王太利看到肖央的学生作业后感觉还不错，于是就找了还没毕业的肖央来拍。广告拍摄完成后，王太利和肖央也就成了好朋友。

　　其实早在2007年，“筷子兄弟”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网络红人了，那年他们的第一部音乐电影短片《男艺伎回忆录》一个月内点击就超过千万，之后两人又联手推出《你在哪里》同样受到追捧。

　　通过这两部网络短片，肖央和王太利初次尝到了网络短片的乐趣，于是才有了后来几乎不顾一切的为了梦想而拍出的《老男孩》。

　　就像电影中已经一把年纪的婚庆主持肖大宝和个体理发师王小帅还去参加“欢乐男生”一样，肖央和王太利拍摄《老男孩》，梦想几乎是唯一的动力，因为即使到现在，人气爆棚的《老男孩》也没有收回成本。

　　“11度青春系列的合作公司只允许拍10分钟的短片，预算也只有那么多。但是我们的剧本有40多分钟，如果不做出来感觉非常可惜，太喜欢了，根本舍不得删。”肖央说。

　　于是，“筷子兄弟”决定两人自掏腰包把它拍完。最终70万的投资，他们自己出了大多数，这几乎花光了两人所有的积蓄。“我们得做点事情。”王太利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碎片式信息泛滥的网络上，一般的网络短片都不会超过10分钟，而这部40分钟的短片能够走红堪称奇迹。

　　“目前，网络短片的盈利模式主要是植入性的广告，接下来可能会考虑如何和广告商结合得更紧密一些。”已经在筹备下一部短片的肖央不得不去考虑盈利模式的问题。

　　“新的短片1月15日开机，30分钟左右，估计3月份通过网络与网友见面。”肖央透露说，这部短片以“什么是成功？”为主题，由王太利和霍思燕担任男、女主角。“我更多地做导演的工作。”肖央说，“价值观还是延续《老男孩》中的东西，但是风格可能会有一些变化。”

　　两人梦寐以求的真正电影长片已经在筹备中，投资也基本没有太大问题。“很多投资方在找我们，现在电影产业中的热钱很多，不少电影学院刚毕业的学生，要拍一些短片也都不缺钱。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得有一定的积累再开始做，这事得靠谱了再干。”肖央说。

　　对话筷子兄弟：“70、80后最容易怀念过去”

　　Q&A

　　Q：《中国经济周刊》

　　A：筷子兄弟

　　Q：为什么叫“筷子兄弟”？

　　A：一是两根筷子缺一不可，非常团结，容易成事；二是这个名字很中国；三是筷子很常见，吃饭就能想起来，好记。

　　Q：《老男孩》讲述的是一个关于青春和梦想的故事，你们觉得和其他年代的人相比，80后的青春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电影中的什么感动了万千80后？

　　A：80后的青春和前代人相比太不一样了。60后是最幸福的一代，小时候虽然是"文革"，但是记得不太清楚，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上世纪80年代，60后开始上大学，那时候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整个国家沉浸在春天般的感觉中。那时候上大学，叫“白衣飘飘的年代”，唱个歌、写个诗、弹个吉他女孩就跟你一辈子了，美好极了。而且那会儿上大学，也没有什么压力，国家各个行业都缺乏人才，毕业就等着分配，自己不用操心。工作之后，国家就给分房子。所以说，60后是很清纯、很顺利的一代。看上去好像小时候挺穷的，但是整个人生都在“一天比一天好”中度过的。

　　70后是过渡的一代，70头儿的沾了一些60后的光，但是70尾往后就和80后一样开始承受巨大的压力了。大学毕业了也不分配工作，一毕业就失业。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了，房价又翻了无数倍。所以，这一代人特容易怀念曾经美好的过去。

　　Q：《老男孩》是一部充满诚意的作品，现在应该说你们已经是明星了，接下来你们会如何把这种诚意保持下去？如何能够继续引发普通人的共鸣？

　　A：诚意其实就是看你自己对什么东西有感受。只要你是一个人，你就一定会对某种东西有感情，你拍这些你自己对它有感情的东西，就一定是有诚意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很多导演成为大导演之后，他的个人感受可能就很难让大众们来认同。所以，无论是做影视、做音乐、画画，最主要的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很多人说我们是草根，我觉得草根的状态很好，可以扎在土里。

　　Q：很多成名的导演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投资方就要求你拍一个市场认可的、会有回报的东西，比如要明星、要加床戏，但这个可能不是你所感受的东西，你会拍吗？

　　A：那就不做呗，因为你做也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