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在股市上损失惨重的美国国民都在问一个问题：先有安然，再有世通，接着是施乐，随着这些做假账者纷纷被曝光，下一个暴露在媒体聚光灯下的“倒霉蛋”又会是谁呢？会不会是美国现任总统乔治·沃克·布什？
借着大公司假账案曝光的“东风”，这位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前石油商十多年前违法拖延申报股票交易的旧账，日前也被人翻了出来。而这次，布什对此给出的解释又与当初大相 径庭，不得不令人顿生疑窦。
布什后院起火
大公司财务丑闻的曝光引发了美国股市的不断下滑，威胁到了美国经济的复苏，进而也对执政的共和党产生了不利的影响，这怎能不让总统布什大感恼火？然而，正当他对这些丑闻大加指责、发誓要加重处罚之际，他自己的后院却也着起了火。美国媒体近来纷纷披露，布什在得克萨斯做石油商人时，曾经干过与他现在许诺要清除的那些商业行为相同的事情。
据《华盛顿邮报》4日报道，1986年至1990年间，布什是哈肯能源公司的董事会成员。1990年，他的公司与如今的世通、施乐公司一样，在账目上做了手脚，把出售旗下子公司——阿洛哈石油公司的收入列入了当年第二季度的账目内，而这笔钱实际上要到下一季度才能到账。值得注意的是，当时为哈肯审计账目的正是在安然、世通丑闻案中频频亮相的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美国证交会及时发现了这一问题，并与哈肯公司进行了交涉。迫于压力，哈肯公司1990年8月20日最终宣布，该公司到当年6月30日为止的上一个财政季度的净亏损额比原先公布420万美元还要多1900万美元。而当时在公司审计委员会任职的布什很难说对此毫不知情。
更重要的是，布什自己也因为涉嫌利用对公司内情的了解进行违规股票交易而成了证交会另案处理的对象。
1990年8月20日，哈肯公司亏损额剧增的消息一经宣布，该公司股票价格立刻急剧下跌，到当年年底已跌至每股1美元。而此前，布什曾在6月22日以每股4美元的价格抛出了他持有的21.2万股哈肯公司股票。布什是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哈肯公司收购他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七色花石油公司时获得这些股票的。他解释说，抛出股票是为了偿还银行50万美元的贷款，这笔贷款被他用来购买了得克萨斯流浪者棒球队的股份。按照美国有关法律规定，作为公司董事会成员，他必须在出售本公司股票之后立即向证交会申报，但他直到1991年3月4日才提交了这笔股票交易的详情表。因此，证交会怀疑布什是在知道公司财务状况不佳的情况下预先抛出股票套现。
通常，如果证交会没有及时收到所有表格，他们就会怀疑在证券交易中存在违规交易。但证交会当时在对布什的交易情况进行调查后认为，他并没有进行内幕交易，只不过是拖延了申报交易的时间，因此鉴于其情节轻微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法律行动。
白宫3日也承认，布什未能按照联邦法律规定及时披露自己抛出哈肯公司股票的交易。有关这笔交易的报告是在股票卖出34周后才提交给证券交易委员会的。
布什1994年在竞选得州州长时曾对此事作过解释。他当时说，他向监管人员报告了出售股票的情况，但证券和股票交易委员会可能把他的申报表弄丢了。
民主党紧咬不放
多年来，民主党人就一直紧咬住布什的哈肯公司股票交易案不放，在布什参加的从州长到总统的多次竞选中揭发此事，但未能起到明显的效果。
去年年底，安然案发后，曾与该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肯尼斯·莱交往甚密的布什一直设法与这一丑闻拉开距离，保持自己廉洁奉公的形象。今年3月，布什公布了一个包括10点内容的计划，旨在促使公司公开更多的重要财务数据，以恢复投资者因安然破产案而大受打击的信心。他建议制定相关条例，要求企业高级主管买入或抛出本公司股票时应在两天内公布。布什当时说：“商人不仅要对市场的需求和个人的利益负责，还要对自己的良心负责。”
近日，在世界通信公司爆出最新的财务丑闻后，布什更是信誓旦旦地许诺要严厉惩治企业界的害群之马。他还定于9日在华尔街向1000多名企业家发表讲话，再次呼吁加强企业责任感和惩治不端行为。
见时机已经成熟，意在今年11月的议会选举中有所作为的民主党人又旧账重提，将这一事件重新找了出来，希望能借助民众对做假账者的愤怒情绪给布什和他的共和党一记重拳。
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特伦斯·Ｒ·麦考利夫说：“布什总统、切尼副总统，还有证交会主席哈维·皮特都全力抨击公司首席执行官们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轮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的座右铭马上变成了‘一切到此为止’……布什政府给肆无忌惮的首席执行官们开了绿灯，它帮助培养了一个让他们为所欲为的商业环境……现在是布什总统这位首席执行官为自己在私营部门经商时的行为负责并承担起作为美国总统的责任的时候了。”
白宫指责律师
本月2日，布什前往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参观当地的一个教堂，并在参观结束后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上图)。会上，有记者问布什：“有一位专栏作家在今天的《纽约时报》上撰文称，上个世纪80年代，你作为哈肯能源公司董事会成员曾违规出售股票，这种行为等同于你现在所批评的那些公司的所作所为。你对此有何评论？”布什回答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完全公开的，都经过了仔细的审查。”
与1994年布什在竞选得克萨斯州州长时把责任推给证交会不同，这次白宫把未及时申报股票交易情况一事归咎于公司律师的“忙中出错”。
白宫发言人阿里·弗莱舍解释说，布什当时未能及时公布出售股票情况，是由于公司律师的错误造成的。他说，布什在出售哈肯能源公司的股票前，曾按照法律规定填写了144号表格，将出售股票的意向通知了证交会监管人员。但在出售股票后，布什总统认为他的律师已经把所有的表格填写妥当并交给了证交会归档，结果却发现律师出现失误4号表格(股票交易详细情况申报表)没有交给证交会。
弗莱舍说，总统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担任哈肯能源公司董事期间确实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证交会当年的调查结果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据证交会的一份内部备忘录显示，当时布什晚了34个星期才报告他卖出价值84.8万美元的公司股票一事，但证交会的结论是，“看来布什没有从事非法内幕交易”，“这不是一件值得提出起诉的案子”。
针对有人将哈肯公司把出售子公司收入归入上一季度的做法与世通、施乐等丑闻相比较的情况，弗莱舍不屑地说：“把哈肯出售一个价值1200万美元的子公司与世通蓄意隐瞒38亿美元损失相提并论，显然是非常可笑的。”
弗莱舍说：“只要他(布什)参加竞选，他的对手总会翻出这笔旧账。在他竞选总统时，各大媒体早已炒作过此事，这些都有记录在案。”事实上，当时，人们更关心的是布什在耶鲁上大学时酗酒和在服兵役时开小差等花边新闻。
证交会处境尴尬
再来看看当初证交会到底是如何调查此案的。
据美国有线新闻电视网(CNN)报道，证交会1992年3月18日的一份备忘录说：“根据我们的调查，布什并没有参与非法的内幕交易，因为他并没有掌握非公开的实质性信息，在出售股票时(对公司真实的财务状况)也并不知情。”
根据备忘录的记录，证交会的官员认为，有证据表明，布什并不知道哈肯公司的亏损额会高达2320万美元，而不是公司此前宣布的420万美元。而且，在1990年8月20日，哈肯公司公布真实的亏损额后，市场当时的反应也不是很激烈：当天由每股3美元跌至2.375美元，随后又于第二天反弹至3美元。备忘录说：“鉴于股市对哈肯公司损失2320万美元的消息反应都不过如此，因此其原先公布的420万美元的损失额就更不能算得上是(促成布什抛售股票的)实质性信息了。”由此，证交会认定布什虽然晚交了表格，但却没有从事内幕交易，因此对他没有采取任何法律措施。
然而，由于1991年证交会对布什展开调查之际正是布什的父亲老布什担任总统之时，而且当年证交会负责调查布什违规出售股票一案的首席法律顾问詹姆斯·Ｒ·多蒂曾是贝克·博茨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律师，帮助过布什收购得克萨斯流浪者棒球队，布什当时聘请的律师罗伯特·乔丹(去年被布什任命为驻沙特大使)又曾是多蒂在贝克·博茨律师事务所的同事，因此，证交会当时所得出的结论的公正性十分令人怀疑。
为此，多蒂在3日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示，当初他曾经要求不参与对布什一案的调查，但没有得到批准。但他表示，调查完全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的。他说，布什最终还是交齐了所有的表格，“尽管它们交迟了，但至少完全公开了他所做的一切……在那个年代，至少有一半美国公司都迟交表格”。
赵卓昀(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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