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蚊拍看上去很像羽毛球拍，这小小的电蚊拍，可以把蚊子、苍蝇一 网“电”尽，产品走遍中国内地并热销美国、台湾、香港、泰国……被誉 为“中国魔拍”，一年售出５００万把。

　　令人不解的是，这种电蚊拍，竟有两个人在相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 先后都获得了专利权。法律究竟该保护谁？这场官司一打就是４年，不算 中级法院的判决书，光是省高级法院的判决书（调解书）就出了５次，还 惊动了全国最高法院。

　　１９９６年：“福特”大打出手，从海关一直闹到法庭

　　福州市九星集团员工林翠雯于１９９５年９月１２日向中国专利局申 请网状电蚊拍实用新型专利，国家专利局于１９９６年８月１０日向其颁 发了专利号为“ＺＬ９５２２２８５８.０”的专利证书。随后，林翠雯 向海关总署申请了知识产权保护备案，１９９６年８月２７日，海关总署 授予林翠雯知识产权保护备案证书。

　　１９９６年１月８日，专利权人林翠雯与福州九星集团签订了一份专 利申请技术许可实施协议，以正在申请中的专利许可九星集团公司独家实 施。协议约定，九星集团公司付给林翠雯技术入门费８０万元，并在协议 有效期内（五年）按实际销售额的４.３%付给林翠雯报酬。从此，九星集 团拥有了正当、合法的专利使用权，开始投入资金，大规模生产电蚊拍。

　　凑巧的是，福建福特卫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福特公司）下属的福特 电子厂于１９９５年１０月１０日（比林翠雯申请晚了２８天）也向中国 专利局申请了高压电蚊拍实用新型专利，中国专利局于１９９６年７月２ ６日给其颁发了专利号为ＤＺ９５２２４４４７.０的专利证书。经过福 特公司提出申请，海关总署于１９９６年８月２０日填发了该专利的知识 产权保护备案证书。

　　九星集团生产的电蚊拍投放市场后，获得巨大成功，销量直线上升， 给公司带来丰厚利润。然而，令“九星”人没想到的是，自信拥有批准注 册专利权在先的福特公司以侵其专利权为由，向海关总署要求查扣九星电 蚊拍，该申请被海关总署批准后即通知各地海关。１９９６年９月４日， 福州海关遵照海关总署的电报，扣下了九星公司出口台湾的一批电蚊拍， 共计５９０箱２９５００支，使九星公司无法履行出口合同，造成巨大经 济损失。

　　１９９６年９月８日，在万商云集的中国投资贸易洽谈会上，福特公 司在自己的展位内设置“严厉打击伪冒专利产品”标语栏，公开张贴海关 总署发往福州海关的电报，上面印有批准各地海关查扣九星电蚊拍的内容， 现场工作人员对外宣称九星电蚊拍是侵权产品，此举使九星公司蒙受巨大 商业信誉损失。两家公司都得到了专利？那么谁是最早的专利申请者？于 是九星公司被迫拿起法律武器，全国最艰难的一桩专利纠纷案在福建拉开 帷幕。

　　１９９７年：“九星”胜诉，福特赔偿９５万元

　　１９９７年４月，福州中级人民法院一审结案。法院认为林翠雯向国 家专利局申请网状电蚊拍实用专利在先，福特公司使用的专利技术属于林 翠雯专利权保护的范围，应视为侵权。被告福特公司、福特电子厂在未查 清原告出口货物知识产权状况的情况下，申请海关查扣原告出口台湾的电 蚊拍专利产品，主观上有过错。另外，福特公司在１９９６年厦门贸洽会 期间，公开张贴海关内部文件等行为损害了九星公司的商誉，构成不正当 竞争，一审判决福特公司赔偿九星集团经济损失近９５万元。此后，福特 公司上诉福建省高级法院，省高院分几个内容三次下达终审判决书：维护 原判。

　　省高院判决后，福特公司拒不执行，市中院执行部门查扣了这家公司 的全部办公物品及库存的几万把电蚊拍。此后，九星公司又发现市场上仍 在销售福特公司生产的电蚊拍，向法院举报。一天，福州市中院的法官和 法警首先在福特公司一楼查到５１箱４３００多把电蚊拍，二楼却被“铁 将军”把住，法官要该公司负责人打开大门，他们搪塞推托，直至下午３ 时多，房门才被打开，发现这里还在生产电蚊拍，法院查缴了８０００多 把电蚊拍及部分半成品....

　　１９９８年：为翻案，“福特”制造伪证，公司法人被拘留

　　福特公司败诉后并不甘休，为了达到翻案目的，竟不择手段，与武汉 市有关政府工作人员勾结搞出了一套其产品“生产在先”的《科学技术成 果鉴定证书》，强调其生产的三层网电蚊拍要早于“九星”集团。并且直 接到北京告状，请求撤销九星公司的电蚊拍专利。如这份材料是真的，那 么九星公司几年来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并将背上侵权之恶名。“九 星”发怒了：这是一份伪证！因为，如是确有这份“证明”，“福特”公 司早就可提交法庭，为何要等到省高院终审判决半年之后才提交？这分明 是“福特”公司别有用意。另外“福特”公司还诬告福州市中级法院经济 庭的办案员在笔录中有伪造行为，更为恶劣的是，“福特”公司还将诬告 法院和向“九星”集团倒打一耙的材料向首都最高人民法院等部门散发。 “九星”强烈要求查明“福特”搞“伪证”的事实真相！

　　直接参与调查和取证的福州市台江区检察官到武汉向科委、技术监督 局等部门调查，并向有关人员取证。大量事实证明，这份材料是假的，是 “福特”公司向法院提交的一份伪证！由此，他们将这个案件移交公安部 门。福州的公安机关又派人员去武汉、广州等地取证，获取的大量证据证 明这确实是一份伪证。公安部门将“福特”公司的法人代表刑事拘留。

　　福建省高级法院知识产权庭的周瑞春庭长说，电蚊拍的官司从１９９ ６年就开始了，这次有关伪证问题，他们早就有警惕，因为纸张不一样， 字体不一样，也就是说与原有材料的年份不一样，显然是后来提供的，如 果检察院没有取证，他们也可通过鉴定分清真伪。当然，通过检察院、公 安局到实地调查取证，更加令人信服。

　　九星集团向司法界强烈要求：追究福特公司及其代理律师、专利代理 人的法律责任；涉及此案的中咨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知法犯法，已完全丧失 律师资格，应将其清除出律师队伍并追究其刑事责任；对有关政府部门的 部分工作人员徇私舞弊也应绳之以法....一场专利权官司竟引出了一连串 “丑剧”。

　　１９９９年：“福特”终于认输，专家细说本案启示

　　经过了前前后后４年的争斗，“福特”终于服输了。福特公司１９９ ９年２月１３日在《福州晚报》上登出了“道歉书”：本公司因专利局专 利管理、公告日有效的误区而生产、销售三层网电蚊拍，侵犯了林翠雯的 专利权和福州九星企业集团公司的合法使用权。现双方纠纷已调解结案。 本公司特此向林翠雯、福州九星集团公司表示公开赔礼道歉。此外，福特 公司愿将法院诉讼保全在福州海关的三层网电蚊拍２１９００支和其现库 存的三层网电蚊拍成品、零件及其模具全部交由林翠雯、九星公司处理。 据有关人士透露，九星公司和福特公司日前在省高级法院的主持下，签订 了“和解协议书”，协议书中讲到了福特公司主动撤回向国家专利局提交 的有关电蚊拍专利的文件等８条操作性很强的内容。笔者向九星集团总裁 王世平了解情况，王总说既然对方已认错并交出生产侵权产品的模具及库 存零配件，再介绍调解书的详细条款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并要求在报道 时不要披露已在报上公开道歉的企业名称。他说：“虽然对方侵权给九星 公司造成损失极大，但人家已表示悔改，就放人一马，很多被告在败诉后 还成为了九星公司的好朋友。”当笔者问王总打赢这６６场官司的心情时， 他说：“打官司很累，还是不打好。但要想开发专利产品，就要准备被侵 犯，就要准备应战打官司，不过我始终坚信一条--邪不胜正。”

　　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庭庭长杨钧在谈到专利重复授权时 讲到：我国的专利制度对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专利申请，采用的只是形式 审查制度，即只要申请手续完备。不论申请内容是否真正具备专利特有的 三性：新颖性、创造性、实用性，在公告期结束后，无人对该专利提出异 议，都授予专利权，这种简易的审批方式就使一个简单的电蚊拍竟先后有 许多个专利权，争抢市场的纠纷难免，而真正的专利权人的利益很难得到 保障。

　　要克服这种现象，首先要促使有关企业法人和公民积极行使行政专利 撤销请求权。专利的撤销是指自国家专利局公告授予专利权之日起６个月 内，任何单位或个人认为该专利权的授予不符合专利法有关规定的，都可 以请求专利局撤销该项专利，这样就可避免专利的重复授权。其次，有关 企业法人和公司也应懂得行使专利无效宣告的请求权。专利无效宣告请求， 是指自专利局在公告授予某项专利权之日起满６个月后，任何单位或个人 认为该专利权的授予不符合专利法的有关规定，都可以请求专利复审委员 会宣告该专利权无效，充分运用这项权利，就可使那些重复授权的专利难 以转化为专利产品。公民和企业法人还应该善于运用专利文献的检索，在 申请某项专利权时，通过文献资料掌握该类产品的技术发展状况，并与所 欲申请的专利技术比照，确认是否与他人的专利技术特征相同，以避免盲 目申请、盲目开发产品，进而落得被控侵权之后果。

　　专利的重复授权是导致这场纷争的一个主要原因。国家专利局先后授 予有关电蚊拍专利权几十个，有的只做些小改进也授予专利，专利管理的 漏洞使得一些人以合法的表象掩盖了其侵犯知识产权的本质。这场官司的 意义又是多方面的，“九星”重视保护专利人利益并因连打６６场专利案 官司而出了名，最新评估其品牌价值达８３００万元，同时，各地专利设 计者纷纷要求与“九星合作”，仅１９９８年“九星”就收到全国６００ 多名专利发明者的自我推荐书，“九星”手下一批又一批高科技专利新产 品正在不断推向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