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波兰改革之父”之称的波兰前第一副总理科勒德克在其《从休克到治疗》一书中曾预言,转轨的示范作用如此强大,到最后即使如朝鲜和古巴也将走上转轨之路,他并指出朝鲜的转轨将借鉴中国的经验,采取严格控制下的亚洲式渐进之路,而其中地缘因素将起到关键的作用。
诚如斯言。朝鲜从今年7月开始的经济改革(他们自己称之为调整)印证了科勒德克的 前半部分预言,而日朝峰会的成功举行以及朝韩铁路战后首度“联姻”,则正好确认了其后半部分预言:日本的经援、朝韩铁路的接通以及与俄罗斯铁路的相连,将为朝鲜正在进行中的经济改革提供宝贵的助力。
放开物价
让人感到颇为突然,7月份朝鲜大幅全面提高物价和职工工资,因为过去朝鲜一直给人一种准共产主义的印象,经济生活的许多方面主要由国家提供保障,其中一个突出的例子就是,国家从农民手中以每公斤0.8朝鲜元的价格收购大米,然后通过财政补贴的办法以每公斤0.08朝鲜元的价格在每月1日和16日通过粮站出售给市民。现在朝鲜决定取消配给制,把出售给市民的大米价格从每公斤0.08朝鲜元提高到44朝鲜元,并在提高物价的同时,将一般产业工人的平均工资从110朝鲜元提高到了2000朝鲜元。
此外,从8月1日开始,朝鲜取消了外汇兑换券,使朝币与外币可以直接兑换,其中美元与朝鲜元的兑换比率从1美元兑换2.15朝鲜元,调整到1美元兑换150朝鲜元,接近此前的黑市价格。朝鲜还开始承认企业有自主权,逐步鼓励企业自主制定计划并自负其果。尽管朝鲜官方并不愿意用改革的字眼,而只谓之为调整,然而这种调整幅度之大也足以令人侧目:须知中国1988年发动价格闯关时改革已推进了10年之久。
不过,据有关专家透露,朝鲜的此次经济改革并非突然,实际上已经酝酿了很久,此前也有一些尝试性举措,只不过鲜为外界所知。
20世纪90年代,在东欧、苏联社会主义市场崩溃以后,朝鲜特色的依赖于国家巨大财政负担的经济运行机制遇到了很大障碍,特别是90年代后期,朝鲜接连遭遇旱灾和水灾,农业生产急剧萎缩,供需矛盾日益突出,准共产主义的配给制已难以为继。
1998年8月朝鲜重新定义了“自力更生”的概念,要求改变高度集中的中央计划体制,强调要切实贯彻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号召要重视实际利益,破除旧观念,树立新观念。为了加强经济管理和提高效益,去年朝鲜开始在工厂和企业实行“独立核算制”,在合作农场实行“分组核算制”。
过去朝鲜在工厂和企业采取的是按工作日计酬的办法,工人出工就可以参加分配,即使没有完成计划任务,生活也不受很大影响。而按照“独立核算制”,如果超额完成了任务,工厂和企业就可以按照超出的多少计酬,也就是说,只有创造效益才能进行分配。在合作农场,过去朝鲜以作业班为核算和分配单位,无论下属各分组的劳动成果差异如何,都要在作业班范围内进行平均分配,而按照“分组核算制”,核算单位从作业班下放到分组,作业班核算各分组的劳动成果,以此对分组进行分配。
然而,这些措施没有能够很快产生预期的效果。
朝鲜意识到,要想提高工厂和企业“独立核算制”以及合作农场“分组核算制”的效能,提高国民的劳动积极性,首先就要确定合理的物价体系。如果不能正确地确定原材料和生产设备的价格,工厂、企业和合作农场就无法合理地制定生产计划,为取得经济效益做出具体打算。这样,尽快合理地调整价格体系,就成了促进进一步改善经济管理的当务之急。今年7月开始的物价和工资调整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台的。
调动劳动积极性
朝鲜强调,此次调整物价和工资,目的在于提高生产者的劳动积极性,尽快恢复国民经济,尤其是要通过提高粮食和农产品的收购价格来改善农民的生活,扩大农业再生产的条件,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以此推动整个经济的繁荣。
在调整粮价方面,朝鲜认识到,粮食的价格既取决于生产成本,也受制于供需关系,但过去只注意到了由国家财政支出所决定的生产成本,现在必须全面核算粮食的实际价值。因此新确定的粮食价格,力图如实反映其实际价格,通过核算水、电、化肥、农用薄膜等的投入,计算出粮食的生产成本,同时考虑国际市场的粮食价格和国内的供需状况。在提高了粮食收购价格的基础上,国家不再像过去那样几乎“免费”向农民提供农用物资,而是要按照实际价值计算价格。
以“反映实际生产成本和供需关系”的粮食价格为基准,朝鲜重新制定了所有产品的价格,为理顺价格体系打下了坚实基础。
朝鲜此次物价和工资的调整已经大大改变了人们对经济生活的认识,人们的劳动积极性和创造性得到显著提高。由于必需靠工资解决所有的生活问题,人们都把效益问题同自己的生活挂起钩来。现在,如果工厂和企业的收益高,劳动者就可以得到高于基本工资的收入。在合作农场,由于提高了农产品收购价格,农场可以根据自己的农产品产量获得资金,大胆地制定生产计划,扩大对农场成员的分配。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也大大提高,纷纷要求分组负责人给自己安排更多的活计。有的农场还考虑充分利用农闲季节,加工农产品出售给国家供给系统,提高经济效益。
前景难测
目前朝鲜对自己正在进行的改革保持低调,外界人士在无法实地深入了解情况下,是很难做出预测的。但是此次全面进行物价和工资调整表明,朝鲜确实要改变实行了数十年的经济运行模式,这将极大地影响朝鲜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深刻地触及和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从根本上改变朝鲜的面貌。
随着物价和工资调整逐渐落实到位,旧体制对新措施的羁绊作用会不断显露出来,改革中将会遇到通胀和社会成本的压力,朝鲜经济调整过程不会一帆风顺。不过,日本在日朝峰会上许诺的巨额经援,以及朝韩铁路与俄罗斯西伯利亚铁路连通所带来的物流和转运费用的收益,将可以助朝鲜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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