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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8时,她如同往常一样,一到单位火化厅,照例是穿上白大褂,戴上塑料手套,娴熟地勾兑着水和桌上摆着 的各种涂料。她的身旁是一具用花被单裹着的尸体,露在外边的脸颊和鼻子上全都是凝固的血迹。这是一具在一起车祸中被撞 坏了头部的男尸。她开始给他化妆,脸上陷进去的地方设法给垫高,凸出来的将其整平。她的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在创作一件 艺术品。她便是许珍,瑞安市殡仪馆的化妆师。瑞安市殡仪馆位于潘岱乡后岸村,依山傍水,环境幽雅。上个星期,记者走近 这座园林式建筑时,心里涌起一种别样的感觉,此时殡仪馆大门外站满了哭哭啼啼穿丧服的人。在火化厅门口记者见到了许珍 ,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如此漂亮和文弱的女孩居然整天与死尸打交道。当记者说明来意时,她微笑着说:“我很普通,没什么 好采访的。”站在一旁的殡仪馆负责人忙给记者解围,他对许珍说:“你就跟他聊聊吧。”许珍这才讲述了她的故事。 找个铁饭碗,也想给自己一个挑战…… 你是记者,很想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对不对? 我从学校毕业后,先是在瑞安市福利院搞护理工作,是临时工,去年4月份被招进殡仪馆。我愿意在殡仪馆待着,固 然有贪图“铁饭碗”的因素,更重要的是想给自己一个挑战:大家都觉得与死人打交道怪可怕的,我就想试一试自己的胆量。 以前我护理的是痴呆病人,现在“护理”的是死人。 你说我家人支持不?支持,否则我也进不了殡仪馆的门。父亲很理解我,应聘时还是他帮我报的名。当时殡仪馆在我 脑中没什么概念,这里计划招工20多名,却有70多人报名,不过女性仅4名。后来录取了2名女性,一名做营业厅营业员 ,一名做美容师。我在报名表上填的就是美容师。 招工面试时,第一关是在停尸房把尸体推到化妆室,给死人洗洗脸,让你用手触摸一下尸体。这是我第一次与死人正 面接触。那是一具男青年的尸体,长得还相当英俊。尸体虽然已冰冷,却没有任何腐烂现象,但我还是明显感觉到一股死尸的 臭味。我镇静地给死人洗了脸,第一关顺利通过。但考官还是不放心地对我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时,许珍的同事林亚东插进来说:“当时我也参加面试,觉得许珍胆子特大,特聪明。”边上另一名同事则说, 自己当时接触死尸时手一直在颤抖,直到走出化妆间,还惊魂未定呢!瑞安市殡仪馆派许珍赴杭州实习时,她仅用了15天时 间就把前辈不愿传授的大整容技术硬是给偷学过来了。) 许珍接着说,在半个月的实习时间里,我接触了各种尸体。正常死亡的,只需给他们洗洗脸、化化妆或是换换衣服, 操作起来比较简单;那些因凶杀、车祸等原因非正常死亡的,尸体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这时就得做修补工作。 丧属的刁难谩骂、众人的异样目光,让我难受极了…… 我从杭州实习回来,适逢瑞安市全面推行火葬。农村人接受火葬有一个过程,有时候硬是先把尸体埋掉,再让我们四 处寻找尸体的下落。从地下挖起来的尸体,尸虫乱跳,臭气难耐……这些都还好接受,最让人难受的是有些丧属不理解我们的 工作,处处刁难。他们认为人死了大于一切,谁也管不着。农村有个习俗,就是出殡要择良辰吉日,家人去世后总得放几天, 长的达一个星期,尸体都腐烂变形了。但尸体只要进了殡仪馆,化妆、火化越快越好,哪怕是凌晨1时,化妆师也不能歇着。 其实这倒还没什么,有的丧属不知从哪里听来谣言,说殡仪馆把死人的衣服转卖给旧衣市场,就跑过来闹。前几天,几名丧属 非要闯进我们规定外人不可进的地方,一位工作人员拦住他们,礼貌地作了解释,那些人非但不听,反而出手打人,用木棍把 我们那位工作人员的手给打伤了。 (殡仪馆一司机给记者讲了这么件事:上个月,平阳坑镇一老人去世,殡仪馆开车去接尸,谁知到了那里,上百村民 把接尸车给围起来,并出了道难题:不能掉头,只能倒退着离开村庄。当时许珍也在,没办法,只好苦苦地退了五公里的路。 回到殡仪馆,许珍忍不住辛酸地哭了起来。) 上次,瑞安电视台报道了我,没想到这给我惹来了许多麻烦。走在街上,一些人就在背后指指戳戳,说这就是给死人 化妆的姑娘。那些惊奇的目光简直像在打量一个外星人。还有好几回,有的人认出我后,当面破口大骂:“我家与你无冤无仇 ,你为何要烧我死去的父亲?你这剐千刀的。”我那时真的受不了,跑回家蒙头大哭,哭完后又对着镜子自我安慰:许珍,你 连死人都不怕,还怕这些人流言飞语不成?你说,我不这样想,行吗? 在杭州等大城市,在殡仪馆工作是令人羡慕的事,大家对化妆师都很客气。可在瑞安,不少人认为这是份丢人现眼的 行当,很多人都对我不理解。一次碰到一位同学,问我最近在干什么。我对她说了我的工作,并让她记下联系电话。她说这个 号码才不记呢,不吉利。 我不改行,我已经喜欢上这个行当了…… 其实,瑞安市民政局及馆里的领导一直在跟着我们受苦受累,甚至比我们更苦更累。领导要求我们做到打不还手、骂 不还口。我相信随着文明程度的提高,人们头脑中的落后观念一定会销声匿迹的。到那时,我给他们磕一百个头也心甘。 (瑞安市殡仪馆业务二科科长介绍,许珍平时喜欢读书,经常买一些水彩、素描、雕刻艺术等方面的书籍,心思都放 在工作上,就是不大爱打扮自己。) 改行?不,不了。当你熟悉并喜欢上这个行当,改行反而会不适应的。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这里员工都是年轻人, 大家相处得很融洽。我的未婚夫也在殡仪馆工作,他叫周建,今年新春我俩刚刚订了婚。他很理解我,共同的语言拉近了我俩 的距离,两个人都感到满足,虽然工资每个月只有几百元。 我没什么要求,给死去的人化妆,让丧属心里舒服点也就够了,你说我的想法是否过于单纯? 除了死亡,殡仪馆里还深藏许多东西,包括乐观、诗意…… 结束采访时,已是晚上7点多了,许珍和同事说带记者在殡仪馆各处走一走。偌大的殡仪馆空无一人,火化厅的墙壁 上挂着几个防毒面罩,一股浓浓的消毒药水味扑鼻而来。悼念厅里,雪白的墙壁,干干净净的椅子,一切都那么宁静、安祥。 也就是这个背景,却深藏着一个个年轻人的理想和信念。年轻人都很乐观,乐观的生命气息在他们身上了洋溢着,似乎给可怕 的死亡增添了些许诗意。 由于需要拍几张许珍的工作照,几天后我与摄影记者再次采访了许珍。此时许珍正患流感请假在家,她从10公里外 的家里赶过来,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向记者表示歉意,我不禁感到一阵愧疚。拍完照,许珍留记者吃晚饭,大家边吃边谈, 突然间,许珍小声与男友说:“请假都快两天了,不行,明天我要来上班。”男友嗔怪道:“瞧你说的,你这边腰还酸着呢! ”许珍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一脸不高兴。 临走时已是夜色沉沉,殡仪馆的同志一定要派个车把我们送到瑞安城关。一辆“桑塔纳”模样的小车在我们面前嘎然 停下。许珍一头钻进车前座,我打开后门,车里黑忽忽的,什么都看不见,刚坐下来就摸到一样冷冰冰的东西。正诧异时,许 珍回过头来说:“别见外,这是接尸时用的钢棺材。”啊,原来我们乘坐的是一辆运尸车。 (本文承蒙陈小敏女士提供新闻线索并大力协助,特此感谢!) 本报记者戚人伟黄建凡 相关报道:藤原纪香气坏化妆师 相关报道:央视首席化妆师徐晶笑谈明星幕后事 相关报道:听听化妆师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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