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离开了——

　　-家家户户都在挖电视

　　-女人脱下围巾露出脸

　　-男人排起长队剪胡须

　　连日来，随着阿富汗北方联盟的节节胜利，塔利班的势力范围迅速缩小。13日北方联盟攻破阿富汗重镇喀布尔。据阿富汗伊斯兰通讯社报道，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将军队撤离坎大哈的军事基地，退入阿富汗的山区，开始游击战。

　　这一消息对于那些被塔利班统治了五年之久的城镇来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久违了5年的音乐之声在大街小巷回荡；男人们则蜂拥而入理发馆，刮掉“历史悠久”的大胡子，一身轻松地奔向街头手舞足蹈；女人们则从蒙了多年的严严的面纱里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胡子落在地上堆成了小山

　　塔利干是位于阿富汗最西北的一个小山镇，11月11日被北方联盟攻占。塔利班撤退后，道乌德将军和他的大部队人马于下午5时30分开进了城。市民们纷纷涌上街头夹道欢迎，大人们向队伍扔钞票和玫瑰，小孩子则在战车上摸爬滚打。

　　塔利干是三天内落入阿富汗反塔联盟手中第二大城市，也是外国记者被允许进入的第一个城市。但是与此同时北方最大的城市马扎里沙里夫(Mazar-i-Sharif)，仍然严禁记者前去访问，有报道透露说前去采访的记者将被北方联盟逮捕。

　　在这个刚刚被北方联盟从塔利班手中夺回来的城市里，最忙活的地方该是阿蒙理发店了——男人排起长队只为刮去他们蓄了多年的长胡子。

　　一个又一个人来了，一绺又一绺胡子落在地上堆成了小山。终于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店主阿蒙乌拉哈伸了伸懒腰，瞟了瞟满地的胡须，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我也该为自己刮刮胡子啦！”他拖着疲惫的身影开始为自己也修饰起来，今天是他开业以来碰到过的最忙的一天。

　　-“其实我对胡子没仇”

　　就在上个周日之前，塔利班的宗教警察几乎每天都要在阿蒙的理发站蹲点，专门检查那些前来理发的男子头发留得是否太长。

　　阿蒙乌拉哈说，一旦发现谁的头发过长，塔利班警察就会将他拉离理发椅然后关进监狱里痛打。按照塔利班解释的伊斯兰教义，男人的头发最长不可以超过前额以下1厘米。阿蒙乌拉哈说，“他们常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是，‘别让你的头发看起来像个美国佬。’”

　　阿蒙乌拉哈这天的最后一名顾客叫伊斯塔，他也是来把胡须剃掉的。当阿蒙乌拉哈麻利地挥动手中那把剃刀时，伊斯塔的胡子滚落了下来，汇集到地上那堆胡子山上。伊斯塔望了望镜子中那张黝黑光滑的脸庞，满意地塞给阿蒙乌拉哈20个分币。

　　伊斯塔说，“其实我对胡子并没有仇，你瞧，我还保留着上唇上的胡子。问题是如果有人老是指手画脚地告诉你应该如何如何，禁止如何如何，那就叫人烦。”

　　-女人可以露出脸了

　　　塔利班士兵离开这个小镇已经12个小时，人们还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在塔利班禁锢下生活了两年多的小镇居民，此刻冲向街头纷纷将象征约束的头巾扔进了臭水沟。各家各户打开了他们封存已久的电视机，小旅社里又飘出了音乐声。男人们又抽起香烟，年轻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了他们的头发。

　　　最显著的变化还是女人，虽然还没有脱下从头罩到脚的长袍，但可以露出整张面部，可以独自上街而无需男性亲友的陪伴了。

　　23岁的药剂师穆翰马德.胡马云说，“塔利班都是些暴君，现在他们终于滚开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缠在头上的头巾扔掉。”突然之间，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愿望，这多少让人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但是无论如何，这里的欢乐气氛都是显而易见的。

　　在当地的那些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各种茶庄和食品铺林立，市民们说，塔利班两年前占领了这个城市以来从来没有获得过老百姓的支持。在塔利班统治期间，男人被勒令把胡须蓄成几英寸长；妇女们被禁止工作和上学，甚至不能独自离开家门；电视、音乐和照相统统被禁止。违者要么被鞭打要么被监禁，要么被截肢要么被处决。戴着头巾的宗教警察手持橡皮鞭子四处巡查，搜捕极少数胆大妄为者。

　　-家家户户都在挖电视机

　　塔利班对于意识形态的压抑更是严酷。当塔利班士兵闯进家家户户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把他们能够找到的电视机砸得粉碎。

　　穆翰马德.阿西夫是一位年轻的店主，他把自家一台17英寸的彩电和录像机藏到了后院里埋了起来。

　　自那以后，阿西夫便梦想着一天他可以让这些“宝贝”重见天日。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他挖出了那台埋了很久的彩电和录像机，然后把一盘《泰坦尼克号》录像带放进机器。

　　多少个月来，阿西夫的脑袋还是头一回像现在这样公开地光秃秃没有戴任何东西，他喜形于色地说，“家家户户都在挖电视机。所有这些禁令，什么不许看电视啦，什么男人不许刮胡子啦，什么女人不许独自出门啦，统统见鬼去吧。”

　　顺着这条街，阿富汗民族音乐从一家名为哈比乌拉哈的旅社里飘出。那台录音机藏在柜台里的一只木盒子里，由于木盒子很不显眼，所以录音机躲过了塔利班的一次又一次搜索。

　　塔利班撤退后几个小时，哈比乌拉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盒子，由于音量开得很大，他的声音几乎被音乐淹没了，他双腿交叉地坐在枕头上，兴奋地说，“太美妙了，整整两年没听着音乐了。”

　　像哈比乌拉哈先生这样的人对塔利班的种种做法怨气冲天，现在北方联盟掌权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压抑在心头多年的复仇渴望似乎并不会就此消除。

　　-北方联盟不会秋后算账

　　阿满德乌拉哈.贾德,这位反叛塔利班而向北方联盟投诚的指挥官说，塔利班将士共有400余人被俘，关于这些人的处置问题目前还不明了。那些居民们异口同声地说，塔利班应该受到严厉的制裁。

　　住在哈比乌拉哈旅社的一位房客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将奥萨马.本.拉登引进了这个国家，我们恨不能杀死他们。”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阿富汗传统上的那种秋后算账的做法现在不会被北方联盟所使用，道乌德将军在无线电广播中鼓励老百姓宽恕塔利班从前的那些追随者。

　　塔利干市如同阿富汗东北部的大多数城市一样，主要居民是塔吉克族人。而塔利班武装人员则主要是普什图族人。

　　古拉哈是一个普什图族的商人，他坐在一家旅社里，身边坐满了塔吉克族客户。他说，“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找我的麻烦。”即使作为一个普什图族人，他也从未喜欢过塔利班，因为他们只喜欢那些有钱的大富商，而自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小商人。文并供图/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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