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
点击美国一家网站，“美国国债钟”顿时映入眼帘：那一长串红色天文数字在不停地闪烁加码，令人目不暇接。它警示美国纳税人，截至2月12日，美国的国债已累计高达6.39万亿美元以上，平均每个美国公民负债2.2万美元；自2002年9月3日以来，美国的国债以日均12.9亿美元的速度急剧膨胀！
目睹山姆大叔的“国债钟”，不禁使笔者回想起几年前发生在华盛顿的那场“驴象”争斗。当时正值美国经济的10年“繁荣期”，国库税入源源不断，政府财政因而从1998年起扭亏为盈，当年盈余69亿美元，此后3年又累计盈余3658亿美元。面对这块千载难逢的“大蛋糕”，华盛顿欣喜若狂。但是，在如何分割的问题上，国会内部以及国会与白宫之间却争得不可开交。克林顿总统和民主党议员主张将财政盈余用以偿还国债、充实社会保障基金和发展教育、科研；而共和党议员则力主降低税率和扩充军备。双方各持己见，互不妥协，甚至闹到政府几度陷入半瘫痪的地步。结果，这场“蛋糕”分割战最终不了了之。尽管如此，连续4年财政盈余，毕竟还是放慢了美国“国债钟”的加码速度。
然而，好景不长。刚刚持续了4年的财政盈余，2002年度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了1600亿美元的赤字，与2001年度的1270亿美元盈余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更令美国经济界不安的是，布什总统今年2月4日向国会提交的2004年度预算案估计，2003年度和2004年度的财政赤字将分别高达3040亿和3070亿美元。
很显然，联邦财政赤字死灰复燃是美国“国债钟”飞速加码的罪魁祸首。那么，导致财政由盈变亏的原因何在？简单来说，就是入不敷出。众所周知，美国是个寅吃卯粮的国家，老百姓如此，公司如此，政府也是如此。一方面，布什政府的运气不佳，2001年1月刚刚上台，长达10年的经济繁荣期就突然急转直下，陷入了战后第十次衰退。经济不景气，联邦政府的税入势必减少。另一方面，在税入缩减的情况下，布什政府理应增收节流，但他却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一是继前年开始实施10年内减税1.35万亿美元的计划后，今年布什总统又提出了一个庞大的减税方案；二是大规模扩充军备，以确保美国在全球的“霸主”地位。2002年度美国的军费突破3000亿美元，本年度高达3930多亿美元，大大超过冷战年代的最高纪录。此外，突如其来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不仅给美国经济雪上加霜，而且造成了惨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联邦政府为拯救航空公司、纽约重建等拨款近千亿美元。刚刚组建的国土安全部机构庞大，由22个联邦机构合并而成，雇员多达17万人，年预算额近400亿美元。这还不算美军在阿富汗攻打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军费开支。如果美国真的对伊拉克动武，其开支更不是小数。1991年美国打了第一场海湾战争，花掉800亿美元，但80%由盟国分担，美国只出了个小头。这一次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不仅耗资更大，一般估计为1000亿至2000亿美元，而且这笔巨额开销恐怕也只能主要由美国自掏腰包“埋单”了，因为其主要盟国对这场海湾战争大都持消极态度，甚至公开反对。由此可以预见，美国的“国债钟”至少在今后几年内还会急剧加速转动。
需要指出的是，无论对美国经济还是对世界经济来说，庞大的国债都是一大隐患。就美国本身而言，庞大的国债加重了政府的财政负担，仅利息一项，现在每年就得支付2500亿美元，结果束缚了政府调控经济的手脚。另外，政府是靠发行国库券来填补这个巨大的黑洞，这无疑也等于同私人企业争夺有限的资金，进而抬高银行利率，使经济形成恶性循环。从世界角度来看，美国的国库券利息高，且被视为比较安全的“避风港”，所以其中大多由外国人购买。这对有关国家的投资乃至经济发展不能不产生负面影响。其次，美国经济“块头大”，它的国内生产总值约占世界总量的1／3，如果美国经济因庞大国债而陷入困境，世界经济非但失去了“火车头”，而且还会受到严重拖累。
正因为如此，掌控美国经济命脉的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曾一再警告：如果重现持续巨额预算赤字的财政状况，那么美国就将回到高利率、低投资和生产力缓慢增长的时代中去。这对美国来说是很高的经济代价。他的这番警告，绝非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的潜在威胁。因此，格林斯潘不久前在国会作证时，还强烈呼吁国会和白宫严格财政纪律。美国的一些有识之士也怨声载道，强烈批评白宫和国会不负责任，把国债雪球越滚越大，这等于把子孙后代都给“抵押”出去了，因为这些钱到头来还得他们去偿还。
眼下，美国的国债规模还不会对其经济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倘若任其急剧膨胀下去，就会成为隐藏在美国经济中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引发，对美国乃至世界经济都会产生严重不良后果。
《人民日报》(2003年02月14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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