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维斯参加完厄瓜多尔总统就职仪式后，向群众挥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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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本报驻墨西哥城记者何淇

　　新闻提示

　　持续严重动荡的委内瑞拉政局已成为全世界瞩目的热点、联合国关心的大事。去年4月推翻查维斯总统的政变流产之后，12月2日反对派策动不定期全国大罢工，事态不断升级。以前伞兵中校总统查维斯为首的政府与以委内瑞拉工人联合会和企业家商会为代表的各反对派组织，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殊死大较量。首都加拉加斯的政局更是犹如一口沸腾的大锅。

　　铁了心出狠招点下经济死穴

　　由于斗争双方所维护的原则的不可调和性，委内瑞拉这场国内政治斗争呈现“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激烈状态。反对派是铁了心要将查维斯拉下台。去年4月那场未遂军事政变使反对派损兵折将，在拉美舆论中大为丢分。反对派检讨其斗争策略之后，觉得通过政治军事途径搞垮查维斯难度太大，须迂回进取，釜底抽薪，使之不战而溃。而经济手段，特别是石油问题，应是可以点住查维斯的“死穴”，以经济攻政治也许会事半功倍。

　　发起石油大罢工波及银行和超市

　　所以，反对派首先发起石油业大罢工，使石油生产瘫痪，罢工一天，损失就达数千万美元，目前已造成国民经济混乱，大有天怒人怨之势。为了“倒查”，反对派将国家经济和人民死活都置之脑后。

　　罢工不久扩展到石油公司管理和运输部门。罢工者强占和控制了石油生产部门，致使全国大部分炼油厂停工待料，石油工业瘫痪，全国能源紧张，电力、煤气、自来水供应困难。查维斯政府对罢工采取了强硬态度。他下令军队保护石油设施和协助恢复石油运输，命令军队夺回石油公司的设施并接管了一些罢工的油轮，派大批军人协助石油生产；命令国民警卫队进驻石油公司、炼油厂等要害部门，并下令开除了1000余名委石油公司的官员及职工。最近查维斯严厉指责罢工的组织者是“叛徒”，“恐怖分子”。他的强硬态度在某种程度上阻止了罢工向银行业和一些服务业蔓延。

　　但1月初，一些粮食和食品工厂甚至一些银行和超级市场也加入罢工行列，全国开始出现食品、日用品，特别是粮食、牛奶等严重短缺现象。查维斯立即决定政府对粮食加工厂、仓库采取军事管制，以保证粮食的配送。他说：“我警告囤积粮食的商业领袖不要冒犯总统，为了遵守宪法及履行总统的责任，我决不会让人民挨饿”。面临反对派的经济战，查维斯总统已下令委内瑞拉从友好国家和邻国进口燃油及粮食和奶类，以缓和供应。1月12日，反对派又出狠招，企图煽动委人民以“抗税”逼查维斯下野。

　　查维斯临危不乱默许民众反游行

　　经历了未遂政变考验的查维斯临危不乱，针锋相对。政府开始默许支持查维斯的民众进行“反游行”，并对反对派掌握的媒体进行反击。查维斯严厉斥责支持罢工的民营电视企业主、商业领袖斯内洛斯，要他停止煽动和“作战宣传”，称他是“危机的罪魁祸首”，“暴动者和法西斯主义者”。年初以来，几乎有反对派示威游行的地方都会出现查维斯支持者的反游行。两派示威者则用木棒、酒瓶和石块大打出手，街头对垒战成了首都的日常街景。警方不时动用水龙、催泪弹驱散人群。截至目前，已造成两名支持政府的示威者死亡，双方都有数十人受伤。最近又出现了“冷枪射手”趁乱作祟，同时对两派示威者和警察开枪，显然是惟恐乱得不够。1月13日，查维斯下令国民警卫队收缴反对派头面人物——加拉加斯市长潘尼亚控制的首都各警察局的大部分枪支和弹药，以防止其利用警察弹压支持政府的民众并防患于未然。

　　50天损40亿两年难以修复

　　面对局势的不断恶化，查维斯总统呼吁各方民众遵守“法制”，保持“克制”。他承认“这些叛徒所做的事已影响到政府财政，委内瑞拉人民必须准备过一段困难的日子”。许多分析家认为，50余天的动乱造成的巨大财政损失，使至少近40亿美元付之东流。即使国家能立即恢复秩序，经济没有两年也缓不过来。

　　反对派因利而聚核心人物难浮出

　　委内瑞拉反对派虽然看上去来势汹汹，闹的很欢，但他们的“神圣同盟”其实并不坚强。曾轮流执政40年的民主行动党和基督教社会党由于因循守旧或执行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造成经济发展缓慢，社会矛盾尖锐，再加上官员贪污腐败，早已在民众中丧失威信。1998年底大选中，两党共同推举的总统候选人被查维斯轻而易举击败。目前反对党联盟主要由委内瑞拉石油工会、委工人联合会、企业家商会联合会组成，他们控制着工会领导集团和绝大多数的宣传媒体，得到企业界、金融界和传媒界上层的支持。但他们各自的利益大相径庭，矛盾不少。“倒查”运动是把他们暂时纠集到一起的唯一旗帜。可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一个能驾御全局的领袖人物。

　　不少分析家指出，若查维斯真的下台，这个拼凑起来的联盟会很快分崩离析，并为夺取政权而互相打架，使委政局更加没有定数。尽管他们目前把委内瑞拉搞得乌烟瘴气，置查维斯于困境，但他们给委内瑞拉经济和社会造成重大损失的过激政策和不顾一切的僵硬态度，也使其正在丢失民众，如果没有国际上的有力支持或意外的运气，难成气候。

　　拉美亮牌愿相助美国缄口表中立

　　眼下，查维斯同意联合国和美洲国家组织斡旋，并与安南秘书长通话再次表示谈判解决危机的意向，把球踢给了反对派，已赢得拉美国家的同情。查维斯是委内瑞拉民选的合法总统，凡恪守法制和坚持民主进程的拉美国家自然也联想到自己国内的反对派，不愿意看到委内瑞拉局势在自己国内重演。因此，尽管有些拉美国家首脑并不欣赏查维斯的左派政策，但还没有一个拉美国家政府公开支持委反对派。相反，引人注目的是，巴西左翼新总统“卢拉”则旗帜鲜明地支持查维斯。在查维斯参加“卢拉”总统就职典礼期间，两位总统惺惺相惜的亲密关系给拉美国家领袖们留下深刻印象。“卢拉”许诺派遣石油技术人员和出口粮油等食品以协助查维斯渡过危机。作为美洲头号大国巴西的领导人，他的姿态无疑具有重大意义。

　　明眼人不难看出，美国政府这次对查维斯的态度与上次未遂政变前后很是不同。那次，美国驻委大使、国务院官员没少指手划脚、含沙射影或公开煽动反对派。

　　但这回美国务院高官三缄其口。他们只是下令美国公民停止去委内瑞拉旅游，预防性撤回侨民，比较客观地呼吁政府与反对派谈判，尽快通过对话解决危机，而没有公开袒护反对派或对委政府施加压力。

　　当然，美国从来没有“喜欢”过查维斯，一直将其视为“拉美政坛反传统的另类”，把他和古巴的卡斯特罗归在一起，还担心他们与巴西的总统“卢拉”组成新的“战略联盟”。反对派要搞掉查维斯，自然符合美国的利益，这也是上次美国公开支持委反对派的原因。但现在美国发现不能不接受查维斯是民选总统这一现实，参与倒查会使自己成为自己所提倡的“民主法统”的践踏者，无法向拉美国家交代，也只好忍一把。

　　同时，委内瑞拉是世界第五大石油输出国，也是美三大石油供应国之一，对美能源战略十分重要。眼下布什加紧组织国际反恐阵线，对伊战争箭在弦上。如果战争打响，石油猛涨，可能严重影响布什拉动美国经济复苏的计划。

　　坚信群众基础总统态度强硬

　　查维斯为什么在如此严重的政治危机中敢于一直采取强硬态度？

　　首先是他坚信自己有群众基础。查维斯1998年在得到80%民众支持的情况下以高票当选总统。他具有鲜明民族主义特色的“玻利瓦尔革命”，摒弃拉美流行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主张照顾社会大多数民众和弱势群体的利益，对委内瑞拉政治经济社会政策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得到了贫穷阶层和中下层人民的支持。

　　其次，查维斯作为民选总统代表法制和正统。他大张旗鼓地宣传议会通过的新宪法，高举宪制的大旗。他每日随身携带的蓝皮宪法小册子已经成为其主张的写照。忠于查维斯的玻利瓦尔运动党以绝对多数控制着议会和全国多数省市，至今基本没有中央政府机构倒戈的报道。与此相反，1月9日，议会中18名民主党议员和1名无党派议员写信支持查维斯处理危机的政策和决定，这说明查维斯仍有能力控制政权。

　　第三，经过4月未遂军事政变的较量，军事政变企图已经没有市场，军队内阵线已经分明。尽管截至目前有14个军官公开反对查维斯，但军队上层一再声明支持宪政、忠于职守，更多的中级军官则坚决效忠查维斯。军队的稳定，特别是查维斯建立的国民警卫队的效忠，使查维斯没有后顾之忧。

　　第四，吃一堑长一智。查维斯经过4月政变的“炼狱”，更加成熟，在应对反对派方面基本上是刚柔并济，没有造成开枪弹压等流血事件，使对手少有把柄可抓。最后还应当说，查维斯的斗争精神是他那种军人的不屈不挠的个性使然。

　　或国际调停化解 或8月公决了结

　　目前，反对派一心要求查维斯辞职，立即进行公投；但政府坚持解决危机的出路必须依照宪法规定，只有在查维斯总统执政抵达一半时间时，即2003年8月才能举行全民公投，以决定查维斯是否中断任期。

　　如果联合国秘书长安南的介入和美洲国家组织的再次调停，能使查维斯政府和反对派都各退一步，通过谈判找到和平解决危机的出路，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符合委内瑞拉人民以至拉美人民利益的结局。否则后果令人担忧。一种可能是双方僵持不下，罢工继续，冲突不止，一直闹到8月份实行政府许诺的公投决定查维斯政府的去留。这样势必给委经济、社会造成更大损失，给人民带来更多痛苦，而且结局仍难预料。另一种可能是局势恶化，查维斯被迫实施军事管制，矛盾激化，造成意外变数。那将是委内瑞拉的又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