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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兰跨国索赔官司新进展:进入双方取证阶段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5月18日15:44  中国新闻周刊 微博
中国新闻周刊563期封面 中国新闻周刊563期封面

  桑兰的战争

  5月10日,桑兰跨国索赔官司有了新进展,纽约南区联邦法庭桑兰案主审法官驳回了被告莫虎律师提出的对桑兰进行“滥诉”惩罚的要求,撤销桑兰对莫虎的所有指控,但保留了两项针对刘国生、谢晓虹的指控。桑兰案将进入双方取证阶段。

  这一年来,桑兰因这场状告“恩人”天价索赔的官司,瞬间从“天使”堕入凡间,甚至深陷“忘恩负义”的泥潭。

  从小自少体校、省队到国家体操队,17年的成长过程中几乎与社会没有接触,也没有正规地进行文化学习,自受伤后懵懂桑兰被迫自立,面对这些对于她尚茫然无知的一切。她的认知更多来自周遭人对其的影响,言过其实的褒奖还是浮华应景的荣誉,情感还是干戈,感恩还是仇恨,她需要迅速完成心智的自我成长。显然这一切于她仍然过于复杂和难以解决。

  因为孱弱所以努力自我保护。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披上盔甲,拿起武器,尽可能获得利益。

  伤者桑兰

  桑兰受伤后14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是“微笑天使”。从第12年开始,略板起面孔的桑兰开始将人们记忆中的形象颠覆。而一年前的一场“讨说法”的巨额索赔跨国官司,使她与自己曾经的“恩人”们彻底翻脸。变化翻天覆地,何以至此?桑兰是背叛、忘恩负义,还是突然醒悟

  本刊记者/马多思(发自北京、宁波)

  文/张蕾

  “我知道这消息了,唉,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5月的一天,刚刚雨后的宁波天气凉爽。坐在轮椅上的桑兰一边用手掌掌根翻看着写字台上的一本《蒋介石传》,一边对《中国新闻周刊》说,神态平和。“我喜欢我的经纪人黄健的说法,就是这仅仅是经过击鼓鸣冤后,法官开始升堂审案了。”

  桑兰所说的“普通事情”,是自去年4月28日起她打的天价索赔跨国官司的最新进展。一年前,这起状告美国时代华纳公司、美国体操协会、TIG(保险公司)名下的两家保险机构、一家名为RIVERSTONE的保险代理公司、友好运动会创始人前时代华纳副董事长特德·特纳以及其受伤后在美监护人刘国生、谢晓虹夫妇等8人高达21亿美元的官司一经报道,让很多人意外,昔日乐观坚强的“微笑天使”突然成了“狮子大张口”“忘恩负义”的“恶人”。

  历经一年,这起复杂多头的官司,几经修改、周折、更换律师、口水骂仗,终于在北京时间5月10日,纽约南区联邦法庭给出了桑兰案的决定,即主审法官桑德驳回了被告莫虎律师提出的对桑兰进行“滥诉”惩罚的要求,并撤销桑兰对莫虎的所有指控,但保留了两项针对刘国生、谢晓虹的指控,即对刘谢夫妇“诽谤”和“侵犯隐私”的指控保留。也就是说,除上述2项之外,桑兰原提出的十余项指控(包括桑兰诉“性侵”及侵吞桑兰的“友好运动会基金”等),全部被“建议撤销”。至此,喧闹一年有余的桑兰索赔案将正式进入双方取证阶段。

  黄健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尚能保留两项,是桑黄两人的胜利,这也是当初他们前任律师海明“广种薄收”的策略。

  桑兰的维权官司

  5月10日,《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刚到宁波,桑兰的男友兼经纪人黄健即发来短信,“最新消息,老法官发布命令不支持被告惩罚桑兰,桑案正式成立。明天我把法官命令发给你。”1分钟前,他刚刚接到新聘用的律师徐晓冰的电话,获知这一消息。

  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告知了案情“新进展”,但碰面后,黄健却对记者表示,“这是个微不足道的情况,”他说,“形象地说,就是桑兰从原先只能在衙门口击鼓鸣冤,现在可以进入到大堂,等法官升堂审案了。”

  5月5日,黄健陪同桑兰回到老家浙江宁波,应朋友之邀参加了一个青年台球比赛的颁奖仪式,顺便看望父母、散心。在经历接连不断的风波之后,出现在现场的桑兰看起来有些消瘦,不过她的心情不错,一些粉丝要求合影拍照,她都微笑满足。

  上一次他们回宁波是2011年的春节。之后,桑兰和男友黄健一直陷在负面报道和争议之中。这次回到宁波,两个人日子过得平静开心,白天桑兰陪着父母上上网,黄健天天去钓鱼,桑兰偶尔陪着一块去,坐在自己特制的轮椅上看书看风景,晚上就和朋友们一起聚餐,两人一起玩闹,很高兴。

  自去年对包括自己曾经的监护人刘国生谢晓红夫妇在内的一众人提起诉讼后,社会上对桑兰索赔18亿美元(后增加到21亿)及状告“恩人”一事有不同认识,甚至有网民在网上对桑兰进行谩骂。桑兰在微博上为自己辩护说了自己为什么以前没告状的原因:这是个复杂的个人维权案。17岁时我很小,不会独立思考,今天律师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这么傻。”

  据新华社驻纽约报道员李大玖查证,虽然桑兰索赔案第一次诉状提起的被告达8名,但是起诉书中的大幅文字确实都是指向刘国生和谢晓红的。起诉书的“事实陈述”部分一共有22段,其中的11段涉及刘谢二人和中国体操协会(中国体操协会并非被告)。涉及其他被告的仅有5段,另有6段属一般性陈述。

  2011年5月13日,桑兰的前任律师海明向美国联邦法院递交第二次诉讼申请,控告项目已由第一次提交诉讼申请的18项增至21项,并增加了17名被告。其中第一个核心被告人物就是谢晓虹夫妇的律师莫虎;还有一个核心被告人物就是谢晓虹的儿子薛伟森,状告依据是之前提出的性侵案件。

  “性侵”内容的增加激发了各种猜测甚至对桑兰的诋毁,让桑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在随后的发布会上,桑兰对媒体表示自己“活着很累”。

  桑兰的这起跨国维权案并没有引起美国主流媒体圈的过多关注,但是却在当地华人圈和国内引起很大轰动。除了新闻界,法律界的人士也纷纷在媒体发表自己的看法。一些媒体报道中采访到的美国当地华人律师因为倾向于被告会赢,报道在客观上产生了对桑兰的不利影响,桑兰不再接受采访。

  2011年6月桑兰和黄健赴纽约出席了此次官司预审。

  据黄健回忆称,7月11日,桑兰前任律师海明支开了黄健,单独带着英语不好的桑兰与被列为被告的美国体操协会以及三家保险公司进行闭门协商,最终“达成和解”,双方签署了“和解协议”,承认1998年美国友好运动会上桑兰的受伤非个人失误,保险公司理赔的1000万美元报销范围中增加中国部分医疗费用。而在此前,桑兰在中国的医疗费用不在报销范围内。

  黄健在得知“和解协议”后非常生气,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认为本该有更好的结果,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保险公司曾向他提议过一次性70万美元买断(桑兰伤后14年来,只报销了30万美元),但黄健没有答应。

  这样,桑兰诉讼案的被告只剩下刘国生、谢晓红夫妇及其代理律师莫虎等华人。7月13日,莫虎向法庭提交动议,请求法官依据美国联邦民事诉讼规则来惩罚桑兰和海明,要求他们支付被告律师的律师费和所有因为应诉而引发出来的费用。这也就是后来媒体常提到的R-11。

  这只是这起官司派生出繁杂纷乱各方纠缠的开始。

  诉状递交后,桑兰经纪人黄健和刘国生、谢晓虹夫妇之间的网上“口水仗”就开始无休止。黄健认为,刘国生、谢晓虹没有很好履行监护人的义务,并在担当监护人过程中,存在不当得利、侵犯隐私等行为。而刘国生、谢晓虹则反唇相讥,称桑兰“忘恩负义”。

  “虽然他们仍然是我非常尊敬的人,但感情归感情,法律归法律,法不容情。我必须维护自己的权利。”桑兰如此对媒体表明。

  2011年8月,原先答应免费为桑兰打官司的律师海明出人意料地开始向桑兰讨要律师费,理由是他被骗了,“以为桑兰在国内收入很低,其实桑兰收入足够支付律师费”。海明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如果桑兰把这次美国维权得到的部分收益交给希望工程,他就不收费。而且除了律师费,他还要为桑兰打官司期间垫付的一些其他费用。黄健则回应说,不是不给律师费,但是你必须有花费的账目,不能随便要。

  8月底,讨要律师费未果,海明将桑兰告上法庭。直到目前该案还未有明确判决。

  自从和海明闹翻后,桑兰又聘请了美籍华人律师徐晓冰和一位经验丰富的犹太律师。徐晓冰接手针对刘谢夫妇等人的案件,而犹太律师则被请来应对海明。

  与海明的高调有天壤之别的是,徐晓冰和犹太律师都再三叮嘱黄健和桑兰不要接受媒体采访,自己也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极个别可以采访的媒体,也都被要求不谈官司,只谈生活。

  新的律师,新一轮的官司准备,事情在波折中继续。

  2012年3月,因害怕被莫虎律师提出的R-11的惩罚,海明向莫虎和刘谢夫妇道歉,并赔偿5000美金。刘谢夫妇在博客中表示原谅海明。但是海明又说,道歉信并不是自己写的,是莫虎和刘谢夫妇提供给他的,他只不过是签字。

  海明的“道歉”,让桑兰陷入了更大的被动。她承认,自从打官司的事情被外界关注后,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光是我自己,我身边的人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桑兰说,“但既然都这样了,我必须坚持走下去,才不会让这些人白白地受到伤害。”

  一年间,黄健和桑兰遇到了没有想到的舆论压力,贴吧、博客里充满了“桑黑”。咒骂的内容主要集中在批评桑兰“忘恩负义”,是“农夫与蛇”的现代版更有的网民开始用侮辱性语言对其进行人身攻击,还用修图软件将丑化了桑兰的图片发在网上。

  “到现在都一年多了”桑兰经纪人黄健感慨地说,“不管是三年五年,我们都会坚持打下去,豁出我在海淀区这套房子了。”黄健所说的这套房子三室两厅,市场估价约350万元。但是他担心地说,可在他告的这些人和机构眼里,350万人民币可实在是个小数字,如果有必要,别说350万,甚至3亿5千万他们都能出得起。

  法庭在5月10日公布法官命令后,刘谢夫妇在自己的博客里表示,虽然结果不是很如意,但是相信自己一方一定取得胜利。并表示“这场官司也许要打5年或10年(包括反诉)。我们将奉陪到底,绝不退让”。

  曾经的恩人

  桑兰这一年的跨国维权官司,最令人感到突兀和不解的,是把自己当初的“恩人”刘国生谢晓虹夫妇也作为被告,而且是主要被告。刘谢夫妇也多次在各种场合表达了不解,并指责桑兰是“忘恩负义”,认为自己家人对桑兰是“只有付出,没有索取”。

  1998年7月22日,桑兰在第四届美国友好运动会的一次跳马练习中不慎受伤,造成颈椎骨折,胸部以下高位截瘫。桑兰记得,自己摔伤后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有人撤垫子,不怪我!”但是国内大多数报道引用了当时中国体操队领队赵郁馨的叙述,即桑兰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还能练吗?”

  自1999年起,桑兰多次公开声称,当她助跑加速,在达到最大速度时发现,有一名外国教练探身,准备拉动地上的垫子,她受到干扰,才导致瞬间犹豫、注意力分散,最终动作变形。

  中国代表团迅速召开新闻发布会,基本认定受伤事件是桑兰的“意外”,并未提及任何干扰或环境不安全因素。更多的是,中国代表团“感谢美国朋友对桑兰的关心与照料”以及“中国选手将继续认真投入比赛”。

  比赛结束后要回国,中国体操队把桑兰委托给了美籍华人刘国生谢晓红夫妇,同时让桑兰父母也赶到美国去照料。刘谢夫妇懂英语,公司曾是中国女子体操队的主要赞助商,谢晓虹担任过中国体操协会副主席,刘国生也曾担任过中国游泳协会副主席。把桑兰委托给他们实在是一稳妥的方式。

  刚历经了人生最悲惨的际遇,却诡异地带给桑兰一段最风光快乐的幸福时光。

  刘谢夫妇在美国的豪宅大而漂亮,不仅是桑兰,连见多识广的新华社记者杨明前往采访时都曾被这座豪宅的气魄所震惊。

  那时,桑兰对刘谢夫妇的感情是充满感激,同时又很敬畏,甚至害怕。桑兰的父母曾对桑兰说,在美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幸亏有刘谢夫妇的帮助,他们就是恩人。直到今天,桑兰父母仍然对桑兰诉刘谢夫妇的官司不是很支持。

  但是,从桑兰和黄健的一些回忆可以看出,从桑兰住进刘谢夫妇的豪宅养伤开始,就埋下了最终反目的种子。如今桑兰的回忆里,更多的是“被控制”。

  桑兰说,有一年《华尔街日报》通过采访得知她在北京暂住的地方条件太简陋,报道称桑兰不该得到这样的“照顾”。结果谢晓虹打来电话 “教训”桑兰,“你怎么不如实说啊,我们都对你照顾得很好,国外媒体怎么瞎报道。”并让桑兰去指责这个记者。

  受伤三个月后桑兰从美国医院出院,和母亲住在谢宅养伤近7个月。那段时间里,“他们都不让我们出门,理由是外面乱,危险。有次我母亲心疼我吃饭不好,鼓足勇气去唐人街买吃的,回来被谢阿姨一顿数落,说‘你怎么能随便出去?’”

  当时浙江同乡会也提出来,要一起帮助和照管桑兰,但刘谢夫妇不让。“很多人都抢着帮我,但谢晓虹给我灌输的永远都是:他们要骗你。”

  桑兰对媒体回忆,在美国期间,桑兰更多的由母亲照料,但是谢晓虹总是训斥桑兰母亲笨手笨脚,桑兰不懂事,也跟着训斥妈妈,一天晚上,桑兰母亲找到一瓶国内带来的药酒一口饮下,昏昏沉沉的她开始用头撞墙,后来被人发现才阻止了她,桑兰哭着对母亲说:妈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1999年,桑兰和母亲本想留在美国继续康复治疗,毕竟论条件和技术,国内对截瘫患者的治疗是远不如美国的。新华社记者杨明曾经到谢晓虹家采访桑兰,问桑兰想不想家。谢晓虹母亲对杨明说:“她想什么家?回国能有这么好的条件吗?”

  “按照桑兰当时在美国的受关注程度,留在美国并不是难事。”桑兰后来的男友兼经纪人黄健告诉《中国新闻周刊》,那时美国加州大学还给予桑兰全奖,让桑兰去读书。但是1999年5月刘谢夫妇和桑兰母女谈话,告诉她俩必须回国,理由是她俩不懂英语,钱也不多。加州大学的读书机会也只能推掉。

  1999年6月,桑兰无奈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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