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美国总统布什在国会发表演讲时说:“我们决不会犹豫,我们决不会疲劳,我们决不会蹒跚,我们决不会失败。”为他起草演讲稿的幕僚承认,这是借鉴了1941年丘吉尔的警句:“我们决不会失败或蹒跚,我们决不会懦弱或疲劳。”9月23日,《纽约时报》推出一版“丘吉尔语录”,希望二战时的这位伟大领袖能给“文明世界”的人们带来力量。此后,在华盛顿召开的全美市长会议上,美国卫生部长汤姆逊直接引用丘吉尔的名言说:“不计任何代价地取得胜利,不畏一切恐怖地取得胜利,无论路途多么漫长和艰苦,也要争取胜利。 没有胜利,就无法生存。”
纽约市长朱利安尼阅读了《伦敦五日》,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希望美国人读一读丘吉尔的《二次大战回忆录》。半个世纪前的铁腕人物丘吉尔被不断地引述,但有一句话是不适合的,丘吉尔说过:“或许你可以将最英勇的水手、无畏的飞行员或大胆的士兵齐聚一堂,但你得到些什么呢?他们心中恐惧的总和。”汤姆·克莱西将这句话放到自己的小说《恐惧的总和》的扉页上。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以色列飞行员在“赎罪日战争”中把一枚核弹头遗落在叙利亚境内,而后被中东的恐怖分子得到,在一个东德科学家帮助下运到美国,在玫瑰碗体育场一场美式足球比赛中引爆了核弹。
“赎罪日战争”爆发于1973年,那时候以色列是否拥有了核武器?以色列同将其包围的阿拉伯国家的人口比例是1∶28,国内缺乏能源,建国之初,以色列的第一任总统魏茨曼就指出:“要消除这些不利条件,进行核开发是惟一可以生存下去的道路。”
以色列的原子能委员会成立于1949年,并与法国建立了核开发的共同研究体制。但法国和以色列真正实施核武器开发计划的契机是1956年10月的“苏伊士运河危机”。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1986年披露:以色列从20年前就开始制造原子弹,截至1986年10月止,至少拥有了100件核武器,其中有几枚是氢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1996年调查,以色列在1995年底至少已生产了330到580公斤钚。而《简氏世界空军年鉴》认为,以色列是“第6个核大国”,既然以色列能在不搞任何核试验的情况下进行与5个核国家相同的核开发,以色列的核开发技术特别是模拟技术或许比5个核大国更先进。
1952年11月9日,以色列第一任总统魏茨曼去世,爱因斯坦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以色列政府正打算请他出任总统一职,他拒绝了这个建议。1955年4月,爱因斯坦在为即将到来的以色列独立纪念日撰写的广播演讲草稿中写到:“没有哪个当权的政治家敢走超越国家安全这条惟一有希望通向稳定和平的道路,因为这意味着他政治生命的结束。政治激情一旦被到处煽动起来,就一定会有人成为受害者。”这可能是爱因斯坦一生中最后写下的几句话,此前两天,他最后一次在罗素起草的一份和平宣言上签字,呼吁所有国家放弃核武器。
然而政治家对人类的理性作出了悲观的判断,美国总统杜鲁门1953年在他最后一篇国情咨文中曾说:“从现在起,人类进入了一个具有毁灭力量的新时代……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所取得的任何进步,没有什么是别人达不到的,任何优势都不过是暂时的。未来的战争将是一次打击就能使几百万人丧生,就能摧毁世界大城市、毁灭以往文明成果的战争,而且,将破坏几百代人缓慢而艰苦地建立起来的文明体制。这样的战争不是理智的人可以选择的政策。”
美国人选择的对策是核军备。2000年出版的一期《原子科学家学报》刊登了一份由美国科学家诺里斯等人根据五角大楼的解密文件所撰写的研究报告,报告称在50至70年代末,美国至少在27个国家或地区的军事基地储存或部署过12000件核武器,范围几乎遍及全球。
五角大楼解密的这份题为“核武器保管与部署史”的绝密文件于1978年完成,其中包括有关美国核武器部署地点、时间和核武器类型的许多详细资料。但五角大楼在解密的内容中仅披露了1951年至1977年期间美国在国外储存或部署核武器的9处地点,其中包括阿拉斯加、古巴、关岛、夏威夷、约翰斯顿岛、中途岛、波多黎各、英国和西德。另外18处地点被五角大楼在解密过程中有意“隐去”,但诺里斯等3人根据其他相关材料,基本上确认了其中的17处地点,它们包括:加拿大、格陵兰、冰岛、日本、夸贾林岛、摩洛哥、日本冲绳、菲律宾、韩国、西班牙、台湾地区、比利时、法国、希腊、意大利、荷兰和土耳其。
研究报告公布后,五角大楼对报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舆论认为,从报告公布的美国在冷战期间部署核武器的情况来看,可能导致整个地球文明毁灭的核战争离人们其实曾经是这样近。
英国小说家福塞斯的《第四项协议》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冷战期间,在英国大选中,工党的反美立场得到部分支持,为了瓦解英美联盟,激起英国人的反美情绪,苏联制定了一项秘密计划,将一枚核武器运至英国境内的美军基地附近引爆。这个危险的计划被小说中的英雄制止了,但现实中的确存在类似灾难的可能。
2000年11月2日出版的《原子科学家公报》刊登了美国科学家协会政府机密项目主任史蒂夫·阿尔弗雷德撰写的调查报告,披露美国的核武器事故几次把欧洲盟国推向毁灭的边缘——1958年2月,英国纽伯里“格林汉姆·科曼空军基地”,一架美国空军B-47重型轰炸机在起飞不久因发动机突然发生故障,不得不把两个各装着1700加仑高爆航空燃油的备用油箱从8000英尺高空紧急抛下。然而,两个油箱没有抛出安全区,却在另一架携带原子弹的B-47轰炸机后面爆炸!冲天的大火整整燃烧了16个小时,引爆了其中一枚原子弹的高爆炸药,炸毁了紧挨着停放的另两架同样携带有原子弹的轰炸机,两名飞行员死于非命,重伤8人。最可怕的是,三架重型轰炸机上携带的近十枚原子弹差一点被引爆(原子专家估计,如果这些原子弹全部被引爆的话,那么英伦三岛将不复存在)。
虽说这些原子弹最终万幸地没有发生爆炸,但原子弹被破坏时抛出的放射性物质,包括浓缩铀却被炸得满基地都是,这场大火最后还是自己熄灭的,空气中怪异的气味好几天不散,该基地顺风方向的一个英国城镇后来癌症的发生率突然暴升。但美国空军从来不承认这起特大核武器事故。
在这起事故发生两年之前,也就是1956年,美国空军和英国国防部就曾达成一份绝密备忘录:一旦驻英国的战略轰炸机发生事故,坚决否认事故中涉及核武器!直到2000年,英国政府在谈到这起事故时仍只是说:一架执行演习任务的美国B-47轰炸机在滑行的时候撞到另一架停着的B-47轰炸机上,造成了重大事故。至于大火和核武器只字未提。
1961年1月16日,驻英国的美国空军“快速反应部队”一架F-100战斗机在试启动发动机时突然起火,当时这架战斗机上携有用以对付前苏联的一枚热核武器。在最可怕的时候,大火团团包围了机身中部装载有原子弹的弹舱,在大火被扑灭前,原子弹舱被烧得变了形!美国空军在一份绝密的事故报告中声称:“一旦这枚原子弹发生意外爆炸,英国将面临着一场日本广岛式的核灾难!”1996年,9名美国核专家对美国的核武器成本进行研究,完成了一份长达680页的审计报告。该报告称,从1940年到1996年,美国在核武器方面花费了大约5.5万亿美元,如果考虑到将来要销毁这些武器,总共要花费5.8万亿美元。这笔惊人花费的最动听的解释是——原子弹的出现以及美苏之间的核军备竞赛是避免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造成前苏联解体和冷战结束的主要原因。
20年前,耐威·龚培德的《核武器与世界政治》一书就对核武器与政治统治的关系作出了归纳与预测,书中说的第一种统治是指美俄双方的核武器,已经强制培养出国际政治中的调和与安定。第二种统治是导源于下述的信念:核武器是一种无可避免的负担,但我们在世界政治的运用中和国际安全的维持中应尽量努力减低对它们的依赖。第三种统治是不接受一种永恒核子困境的命运,它认为核武器不是一种可以管理的负担,而是一种不可忍受的威胁,所以企图予以废除。假使和平和安定的世界政治必须永远依赖各国互相毁灭的能力和各国领袖对此明白表达的意愿,这在道德上是具有腐蚀性的。第四种统治则是一种“战略恶化”的结果,即核扩散和技术不平衡使得核战争机会加大。
今日的世界正处在太平的“第三种统治”和悲剧性的“第四种统治”之中,冷战结束并没有使核武器在地球上彻底消亡,反而有扩散的趋势。一方面,削减核武器的协议正在不断被讨论;另一方面,有更多的国家迈进了“核门槛”。而其中最令人担心的问题是,恐怖分子是不是掌握了一定的核技术?是不是拥有了核武器?当奥马尔声称要“摧毁美国”的这个时代,值得记忆的是30年前被前西德称为“恐怖分子”的那个乌尔里克·迈因霍夫。
乌尔里克最初的立场就是反对核扩散。1957年4月12日,18位西德原子物理学家和诺贝尔奖得主共同在“哥廷根宣言”(G?TTINGER ERKLAERUNG)上签字,反对德国联邦军队引入原子武器装备。1958年5月,乌尔里克·迈因霍夫加入“社会主义德国学生联合会”,积极参与反核扩散示威。她在汉堡学生刊物《具体报》上发表一篇题为《希特勒在你们中间》的文章,将当时的国防部长史特劳斯与希特勒作对比。在1968年参与越战抗议和学生运动之后,乌尔里克参与组建的“红军团”成为一个激进组织,她于1972年6月15日被捕,被判8年监禁,1976年5月9日在她的单人牢房内自缢身亡。
1971年11月乌尔里克·迈因霍夫的养母蕾娜特·里梅克曾在《具体报》发表一封公开信,她在信中说:“人们在血腥杀戮中什么也不会赢得。认识到这一点,是很重要的”,“除了少数几个同情者,还有谁能够从政治和道德进程推动者的角度理解你们的事业?当牺牲精神和视死如归的勇气变得不可理解和难以操作时,它们就会成为目标本身。”这封公开信的题目是《放下武器,乌尔里克》。(杨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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