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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8月27日，武汉市汉阳区知音东村一栋楼宇内发生惨案：居民王梅及其子阳阳因午餐中毒而不治身亡。令左邻右舍不解的是，同进午餐的王梅的女儿小英何以安然无恙？警方很快破解了其中之谜，13岁的小英就是凶手！ 8月27日是个普通的双休日，住在知音东村一幢居民楼301室的小英一大早就忙乎开了：抹桌、洗衣、做饭…… 其母王梅和11岁的弟弟阳阳做梦也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顿—— 最后的午餐 中午12时许，母亲王梅和儿子阳阳、女儿小英和往常一样，开始了午餐。 桌上的菜肴很是丰盛：红椒肉丝、毛豆米、豆角、白菜、排骨汤。王梅和阳阳有说有笑，边吃边谈。 几分钟后，王梅突然说了句“头好昏”，起身即倒在了沙发上，接着阳阳“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两人顿时口吐白沫，嘴唇发紫，浑身抽搐。在阳台上吃饭的小英听见响声进了屋。不一会儿，楼道里便乱成了一团。先是王梅被人背下了楼，紧接着阳阳被人送上了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食物中毒！”整栋楼的人们对此议论纷纷。 阳阳被人就近送往中日友好医院抢救，王梅也躺在了武汉市第五医院的急诊室。 不料，阳阳因中毒过深导致身体机能衰竭，一个多小时后即停止了呼吸；王梅也在极度痛苦中挣扎了近8个小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顿午饭，两条人命！汉阳警方接到报警后，迅速组织分局刑警队、二桥派出所、琴断口派出所精干力量，分头急驰医院和王梅的家中展开侦查，民警们很快提取了得以破案的证据—— “毒鼠强”塑料袋和指纹 在案发现场的李勇(王梅的相好)和小英当然成为民警依法重点询问的对象。面对警方询问，13岁的小英显得相当镇静。她说：“妈妈和弟弟因为吃了小白菜就中毒了，我不喜欢吃小白菜，所以没有吃。” 但经警方化验，小白菜中并无任何毒性物质，其余的豆角、毛豆米、红椒肉丝、排骨汤中也均无毒素，而从医院提取的死者的呕吐物中却含有大量的剧毒药物“毒鼠强”。一时，案情显得扑朔迷离。 警方于是在现场展开了地毯式搜索。民警手持木棍在王梅家里的垃圾堆里寻找“毒鼠强”的包装袋，结果一无所获。于是，搜索范围逐渐扩大。终于，在王梅楼下的地上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塑料袋。经过鉴定，这正是“毒鼠强”的包裹物。通过指纹对比，民警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赫然显示的，竟是小英的指纹。 难道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会是投毒的元凶？汉阳刑警大队接着专门派出几名警官与小英长谈。两个小时后，痛哭流涕的小英开始吐露她做的—— 一顿“夺命饭” 27日早上8点多钟，王梅上班去了。小英起床后，按照妈妈的吩咐将全家人衣服都洗净后，才用冷开水泡了一碗隔夜饭作为早餐。然后，就开始做作业。李勇在王梅房里睡觉，阳阳在客厅里看电视。 大约10点多钟，阳阳到阳台去看报纸了。小英认为时机到了，便将25日购买的四包“毒鼠强”全部倒入了已淘净米的电饭煲里。见鼠药全浮在水面上，她又将米和药掺和了一下，然后插上了电源，这样煮了一锅“夺命饭”。 王梅下班回家后，李勇仍未起床，于是，一家三口开始吃饭。小英首先帮王梅盛了一碗饭，正准备给自己盛的时候，王梅要她吃剩饭。于是，她盛上剩饭泡上汤就端着碗上了阳台。 几分钟后，王梅和弟弟倒下了，李勇将王梅抱到床上，小英则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个枕头给弟弟垫上，然后就给小姨打电话说“妈妈病了”。 当日下午3时许，当小英接到小姨打来的电话，得知弟弟已经死亡的消息时，她伤心地哭了。她说她和弟弟还是有感情的，她不愿意弟弟死。 13岁的女孩毒死了母亲和弟弟的消息一传开，武汉街头巷尾无不惊诧。谈论之中，人们都在探问，小英子—— 为何要投毒 13岁的小英，也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父亲方伟曾是一名处级干部，母亲王梅是一家大型商场的营业员，弟弟阳阳聪明活泼，深受全家人喜爱。遇到休息日，方伟还经常带着姐弟俩去公园游玩。小英非常怀念那些快乐的日子。 1998年，方伟因受贿、挪用公款被判了十年刑。从此，小英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 王梅疼爱儿子，有好吃的就买给阳阳吃，吃剩的就是小英的。有时候小英吃了阳阳爱吃的菜，王梅就会训斥小英：“这又不是买给你吃的！” 小英在家要做饭，要洗全家人的衣服，但王梅不让她用洗衣机，说是要节约用电。王梅稍不如意就骂小英说：“树上有绳子就把你吊死，街上有车子就把你撞死，井里有水就把你淹死。” 王梅酷爱跳舞、打麻将，经常彻夜不归，做饭和照顾阳阳的事就交给了小英。如果没有做好，弟弟告诉了妈妈，小英就得挨骂。 事情的进一步发展应该说是在今年春节前。王梅在舞场上认识了李勇，而后经常将其带回家中住宿。王梅则告诫小英：不许对人说其与李的事，更不许告诉方伟。迫于母亲的压力，小英从来不敢吭声。但与父亲有着深厚感情的小英，对王梅和李勇的憎恨与日俱增。 今年春节过后，王梅与李勇带着阳阳一起回老家黄陂观花灯，独自在家的小英害怕极了，她将家里的灯全都开着，并将电视音量调得大大的。在这些日子里，她经常伤心落泪，对母亲充满了仇恨。 今年7月的一天，小英听到母亲与李勇打情骂俏：“要是我对方伟有这么好，那他莫喜死了哟。”这使小英更是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底里产生了。 民警们从小英的作业本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书：“问世间情为何物，我认为就是虚伪，当然我说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友情，也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有着血统关系的、最亲密的亲情。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几年的我，却从未感受到真正的亲情。古今中外有多少人赞美亲情，把亲情说得多么崇高，相比之下，我的生活中亲情就像是一个骗局。” 小英是一名初一学生，尽管在家中要做很多家务事，但她学习却很刻苦，其成绩经常名列班上前10名。她性格较为孤僻、内向，对于家庭情况从不向老师和同学提及，她怕同学们知道了瞧不起自己。 生活中的她认为自己丝毫感受不到亲情，认为家中的亲戚朋友对弟弟比对自己好，有好东西就给弟弟买，有好吃的就给弟弟吃，自己却没人关心、没人疼爱，惟一疼爱自己的爸爸却不在自己身边，她因此感到委屈，感到压抑，但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关心她……在进一步的交谈中，小英对民警说： “我要好好学习，气死那些不喜欢我的人。” 在民警与她的交谈中，小英言语中露出一股怨恨。 问：你为什么要在米饭里下老鼠药？ 答：因为我恨妈妈，所以想她食物中毒。 问：你知道人吃了老鼠药会有什么后果吗？ 答：会肚子疼。 问：你知道下毒后会毒死你弟弟吗？ 答：妈妈说“弟弟是她的命根子”，所以要让他们都中毒。 问：你不怕自己吃了饭中毒吗？ 答：不要紧，我把老鼠药下到锅中间了，让妈妈吃锅中间的饭，我吃旁边的饭，不会有事的(但实际上是王梅不让她吃当天煮的饭，要她吃剩饭，所以她没有中毒)。 问：你妈妈要是抢救不过来怎么办？ 答：死了算了，免得以后回家打我骂我。 当谈到学校的事情时，小英脸上神采飞扬，她说她有三个好朋友，她们经常在一起玩，但她从不向她们说家里的事。 人们在为这个原本美满、幸福的家庭深感痛惜的同时，不得不进行沉重的思考。但愿，这起事件给人们留下的—— 不应只是嗟叹 有教育学家认为，现在常见媒体关于自杀、杀人的报道，这些事件或案件中的当事人的行为，明显表现出我们对生命意识教育的匮乏。包括珍惜生命、呵护生命、怜悯生命的生命意识教育，不但对于孩子，而且对于社会都是迫切的、必不可少的。当然，其中更不能缺乏法律意识的教育。 据小英邻居回忆，自方伟入狱后，本就内向的小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出入楼道碰到左邻右舍，她也不愿打招呼。 其实，稚嫩的心灵是多么需要有人来沟通、来对话、来疏通啊！ 据一位心理学家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在中、小学学生承受的众多的压力中，父母死亡或生重病，或坐牢，对于孩子的心理压力指数是最大的。 小英在父亲坐牢后，心理负担加重，残缺家庭对自己的轻视又进一步恶化了她的心理状况。在没有途径发泄之时，她选择了极端和残忍。 这场悲剧对于世人，或许从反面、从不同角度敲响了警钟！ (文中所有当事人均为化名)龚宇萍 应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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