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表面欢迎而骨子里仇视外国人的城市，一个是全州首富但贫富差距巨大的城市，一个计划经济突然消失而市场经济尚未成熟的城市，一个曾被驱逐的学生刚刚枪杀17名师生后而自杀的城市……这就是德国东部图林根州首府爱尔福特市。

　　“问题城市”出事很正常

　　“如果仅仅把它归结为‘问题城市’是太简单了，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德国问题尖锐化的城市非常多，爱尔福特只是其中的一个，而该市的经济发展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地时间4月27日深夜(北京时间4月28日凌晨)，德国莱比锡大学教授墨轲博士接受本报专访时说。

　　表面上看，爱尔福特市很漂亮，也是历史名城，西方宗教改革大家马丁·路德的故乡就在这里。为吸引游客，该市也欢迎外国人前往，因此，去这个城市的游客很多，特别是日本人很多，中国人也不少。然而，这个城市欢迎外国人是“叶公好龙”式的，骨子里透出的是对外国人的敌视。

　　墨轲博士举例说，他曾在爱尔福特市一所大学工作3年，向学生教授日语，他也试图向学生们教授汉语，然而，这两种外语教学尝试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就在这里的学生对外来人的排斥。在墨轲教日语之前，原本有日本人在这里当老师。这里的学生们曾用极其下流的语言、动作和声音去羞辱老师。

　　墨轲说，这个城市里的学校暴力程度很高，殴打一个人是很平常的。此前，爱尔福特的学校里除了枪杀事件外，其他什么问题几乎都出现过。

　　“虚伪政治”创造大环境

　　爱尔福特学校存在的问题又有着非常深厚的社会根源。

　　由于德国政治上的左右两大势力的较量，往往导致左的越左，右的越右，但往往是左的占主导。墨轲说，由于二战失败以及后来被盟军占领的历史，在德国，英国人和法国人“骂”德国人是可以接受的，但德国人要是“骂”法国人或英国人是不可接受的，否则就很容易被套上“排外”的帽子。

　　这对于参加过战争的德国人来说还可以接受，但现在孙子辈的德国人则认为这是不可以接受的。这些德国人也承认德国历史上的罪行，但他们现在要求有平等的交流机会。不幸的是，在他们并没有得到平等交流时，德国右翼势力则在暗地里频频鼓动。这就导致德国内部的巨大差异以及对外国人的不客观评价。

　　20世纪90年代后，到德国的外国人越来越多。特别奇怪的是，德国一方面欢迎外国人到德国，但又用一部非常严格的《移民法》对外国人加以限制。结果是，合法诚实的外国人进入德国非常困难，但在黑社会操纵下的非法移民大批涌入德国。墨轲说：“德国虚伪的政治氛围导致了德国舆论不能公开谈论外国人在德国存在的问题。”“排外主义”背后有着德国人只能做而不能说的虚伪问题。

　　教育制度是案发根源

　　这起特大枪杀案又与德国特别是东部德国的教育制度脱不了干系，有的德国人甚至认为是教育制度直接导致了这起恶性枪杀案。

　　目前，原东德学制在西部德国是受到排斥的，东德的学历在西德被轻视，而且东德人的工资又只有西德人的82%。两个德国统一后，原东德人压力很大，失落感很强。在这些东德人的子女眼里，他们属于德国“失败的一代”。

　　另一方面，两德统一后，东德的学生家长因工作压力巨大，又没有多少时间去照管孩子。原东德一些原本对孩子的强制而有效的管理措施也随着东德的消亡而被逐渐废弃，更主要的是，原东德没有经费继续维持这些管制措施。现在东德很多学校的教学方法还是20世纪70年代的，老师和学校面对学生在90年代的要求而无所适从，于是，学生不愿意到学校上课。

　　此外，德国现行的教育制度也决定了一个孩子的最终命运。墨轲说，一个高中没有毕业的学生所能找到的工作是“很可怕的，很不体面的”。他说：“一个被开除的学生离开学校后，只有天知道他会干什么。”

　　总之，爱尔福特枪杀案是德国存在的社会问题的一个反映，是东部德国学校教育存在问题的一个缩影。正是由于存在这样大的社会背景环境，可以说，爱尔福特枪杀案的发生只是迟早的事情。即使不在爱尔福特，也会在其他的“爱尔福特”市发生。现在，全德国都在讨论如何避免第二起校园枪杀案，但是，有这样的根本问题存在，也只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报驻德国特派记者袁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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